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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囚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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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弱攻&总裁受
被亲之后表面平静其实内心窃喜快要飞起来,嘴角快要压不住的美人攻
这篇是有嘴的,误会很快就解除了,看着不会特别生气?
写的不是很好啦见谅见谅?^? ?? ??^??
一发完,1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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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沉站在落地窗前,指间的红酒在月光下泛着暗红色的光泽,像极了那个人嘴角渗出的血。三年来,他无数次想象与许明川重逢的场景,却没想到会是在季氏集团的周年庆宴会上。
那个背叛者居然敢回来,还敢以竞争对手的身份向他举杯。
季沉仰头将酒一饮而尽,玻璃杯在掌心发出细微的碎裂声。
地下室的灯光惨白得刺眼。许明川被铁链锁在椅子上,白衬衫上沾着血迹,嘴角破了,却依然保持着那种让季沉痛恨的平静表情。三年前,就是这副表情,在他发现许明川向竞争对手泄露季氏机密文件时,也是这般无动于衷。
"季总。"许明川抬头,声音嘶哑却带着笑意,"你打算把客人关在这里多久?"
季沉一把掐住他的下巴,力道大得能听见骨骼摩擦的声音。"客?你也配?一个背叛主人的狗,就该待在狗笼里。"
许明川的瞳孔收缩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平静。"三年了,你还是没变。"
"而你变了,"季沉松开手,从西装口袋掏出一块手帕擦拭手指,"变得下贱。当年放你一条生路,你居然还敢回来挑衅我?"
"我只是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许明川轻声说。
季沉冷笑一声,从墙上取下一条皮鞭。"你的东西?季氏的一切都是我的,包括你的命。"话音未落,鞭子已经撕裂空气抽在许明川背上。
许明川身体猛地前倾,铁链哗啦作响。他咬住嘴唇没发出声音,但季沉看到了他瞬间苍白的脸色和额角暴起的青筋。
"叫啊,怎么不叫?"季沉又是一鞭,"当年你跪在我父亲面前求饶的时候,不是叫得很大声吗?"
第三鞭落下时,许明川终于闷哼一声,衬衫被抽裂,露出下面红肿的鞭痕。季沉突然觉得呼吸困难。
"为什么背叛我?"季沉扔下鞭子,双手撑在椅子扶手上,与许明川近在咫尺,"我对你不够好?给你的不够多?"
许明川抬头,两人呼吸交融。"我说过...我没有..."
季沉一拳砸在他腹部,许明川呛出一口血,溅在季沉雪白的衬衫上。
"还在撒谎!"季沉揪住他的头发,"证据确凿,你亲手签字的文件,你账户里多出来的钱,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许明川痛苦地喘息着,却突然笑了:"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季沉僵住了。是啊,为什么?以季家的势力,让一个叛徒消失易如反掌。这三年来,他本可以派人追杀许明川到天涯海角,但他没有。甚至在今晚看到许明川出现在宴会厅时,他第一反应不是愤怒,而是...
"因为我要你生不如死。"季沉松开手,后退一步整理袖口,"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私人囚犯。我会让你后悔回来,后悔背叛我,更后悔...让我信任你。"
他转身走向门口,却在迈出第一步时听到身后铁链坠地的闷响。回头一看,许明川已经瘫倒在地,嘴角不断溢出鲜血。
"装什么可怜!"季沉踢了他一脚,却没有得到任何反应。许明川双眼紧闭,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季沉蹲下身,手指颤抖地探向许明川颈动脉,感受到微弱但紊乱的跳动。这时他才注意到许明川异常消瘦的身体和衣服下隐约可见的肋骨。
"该死!"季沉一把抱起许明川冲向楼梯,"叫医生!立刻!"
