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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争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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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班也不用上了。闫续才刚走到门口,就听洛洛站在前台泪眼汪汪地叫他:“闫哥。”
“哥,你真要走啊?我还以为他们是开玩笑的,为什么啊。”
“什么话?”闫续走上前,女孩的脸皱成一团,非常难过的样子,“我只是不在这工作了,以后还会来打游戏的,到时候找你给我开机子,能打折吗。”
“你别开玩笑了,”洛洛抽抽鼻子,“我不想你走。”
闫续垂下视线,眼神失去重心像片看不清的云,话语也是和云一样轻柔:“大人的事,没办法的。”
“好吧。”
他走出网吧,头一次觉得冬天的阳光这么刺眼,夺目得如同在嘲笑他的无能。他一直逃避的选择,终有人要逼着他做出决定,可他还有一个放心不下的人。
“晚上接你吃饭?”他给江声发消息。
“不用了。”江声的回复很冷淡,也很莫名,莫名到闫续一看到就知道有什么不对劲。
“为什么?”
“没胃口,不想吃。”
“是有哪里不舒服吗?”闫续回。
“不是,你忙你的事吧,不用管我。”
闫续看着屏幕上的这句话,停下了继续输入的手,指尖茫然地从屏幕上移开。
小家伙态度冷漠逃避的缘由呼之欲出,闫续没法继续自欺欺人,他不是没有想过自己昨晚没有和江声打招呼就离开的做法会让江声失落。
可他承认,他并不是忘记了,而是——他不想。
他不想让江声知道这一切,更不想让江声看到他失态无措的一面。闫续不擅长撒谎,也不想骗江声,但如实告诉他,除了让江声多想和担忧,别无其它的意义。
江声不该背负他无序的现状。
“生我气了?”闫续组织着语言,“昨天不是故意的,是真的有急事。”
江声回:“我没生气,你去哪是你的自由,不用跟我说。”
眼看消息说不清楚,闫续直接打去了电话,但他也忘了江声在学校,接不了,电话响铃两声就被挂断。
闫续直截了当:“那放学校门口等你。”
“不用来了。”江声利落地秒回,“我要上晚自习。”
他不喜欢闫续这种云淡风轻的态度,每每闫续展现出年长者的游刃有余,都会显得江声格外被动。他对闫续来说或许连朋友都算不上吧,不明白闫续又何苦这么费劲吧啦的哄着他。
“好吧。”闫续只好说,“明天就要去补习了对吧,行李什么的都收拾好了没。”
科任老师走进教室,江声最后看了一眼这一长串消息,随后锁了屏,重重地把手机丢进桌肚,没有回复。
而后趴在桌上,没胃口是真的,他感受到心正在变得干瘪,像有什么东西一下被抽走了,让心脏失去重量后变作真空,皱缩成一团。江声只能尽量让身体也蜷缩起来,用坚硬的课桌抵住心口的位置。
闫续总是这样,从容不迫,来去自如,轻而易举地退回到与他泾渭分明的地方。他想闫续应该也不是真的想见他,江声理解,对方大概并不乐意被他缠着。
“喝点水,晚饭一会儿我帮你去买。”眼看江声在桌上趴了大半节课,周凯给他拿了一个保温杯,担心地说,“胃痛的话,我去跟老李说一声,晚自习带你去医院吧。”
“不用,我没事。”江声答,边说边拿了张新试卷出来写,他表情淡漠:“我就是有点没胃口。”
夜来得很快,闫续和章群约在一家门头极小的老式居酒屋见面,外面看着破旧,里面却别有洞天,这家店噱头是日料,招牌也是花哨的日文字符,但主要卖的是煮得极为浓稠的半成品咖喱,真正算得上日餐的还不超过五道菜,他们也没点,就各自点了咖喱饭吃,一旁的酒杯里装的是店家自己用粮食酿的清酒。
章群安静地听闫续说完网吧的事后问:“那你怎么打算的,下一个地儿找好了吗。”
他的声音低哑,在这样的环境中有种滞空感。
闫续放下餐具,勺子在盘子上撞出当啷一声:“还没想好。”
“你是不是也觉着,我不该这么躲下去了?”
章群没有回答,却又问:“阿姨的病情,你清楚吗?”
闫续微一点头:“我知道,她也禁不起折腾了。”
“不离开,你想到解决办法了吗,他们要的东西,你给的出来吗?”
闫续疲倦地转了转手腕:“还不行,我试过很多次了,都只能到最后一步,我不清楚她用了什么加密方法。”
“这帮子人可真是执着,你不是都说了没有吗,他们为什么就不信?”
