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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联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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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人群中,只听得到彼此的声音。
“许个愿吧。”闫续说。
于是他们同时闭上双眼,默默向远方诉说心愿,愿望的内容关于今天和未来,关于自己也关于身边的人。
阳光终于完完全全地照耀到大地上,冬日的太阳是善良的,高悬于天空,慷慨地播撒代表幸福的暖意。
闫续问江声:“许了什么愿啊?”
“说出来就不灵了。”
“不告诉我我也知道,”闫续说,“是不是和高考有关的。”
江声比划了一个停止的手势:“不准说。”
“好好好。”
闫续揽过他,将他护在熙熙攘攘逐渐散去的人流内侧:“想不想知道我许了什么愿?”
“什么?”江声把刚刚的话抛在脑后,好奇地问道。
“过来点。”
本来人潮后退,就很拥挤,江声更靠近了他一些,想听答案,闫续贴在他的耳侧:“不告诉你。”
“喂!”
他对闫续这种幼稚的行径表示无语,但青绿色的山景让人心情舒畅,江声决定不跟他计较,他们回营地收拾一下,就要下山了。
“怎么不开心了。”闫续接过江声整理好的背包,觉察出他的低落。
实际上,江声是有点依依不舍。
昨晚的大学生队伍也要返程了,许露特意走过来和他们告别,年轻女孩子冲江声挤眉弄眼,小声问:“你们怎么样?拿下了吗。”
“不急这一时,来日方长吧。”
闫续看着在一边咬耳朵的两人,咳嗽了两声,打断了他们:“能不能给我们俩拍张合照。”
“当然可以。”许露欣然答应,“我找找背景啊,来,就这边,可以拍到山景,看镜头,三二一——”
闫续微微低头,表情带笑,搂住江声的肩膀,在他的脸边比了一个耶。
女生显然对自己的拍照技术极其有信心,从姿势到角度指挥了一通,一直到同伴催促还意犹未尽。
“再见。”许露对江声挥挥手,快走两步追上她的队伍,远远地回头冲他喊:“回去我把照片传给你哦。”
“你们什么时候加了好友?”闫续的关注点总是不一样。
“你别管,走了。”江声一边看手机,一边顺理成章地牵过闫续的手。
尽管天亮了,但江声下定决心不再顾及别人的眼神,牵个手怎么了,虽然嘴上勇,但心里还是忍不住打鼓,偷看闫续的反应。
闫续看着眼前明明不好意思还偏要强装镇定的男生,停下脚步,待江声困惑地扭头看他,便握住他的手,把他往跟前一拉,江声一下没防备,差点直直地跌进他怀中。
闫续牵着他的手揣进口袋里,很轻又很笃定地说:“我们的愿望会实现的。”
曾经他觉得只要逃避就好,时间可以解决一切,但现在,闫续决定了去面对,不管最后是什么结果,可能他要付出一切,可能他要面临失去江声的风险。但为了最终有一天能并肩站在阳光下,无论如何,他都要最后再努力尝试一次。
元旦结束,紧接着到来的就是全市大联考,联考是全市所有学校统一参加,也更能看出各个学校的水平,因此老师们都如临大敌,卯着劲希望能给学生多塞点内容。
两人直到考试结束才见上面,男孩漂亮的眼睛下明显挂着比上次见面深了几分的乌青,满脸憔悴,远看就知道累极了。
闫续看着魂不守舍的江声问道:“怎么了?不是考完了吗,为什么还一脸愁容的,没考好?”
连他都知道了大联考的存在,考前几天忙得吃饭的时间都得挤,电话来的越来越晚,有时说不到两句就困得睡过去了。
两人面对面在闫续家的餐桌上吃饭,江声心不在焉地拿叉子戳着碗里的牛肉丸,小小的丸子被扎得千疮百孔满是洞。
“我怎么会没考好?就是考太好了。”他一脸不情愿地开口,“成绩出来了,通知也下来了,说市里有个所谓的‘A大班’,搞集中封闭式培训,学校要我去,也不是要我去吧,就是强制全市前五十都得去。”
“啊?这是好机会呀,干嘛耷拉个脸。”
闫续说着就叉过那个已经不成样子的丸子,阻止了它被进一步蹂躏,举起来喂给江声吃:“别人都求之不得吧,当然要去。”
江声咬了一口,含着丸子模模糊糊地说:“可我不太想去啊。”
“为什么?”
闫续举着半个丸子再继续追着喂,估计是嫌弃卖相埋汰,江声瞥了一眼就闭着嘴不肯吃了,闫续也不介意,直接反手把剩下的送进自己嘴里。
“时间太长了。”
“多久啊?”