怀中的身体轻得可怕,季沉想起大学时他们一起打篮球,许明川撞在他身上时那结实的肌肉触感。现在这个人仿佛只剩下一把骨头,随时可能在他怀中折断。
医生检查后告诉季沉,许明川有严重的胃溃疡和内出血,加上长期营养不良,根本承受不住任何暴力对待。
"他会死吗?"季沉站在床边,看着昏迷中的许明川。
"如果继续这样对待他,会的。"医生意味深长地看了季沉一眼,"季总,恕我直言,如果您想让他死,不如给个痛快。"
季沉挥手让所有人离开,独自坐在床边。他伸手拨开许明川额前汗湿的头发,露出那张曾经熟悉到骨子里的脸。三年时光在许明川眼角刻下细纹,眉间那道疤是他为季沉挡酒瓶留下的。
"你到底想要什么..."季沉低声问,明知得不到回答。
许明川在半夜醒来,发现季沉趴在床边睡着了,一只手还紧紧抓着他的手腕。他试图抽出手,却惊醒了浅眠的季沉。
"别动。"季沉声音沙哑,"医生说你不能乱动。"
许明川虚弱地笑了:"怎么,季总舍不得玩具坏掉?"
季沉没有像预期中那样发怒,而是拿起床头的水杯递到他嘴边。"喝水。"
许明川犹豫了一下,还是顺从地喝了几口。温水滑过灼痛的喉咙,让他忍不住咳嗽起来,嘴角又渗出血丝。
季沉突然抓住他的手:"告诉我真相,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那些钱会出现在你账户里?为什么你要承认?"
许明川闭上眼睛:"我说了你会信吗?"
"说!"
"是陈副总,他策划了一切。你父亲病重,董事会分成两派。如果当时爆出陈副总贪污的证据,季氏会陷入内斗,正好给对手可乘之机。"许明川每说几个字就要停下来喘息,"陈副总威胁说...如果我不认罪,他就会对你下手。"
季沉如遭雷击。陈默,他最信任的叔叔,现在季氏的副总裁?
"不可能...那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为什么要逃走?"
许明川苦笑:"告诉你?当时所有证据都指向我..…而且...陈默手里有..."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鲜血从指缝间溢出。
"有什么?许明川!有什么?"季沉摇晃着他。
"有你母亲...车祸的...证据..."许明川说完这句话,再次陷入昏迷。
季沉的世界轰然崩塌。他母亲死于一场"意外"车祸,在他十六岁那年。如果那不是意外...
"醒醒!许明川!你给我醒过来!"季沉疯狂按呼叫铃,"医生!快来人!"
当医疗团队冲进房间抢救许明川时,季沉退到角落,看着那具苍白身体被电击得弹起又落下。
他突然想起大学最后一个夏天,许明川在图书馆后门找到偷偷哭泣的他,什么也没问,只是递给他一罐冰可乐,然后坐在他身边直到日落。
那是母亲去世第五年,全世界只有许明川记得。
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许明川的身体在电击下像破败的玩偶般弹起又落下。季沉站在病房角落,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
"血压持续下降!"
"准备肾上腺素!"
"再除颤一次!"
医生们急促的指令在季沉耳中化作嗡嗡杂音。他盯着许明川裸露的胸口——那里曾经有一道玫瑰色的疤痕,是他们大二时在酒吧,许明川为他挡下飞来的酒瓶留下的。
现在那片苍白的皮肤上贴着电极片,随着每次电击泛起不自然的潮红。
"季总,请您先出去。"护士试图拉他离开。
季沉甩开她的手,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一定要让他醒过来。"
病床上,许明川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嘴角又溢出一丝鲜血。季沉突然想起这双唇曾经的温度——毕业那晚,他们在天台喝光两瓶威士忌,许明川醉醺醺地靠在他肩上,嘴唇擦过他耳垂时那触电般的触感。
"有心跳了!"医生的喊声将季沉拉回现实。
许明川的胸膛开始微弱起伏,但脸色仍然灰白得像具尸体。季沉踉跄着扑到床边,抓住那只插满管线的手。曾经能轻松扣篮的修长手指,现在冰凉得像冬日的树枝。
"许明川..."季沉的声音哽在喉咙里,"你给我醒过来...这是命令..."
医疗团队退到一旁低声讨论。年长的医生走过来:"季总,许先生暂时脱离危险,但胃出血严重,加上长期营养不良和多处旧伤..."他顿了顿,"如果今晚能醒来,才有希望。"
季沉机械地点点头,目光没离开许明川的脸。当病房终于只剩他们两人时,他颤抖的手指抚上那道眉间疤痕:"你这个...白痴..."
月光透过纱帘,在许明川脸上投下细碎阴影。季沉想起大三那年暑假,许明川搬进他公寓的第一晚,也是这样安静的月光落在他熟睡的脸上。当时他整夜没睡,就那样看着,心里满是从未有过的安宁。
"你说谎..."季沉额头抵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陈叔看着我长大...他怎么可能..."