“他们并不在乎我有没有,他们只是找我要。”闫续缓慢地说,“那些人总确信我有解出来的能力,但他们也清楚,我不愿意和他们合作,不然他们会直接找上我让我替他们破解,用钱或者别的什么。”
“利诱不行,就威逼。”
“你现在是决定答应他们?”章群思来想去,恐怕只有这一个解决办法。
闫续喝了一口酒:“我想去自首。”
“你疯了?”章群低声道,“你去找警察,不就做实了你和这个平台有联系吗,到时候他们用点手段,那边还有阿姨参与交易的证据,你们都要坐牢的。”
“闫续,要不然就最后帮他们一次算了,把这件事断了,做个了结。”
章群竟然也是这么劝他的。
闫续不屑地哼了声,语气冷得如沁了霜的匕首:“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帮他们。”
“安全第一。”章群说,他们对于这个问题的讨论,第一次到了这样的地步,过往他总是支持闫续的选择,如今也一样。
“要不你还是先离开南城吧,阿姨我这边让人照看着。”
闫续给自己倒酒,不动声色地说:“他们知道江声了。”
“上次那个小孩?”章群也陪着他倒酒,“这有什么的,断了不就是了。”
闫续看了他一眼。
章群没笑,了然道:“断不掉吧?”
“断不掉也得断,再喜欢都没用。”
“我不是这个意思,待到六月我就走,没多久了。”闫续无意识敲着桌面,“他一个人,也没家里人照顾,现在也是到了关键阶段。”
“没想到你还是个恋爱脑。”章群不解地说。
“跟这个没关系,我不是喜欢他。这事情是因我而起的,不亲自盯着我不放心。”
“够有责任感的,那就是圣父。”章群看上去并不认可他的做法,“恋爱脑和圣父,你挑一个吧。”
他直视闫续道:“刚刚那句话,你再说一遍呢。”
“什么?”闫续说,“不亲自盯着我不放心。”
“前面那句。”
“我不喜欢他。”
“嗯,你现在看着我,把我当成他,再说一遍。”
“你是不是有病,你跟他有哪里长得像吗。”
“试试呗。”章群挑了挑眉,“就说:‘对不起,我不喜欢你,我只是把你当弟弟。’你说得出口吗?”
闫续没吭声,一口把剩下的半杯酒都闷了。
章群见状笑了笑:“你现在不说,迟早有一天要说的。”
“有时候,想握住的越多,能留下的就越少。”
“横竖你这个圣父都是当不成了。趁还没在一起,说开了,渣男的名声,总比到最后覆水难收要好。”
闫续拿过放在旁边座椅上的黑色外套,干脆地起身:“走了。”
“去哪?”
章群明知故问,对着他的背影挥挥手:“一会儿跟人好好说。”
走出餐馆,冷风一吹,闫续的酒意也散了三分,什么是喜欢。
他对江声到底是什么情感,恐怕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他只知道,他对江声说不出不喜欢,但也说不出喜欢。
如果他再年轻五岁,如果他不被过去所纠缠,如果他能光明正大地站在阳光下,他都能大大方方地对江声展开追求。
但偏偏,没有如果。
一切的一切造就了今天这样子的一个他,这样一个不配也没法和江声谈喜欢的他,令他置身这样一个尴尬的境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晚自习还没结束,闫续没有停留,路过二中的校门,直接去了江声的住所。
时间还早,他到楼下的烘焙店买下最后一个奶油蛋糕,于是,江声回到家先看到的,板板正正摆在他门口的,就是这个覆满草莓的粉色蛋糕。
江声弯腰拎起来,蛋糕不大,四寸左右,是那种一到两个人的分量,他也不常吃,总觉得自己去买的话,有点女孩子气。
他掏钥匙打开门,闫续的身影才从楼道口出现。
男人一步一步走上前,倚在门口,也不进去:“江声,别生气了。”
江声进屋把蛋糕放下,也没有回头看他,不知是在对谁说:“我没生气。”
“都不想见我了,还说没生气。”
闫续安静地等候着,不出所料,江声走过来了,看样子是真的不打算邀请他进去了。
“你喝酒了?”他嗅到闫续身上散发出来的一丝极淡的酒味,“我东西已经收拾完了,你回去休息吧。”
“不让我进去坐坐吗。”
闫续望着他,眼里有受伤的神色。
“你有你的事要做,我自然也有我的事要忙。”
江声看上去不吃这一套,站在门前,语言上也毫不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