“三周。”江声绝望地说,“22天无休,占用整个期末和寒假,恐怕要一直到二月底过年才回来。”
“才三周。”闫续劝道,“坚持一下嘛,就当提前体验宿舍生活。”
江声如遭雷劈,他都忘了,还得住多人间宿舍,老校区的条件出了名的艰苦,指不定房子还漏水呢。
他立刻否决:“我才不要住宿舍,麻烦死了。”
“中途是完全不能出来吗?”
“据说是全封闭,蚊子都飞不出来。”江声愁容更甚。
他不想和闫续分开这么久。
江声越思考就越想要放弃,他不需要这个什么班也照样能上线。
“放弃是不可能的。”闫续直接浇灭了他的幻想,抽过他的盘子,阻止小家伙不吃饭光折磨食物的行为,“想都别想,必须去。”
江声一只手托住下巴装牙疼,直接说:“那岂不是三周都见不到你了。”
闫续听到这个理由,哑然失笑:“有点黏人了哈,江声同学。”
自从跨年爬完山回来,两个人关系说变了吧,也没什么变化;可要说没变吧,确实比之前亲近了更多。
“不管,反正没人给我签知情书,他们也联系不上我家长。”江声现在每周末都赖在闫续家,两个人保持一周见一次频率,忽然隔那么久不见,他习惯不了一点。
“不许耍赖,学习第一。”闫续捏捏他的鼻子,“我可以给你签知情书,实在不行,我还可以作为监护人去探视。”
“真的?”江声撑着转椅转了个圈,“不许骗我。”
“什么时候骗过你。”闫续承诺道,“我就是在想,咱们刚认识那会儿你不是挺独立的吗,说走就走的,怎么现在搞得好像一刻都离不了人一样,我是不是把你惯坏了。”
“你什么时候惯我了,比监护人还严格,我说不想去都不答应。”
“现在不就是在惯着你吗,这不愿意那不喜欢的。”
“好烦啊——”
江声已经彻底赖在自己的舒适区,闫续走过来,推了一把转椅,把他困在桌子和自己之间,然后点了点他的嘴角,往上做了一个提的动作:“来,笑一个,就当答应了。”
到最后,还是闫续在那张告知单上签了字,江声趴在一边看男人隽永飘逸地签下他的名字,心思微微一动,在他的“闫续”后面,并列写上了“江声”两个字,这样,角落知情人那里便整整齐齐并排写着两个名字。
江声字如其人,笔迹在理科生里算得上清秀,可和闫续潇洒的签名一比就显得青涩了。
闫续合上笔:“你确定这样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江声端详着签名,越看心情越好,“不过,谁告诉你一定要签这个单子我才能去了。”
“学校带队的话,不用交知情书也能去。”他把纸拿过来叠好放回包里,“至于这个,我会好好收着的。
闫续明白过来被套路了。
“受不了了就给我打电话,我接你出来。”但他到底还是心疼小家伙。
江声“啊”了一句:“只有受不了了才能给你打电话吗?”
闫续不再顺着他哄,秉承刚刚的监护人职责,严格地说:“对,其他时候都不许打,好好学习。”
“真狠心。”江声干脆地爬上床,快速脱掉裤子钻进被子,拍拍床说:“珍惜最后一晚,小闫子,关灯侍寝吧。”
闫续听罢,从餐桌边走过来掀他的被子,江声攥着不肯放。
“侍寝?我看看怎么侍寝法?”他说。
“不是让侍寝吗,那我总得跟你睡一床吧?”
闫续的力气大,一只手掀被子,另一手就把人仰面制倒在床上,轻易压得江声动弹不得。
“想要我怎么侍寝啊?”
“你这不是侍寝,是非礼。”江声打不过就躺平装死,用被子挡住腿,锁骨一片动作间被磨蹭地红红的,宽大的衣领滑到肩膀下,他合上双眼把头侧到一边,无力地喊:“护驾,朕的护驾呢?”
闫续盯着这个凌乱的画面咽部发紧,口干舌燥起来,刚想说话,手机却在这时候响了,第一遍响铃,他拿出来看了一眼就直接按掉了。
可是对面还是不消停,孜孜不倦地又打过来,闫续只能停下了打闹,压着江声低声恫吓道:“还敢不敢乱说话了。”
江声软绵绵地边认错边往被子里缩,闫续松开手,顺道儿把灯关掉了,然后对他用嘴形说:“快睡觉。”随后拿着手机走出了房间。
宾馆的房门厚重,关上会发出沉闷地巨响,江声露个脑袋,不高兴地想:什么电话要拿到外面去接,怎么接个电话还要避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