但记忆不会说谎。母亲葬礼后第三天,陈默就带着新拟的股权协议来到季家老宅。
父亲第一次病危时,是陈默"偶然"发现了许明川账户的异常。
而在许明川"认罪"离开后,陈默迅速接管了原本属于许明川的所有职务...
"季...沉..."
微弱的气音惊得季沉猛然抬头。许明川的眼睛睁开一条缝,瞳孔涣散得找不到焦点。
"我在这。"季沉抓紧他的手,"别说话,保存体力。"
许明川的嘴唇蠕动了几下,鲜血又渗出来。季沉慌忙用纱布擦拭,却越擦越多。
"...证据...在你母亲...日记..."许明川每个字都像耗尽全身力气,"书房...暗格..."
季沉的心脏狂跳:"什么暗格?许明川!说清楚!"
但许明川的眼睛又闭上了,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季沉按下呼叫铃,在医生赶来前俯身在许明川耳边:"等我回来。"
季家老宅的书房还保持着母亲生前的样子。季沉跪在桃花心木书架前,手指摸索着母亲最爱的《飘》的书脊——这是她去世前一周还在读的书。
"咔嗒"一声轻响,暗格弹开。里面除了一本皮质日记,还有一个U盘。季沉颤抖着翻开日记,母亲清秀的字迹跃入眼帘:
["陈默今天又提起并购案,我明确反对后,他看我的眼神让我毛骨悚然..."
"车刹车最近不太灵,已让老李送检,奇怪的是检测报告显示一切正常..."
"若我遭遇不测,小沉千万小心陈默..."]
日记最后一页夹着一张陈默与竞争对手握手的偷拍照,背面写着日期——母亲车祸前一天。
季沉跌坐在地,U盘在掌心留下深深的掐痕。三年来,他居然把杀母仇人当作最信任的长辈,而将真正保护自己的人...
手机突然震动,医院号码在屏幕上闪烁。季沉接通时,听筒里传来护士惊慌的声音:"季总!许先生又吐血了!医生说要立即手术!"
季沉冲出门时撞翻了古董座钟,玻璃碎裂的声音像极了他世界观崩塌的声响。
庭院里暴雨倾盆,他狂奔向车库,雨水混合着泪水模糊了视线。
手术室的红灯亮得刺眼。季沉浑身湿透地站在走廊,手里还攥着母亲的日记。护士递来干毛巾,他机械地擦拭着,却在布料上看到许明川的血迹——不知什么时候沾上的。
"家属签字。"医生递来手术同意书,"风险很大,许先生体质太弱了。"
季沉签下自己名字时,第一次发现这几个字原来如此沉重。
手术灯的红光在走廊墙壁上投下血色的阴影。季沉坐在长椅上,湿透的衬衫紧贴后背,母亲的日记本在他手中微微颤抖。他翻开最后一页,那张偷拍照上的陈默正对着镜头微笑,那笑容现在看起来如此阴冷。
"季总,您需要换件衣服。"管家不知何时站在身旁,手里捧着干净衣物。
季沉摇头,目光死死盯着手术室大门:"多久了?"
"三个小时。"管家犹豫片刻,"陈副总刚才来电,询问您突然离开董事会的原因。"
季沉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他说什么?"
"他说...希望您以集团利益为重,不要被私人感情影响判断。"管家递过手机,"这是通话录音。"
录音中陈默的声音依然那么温和关切,却让季沉胃部绞痛。就是这副腔调,三年前在他耳边说:"小沉,证据确凿,许明川背叛了我们。"
手术室门突然打开,一位戴着口罩的医生快步走出:"季总,病人出现大出血,需要紧急输血。但他是Rh阴性血,血库储备不足—"
"抽我的。"季沉卷起袖子,"大学体检时我知道,我们血型相同。"
针头刺入血管时,季沉盯着自己的血液通过透明软管流出。他突然想起大四那年他急性阑尾炎住院,许明川也是这样坐在病床边,看着自己的血一点点流入他的身体。
"你傻吗?"当时的季沉虚弱地问,"一次献血400cc就够了。"
许明川只是笑着按住止血棉:"我的就是你的。"
采血结束,季沉按住手臂上的棉球,眩晕感袭来。护士扶住他:"季总,您太疲惫了,需要休息。"
"他在哪?"季沉固执地问,"我要见他。"
许明川被推入ICU时,季沉只能隔着玻璃看他。各种管线缠绕在那具消瘦的身体上,呼吸面罩随着微弱的呼吸泛起白雾又消散。季沉的手掌贴在冰凉的玻璃上,仿佛这样就能触摸到里面的人。
"他求生意志很弱。"医生低声说,"身体上的伤可以治疗,但心理上...他似乎没有太强的生存欲望。"
季沉胸口如遭重击。这三年许明川经历了什么?被所有人唾弃,背负着叛徒的骂名,还要暗中保护他这个蒙在鼓里的傻瓜...
