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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项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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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扎克·比尔第一次产生杀死莱昂纳德·斯坦西的念头，是在他们时隔七年的重逢的时候。
既然是重逢，那最好还是从第一次见面说起。
那是个很糟糕的场景。
伊扎克·比尔趴在地上，双手抱头。几个人围着他，嬉笑嘲弄。
为首那人手里拎着串项链。
那原本是属于伊扎克的，但他们从他身上夺走了它。
伊扎克跪倒在地，听着头顶的声音，却懦弱得连恨意都不敢显露。
来这里一个月，他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尽管他们穿着同样的制服，听从同样的指令，过着同样的生活，但他们身上的差距依旧大得如同天堑。
这不公平。
要是有机会，他一定要……
“咚咚咚。”有人敲了敲门。
嬉笑的几人不约而同停下。
在几秒钟的安静后，伊扎克低着头，听到房门打开，然后停顿两秒，门口的人慢条斯理地问道：“利德曼，我打扰你们了吗？”
为首那人就是利德曼，他看到来人，像是松了口气，说：“没有，我们正无聊找乐子呢，什么事？”
“没什么，长官找你们。”门口的人十分自然地说。
利德曼他们丢下伊扎克，快步走到门口。
“我们几个都是？”
“我想是的。”
“长官……找我们什么事？”
“我不清楚，不过别紧张，”门口的人声音里带笑，“我看长官他们心情不错，总之肯定不是坏事。”
“那就好，”利德曼松了口气，“吓我一大跳，你该早点说清楚的，莱恩。”
“莱恩”笑着说：“抱歉，我下次会注意的。”
利德曼急着走，倒也没在意。
莱恩又叫住他：“你手里是什么？我想，最好别带着它一起去。”
“啊，这个，”利德曼低头看了看，“差点忘了，这是我从那只‘长嘴鱼’身上缴获的，你先帮我收着。”
那条伊扎克挨揍也没守住的项链，就这样轻松地飞到了莱恩的手中。
室内重回寂静。
伊扎克依旧跪在地上，瞪着面前的地板。
直到他听到脚步声，以及一串叮铃当啷他十分熟悉的声音。
“嘿，这是你的吗？”
伊扎克慢慢抬起头，看到熟悉的坠子在眼前晃动。
他下意识伸手去够，却抓了个空——坠子像鱼钩上的鱼饵一样猛地向上。
“……”
“你还没回答我呢。”
伊扎克把视线挪动到说话的人的脸上，不远处的门大敞着，光线落到这人的肩膀上，他看不清这人的面孔，但依旧能分辨出这是一张十分英俊的脸。
“怎样才能还给我？”他麻木地开口。
莱恩又笑了：“你根本没回答我嘛，我刚刚问——这是你的吗？”
“……”
“嗯？”
“……是我的。”伊扎克盯着他，全身警戒。
但是，莱恩只是轻轻把手心的项链送到他面前。
“那就好，给你。”
“……”伊扎克盯着他看了两秒，迅速抓走项链。
莱恩“噗嗤”一声笑了，然后令伊扎克意想不到地直接坐到地上，坐到他旁边。
“那里面是什么？”莱恩好奇地看着他捏成拳的手，下一秒又笑了，“抱歉，我刚刚注意到，这个坠子可以打开的吧？”
“……”
伊扎克沉默地站起来，只想赶紧离开，以免利德曼他们回来又想起这事，另一方面……这位“莱恩”好心得令人害怕。他不认为能跟利德曼交好的会是什么“心地善良”的人，这个词在这里也显得很讽刺。
“那么，你要怎么保护它？”莱恩依然坐着，两腿交叠，看他的眼神很平和。
“……”伊扎克知道莱恩在说什么。
只要他还在这里，他就躲不开利德曼。
为什么偏偏是他呢？
真不公平。
“与你无关。”他说，然后离开了房间。
也许是那天的事绊住了利德曼。接下来几天，他们没来找伊扎克的麻烦。
但是，还是有一天，伊扎克再次被他们堵进了房间里。
“你可真能躲啊，真像只滑不溜秋的鱼。”利德曼拎着项链，对靠墙的伊扎克说。
“还给我……”伊扎克一开口，旁边就有人踹他一脚，让他闭嘴。
利德曼没理睬他，兴致勃勃地研究项链：“让我看看……哦，这里能打开。”
“不……”又是一脚。
“哦——”几个人凑头看利德曼手里的坠子，嘴里发出怪笑，“是个漂亮的小妞啊——你的初恋情人？”
“这是女士项链，我看是他偷的吧！”
“他会有初恋情人？是他的意淫对象吧！”
“哈哈哈哈……哦该死！”
伊扎克突然冲上前，狠狠咬住利德曼的胳膊，利德曼大叫一声，项链掉到地上。
周围几人都没想到平时不吱声的伊扎克会有这样的反应，手忙脚乱地去抓他。可他怎么也不松口，即使被敲击脑袋，掐住脖子。
他不反抗，好像把全身心的力气都放到了牙齿上，狠狠地、咬住。
利德曼的表情，从愤怒，到迷茫，再到害怕。
“该死，快松开，你这个疯子！”利德曼大叫道，感觉胳膊上的血液全部汇聚到一点。
“咚咚咚。”
门不知何时打开了。
莱恩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你们需要帮助吗？”
“莱恩！”利德曼叫他，满头大汗，“快过来，把他拉开！”
即使利德曼用或命令或祈求的语气对他说话，莱恩依旧不慌不忙，每一步都走得平稳，就像平时训练那样。
他走过来，弯腰捡起地上的项链，打开，圈住这位孤注一掷者的脖子，戴好，然后凑到他耳边轻声说：“可以了。”
“……”
伊扎克松开了嘴。
他的嘴唇、牙齿、舌头上都是血。
利德曼捂住胳膊后退一步，气得想踹他，最后不知道是更担心自己的胳膊还是因为害怕，瞪了他一眼，走了。
其他人也跟着一哄而散。
“……”
“给你。”一块帕子递到伊扎克面前。
刚才不知道被打到了哪里，伊扎克的鼻子开始流血。
“谢谢。”他盯着看了会，还是接过帕子，捂住鼻子。
“里面是谁？”莱恩好奇地问道，下一秒又笑着说，“如果不方便，可以不说……”
“是我的母亲，”伊扎克低头抚摸坠子，打开，里面是一位笑容明媚的少女，“我出生不久，她就去世了。”
“……抱歉，这对你很重要吧。”莱恩说。
“嗯，”伊扎克看了他一眼，合上坠子，“谢谢你帮我拿回来。”
“不，我只是帮忙捡起来。”莱恩耸耸肩。
“……”
“不过，这就是你想到的保护它的方法？”
“……我不知道，”伊扎克说，“我的意思是，我还没想好。”
莱恩说：“这并不能一劳永逸。”
“……”伊扎克想，当然，这只能延长点时间，如果利德曼下定决心要整他，他躲不掉的。这次等利德曼缓过劲来，他会被教训得更惨。
不过，“这跟你这个看热闹的人有什么关系？”伊扎克的声音捂在帕子里，显得有些沉闷。
“嘿，我在试图帮忙嘛。”莱恩笑着说。
“……你跟利德曼的关系很好。”伊扎克想，不用他假惺惺，这也许只是另一种整人方式罢了。
莱恩：“嘿，这就误会我了，我们只是同学，也许以后会是一个部队里的伙伴，我跟每个人的关系都很好。”
“……”
“你看，我现在就在试图跟你搞好关系。”见他不接招，莱恩只好单刀直入。
“……我不需要，”伊扎克说，“我没有价值，不用花精力在我身上。”
莱恩却说：“相信我，每个人都会有价值的……”
“你不明白吗？”伊扎克打断他，“单是为了应付利德曼，就已经消耗了我所有的精力，如果你想捉弄我，就请直接点吧。”
“……”
莱恩沉默几秒，突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原来是这样吗？”
伊扎克当时没懂这个笑容的含义，但过了三天，他知道了。
三天后，利德曼被人发现死在了浴室里。右手臂上绑着的绷带浸湿了，脸朝下，闭着眼睛，面容安详，就这样淹死在浴室浅浅的凹槽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