"让我进去。"季沉说,"就五分钟。"
消毒水的气味充斥在ICU内。季沉小心翼翼地靠近病床,生怕碰掉任何一根管线。许明川的脸色比床单还白,眉间那道疤显得格外刺目。
"明川..."季沉声音哽咽,"我找到日记了...还有U盘..."
心电监护仪的节奏突然加快了些许。
季沉俯身,嘴唇几乎贴在许明川耳边:"我知道真相了...对不起...对不起..."滚烫的泪水滴落在许明川的脸颊上,顺着轮廓滑落,像极了当年许明川为他挡酒瓶时流下的血。
许明川的睫毛颤动了几下,干裂的嘴唇微微分开,似乎在说什么。季沉急忙凑近,听到微弱的几个字:"...小心...陈默...今晚..."
季沉浑身一僵:"什么意思?他今晚要做什么?"
但许明川又陷入昏迷,只有监护仪上不稳定的波形证明他还活着。
季沉冲出ICU,立刻拨通安保主管电话:"派双倍人手守住医院,特别是ICU楼层!检查所有进出人员身份!"他停顿一下,声音低沉,"重点关注陈默的人。"
挂断电话,季沉从西装内袋摸出一个小巧的U盘——母亲日记里找到的那个。他快步走向护士站,借了一台笔记本电脑。
U盘里只有一个视频文件和几张扫描件。季沉点开视频,画面上是母亲的车停在车库,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弯腰在车前摆弄什么。
虽然看不清脸,但那块独特的百达翡丽腕表——陈默五十岁生日时父亲送的礼物——在镜头下闪闪发光。
扫描件则是几份转账记录,从陈默控制的离岸公司汇入许明川账户的款项,备注栏赫然写着"封口费"。
季沉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鼠标。这一切都说得通了——陈默陷害许明川,是为了掩盖谋杀母亲的罪行。而许明川宁愿背负骂名也不揭穿,是为了...…
"季总!"保镖慌张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三楼消防通道发现可疑人员!"
季沉猛地合上电脑:"几个人?"
"两个,带着医疗箱,但医院没有他们的值班记录。"
季沉的眼神瞬间冰冷:"拦住他们。必要时..."他摸了摸后腰的手枪,"允许使用致命武力。"
当季沉赶到三楼时,激烈的打斗声已经从楼梯间传来。他推开门,看见两名保镖正与两个穿白大褂的男子搏斗。其中一人突然掏出手枪,子弹擦着保镖的肩膀射入墙壁。
季沉没有犹豫,拔枪瞄准,扣动扳机。子弹精准击中持枪者的手腕,对方惨叫一声,武器掉在地上。
"谁派你们来的?"季沉踩住那人流血的手腕,声音冷得像冰。
"不...不知道...我们只是拿钱办事..."
"目标是谁?"
"ICU的病人...让他永远闭嘴..."
季沉一脚踢晕了那人,转身对保镖说:"把他们交给警方,就说持械袭击。查他们最近的通话记录和资金往来。"
回到ICU外,季沉背靠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上。枪战后肾上腺素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疲惫与恐惧。他差一点就永远失去许明川了,在刚刚知道真相的时候...
护士轻轻走来:"季总,病人体温突然升高,医生在给他做物理降温。"
季沉急忙起身:"我能做什么?"
"也许..."护士犹豫道,"您可以录些鼓励的话?有时候病人虽然昏迷,但能听见声音。"
季沉站在录音设备前,突然不知该说什么。三年的恨意与误解,该如何用几句话化解?他深吸一口气:
"明川...我知道你能听见。我找到证据了,我知道你是清白的...我知道你这些年一直在保护我..."他的声音哽咽,"求你...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我才是那个傻子,求求你,别就这样离开...别离开我。"
录音结束,护士将设备拿进ICU。季沉透过玻璃,看见医生将耳机轻轻戴在许明川耳边。几分钟后,心电监护仪上的波形似乎平稳了一些。
凌晨三点,季沉蜷缩在ICU外的长椅上浅眠。突然,急促的警报声将他惊醒。他跳起来,看见医护人员冲进许明川的病房。
"怎么回事?"季沉抓住一个跑出来的护士。
"病人出现室颤!请在外面等候!"
季沉如坠冰窟。他眼睁睁看着医生拿起除颤器,许明川的身体在电击下弹起。一次,两次...每一次都像电击在季沉心上。
"有心跳了!"终于,医生宣布。
但季沉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主治医生就面色凝重地走出来:"季总,情况不太乐观。病人多个器官出现衰竭迹象,尤其是肝脏...可能是长期服用某种药物导致的损伤。"
"药物?什么药物?"
"初步检测是一种特殊的止痛药,通常用于..."医生犹豫了一下,"用于缓解酷刑造成的疼痛。"
季沉的世界天旋地转。他想起地下室那些刑具,想起许明川每次受刑后异常的平静...原来他一直靠药物维持着表面的镇定,而自己竟然...
"现在只能靠他自己了。"医生叹息道,"我们能做的都做了。"
季沉再次获准进入ICU。这一次,他轻轻握住许明川的手,将额头贴在那冰凉的手背上。
"我错了..."泪水浸湿了白色床单,"我不该不相信你...不该那样对你..."他抬起头,看着许明川平静的面容,"如果你能听见...如果你能回来...我发誓用余生弥补你..."
监护仪上的波形突然变得强烈了一些。
季沉屏住呼吸,看见许明川的睫毛轻轻颤动,然后,那双他思念了三年的眼睛,缓缓睁开了。
ICU的灯光在许明川眼中化作模糊的光晕。他用了整整三分钟才确定自己还活着——喉咙里插着的管子,胸口连接的电极,还有手背上密密麻麻的针眼,都在提醒他这个残酷的事实。
然后他看到了季沉。
那个永远西装笔挺、一丝不苟的季氏总裁,此刻像个流浪汉般趴在病床边沿,凌乱的黑发下是青黑的眼圈,昂贵的衬衫皱得像抹布,袖口还沾着血迹。许明川想笑,却引发一阵剧咳。
"明川!"季沉猛地惊醒,手忙脚乱地按下呼叫铃,"别动,医生马上来。"
许明川想说话,但呼吸管阻碍了他。他只能微微动了动手指,立刻被季沉紧紧握住。那只手温暖干燥,与记忆中地下室里戴着手套施虐的手判若两人。
医生赶来做了简单检查,终于拔掉了呼吸管。"奇迹。"医生对季沉说,"他的生命力令人惊讶。"
当病房再次只剩他们两人,许明川艰难地开口,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证据..."
"都在这里。"季沉拍了拍床头柜上的笔记本电脑,"陈默谋杀我母亲的证据,陷害你的证据,还有他侵吞公司资金的证据。"他顿了顿,"今早的董事会上,我已经公开了一切。"
许明川瞳孔微缩:"陈默呢?"
"他已经被警方控制。"季沉苦笑,"说来讽刺,是你最后那句警告让我提前做了准备。我在董事会会议室装了摄像和录音设备,录下了他情急之下承认的一切。"
许明川轻轻闭上眼睛,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阴影。季沉突然发现,这双眼睛下已经有了细纹,而自己记忆中它们还是大学时那般明亮清澈。
"为什么?"季沉声音哽咽,"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为什么要一个人承受?"
许明川睁开眼,目光平静如水:"告诉你...你会直接找陈默拼命...那时候...你没有胜算..."
季沉如遭雷击。是啊,三年前的他冲动易怒,如果知道母亲是被谋杀,一定会提着枪去找陈默报仇。而那时的陈默羽翼已丰,结果只会是...
"所以你宁愿我恨你?"季沉声音发抖,"宁愿被我折磨?"
许明川嘴角微微上扬:"至少...你还活着..."
这句话击溃了季沉最后的防线。他俯下身,额头抵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肩膀剧烈颤抖。滚烫的泪水浸湿了雪白的床单。
"对不起...对不起..."季沉像个孩子般呜咽,"我差点杀了你...我..."
一只冰凉的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许明川用尽全身力气抬起手,擦去季沉的泪水:"...不哭...总裁大人..."
这句大学时代调侃的称呼让季沉哭得更凶了。他抓住那只手贴在唇边,亲吻每一根手指,每一处伤疤:"你怎么这么傻...怎么这么傻..."
医生推门而入,看到这一幕尴尬地咳嗽一声:"季总,许先生需要休息。另外..."他递过一份文件,"检查报告显示,许先生肝脏损伤严重,需要长期治疗。国内医疗条件有限,建议考虑瑞士的专科医院。"
季沉毫不犹豫地点头:"安排最好的医疗专机,明天就出发。"
医生离开后,许明川微微皱眉:"...季氏..."
"不重要了。"季沉替他掖好被角,"三年错恨,余生补偿。从今以后,你去哪我去哪。"
许明川想说什么,却被一阵咳嗽打断。鲜血从他嘴角溢出,季沉慌忙按下紧急呼叫铃。
"没事的...习惯了..."许明川喘息着说。
这句话像刀一样扎进季沉心里。习惯了?习惯了疼痛?习惯了吐血?习惯了...被虐待?
医护人员涌入病房,季沉被请到走廊。透过玻璃窗,他看着许明川被各种仪器包围,那个曾经在篮球场上所向披靡的男人,现在虚弱得连呼吸都需要帮助。
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董事会张董"。季沉按下接听键,对方急促的声音传来:
"季总,情况不妙!陈默虽然被抓,但他的派系开始反扑!股东们担心集团动荡,要求您立即回来主持大局!"
季沉看着病房里忙碌的医护人员,声音平静得出奇:"张叔,我暂时不回公司了。"
"什么?现在是非常时期!您知道股价已经跌了多少吗?"
"发公告吧,"季沉说,"我将辞去总裁职务,由副总裁暂代。"
电话那头传来惊呼:"季总!您疯了吗?这可是您父亲一生的心血!"
季沉的目光落在许明川苍白的脸上:"张叔,有人为我付出了生命,现在轮到我了。"
挂断电话,季沉靠在墙上,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三年来,他第一次不是为了责任、不是为了复仇,而是遵从本心做出选择。
当许明川再次稳定下来,季沉获准进入病房。夜色已深,监护仪的荧光是唯一光源,勾勒出许明川消瘦的轮廓。
"我听到...你的电话了..."许明川虚弱地说,"不该...为我..."
季沉在床边坐下,手指轻轻描摹许明川眉间的疤痕:"记得这道疤怎么来的吗?"
许明川微微点头:"酒吧...那个醉汉..."
"你为我挡的酒瓶。"季沉声音轻柔,"缝了七针,却笑着说'幸好没划到眼睛,否则怎么帮你盯财务报表'。"他的手指下滑,抚过许明川干裂的嘴唇,"大四我食物中毒,你背着我跑过三个街区去医院。毕业典礼那晚..."
许明川突然握住他的手腕:"...记得...我都记得..."
季沉俯身,轻轻吻上那道眉间疤痕:"那你也该记得,我从来不只是你的总裁。"
许明川的呼吸急促起来,监护仪上的波形变得不规则。季沉急忙后退:"对不起,我不该刺激你..."
但许明川抓住他的衣领,用微弱的力量将他拉近:"...再...来一次..."
这一次,季沉的唇落在了许明川的唇上,轻得像羽毛拂过。当他抬头时,发现许明川眼角有泪光闪动。
"睡吧。"季沉轻抚他的额头,"明天我们就要开始新生活了。"
许明川在药物作用下很快入睡。季沉静静看着他起伏的胸膛,想起大学时读过的一句诗:"我曾踏月而来,只因你在山中。"现在他终于明白,这世上总有些人,值得你翻山越岭,值得你放弃所有。
次日清晨,医疗专机准备就绪。季沉亲自推着许明川的轮椅登上舷梯,小心协助他躺上专用医疗床。
"后悔吗?"许明川问,声音比昨日有力了些。
季沉扣好安全带,握住他的手:"唯一后悔的是没早点发现真相。"
飞机冲上云霄,穿过云层。许明川在药物作用下昏昏欲睡,头不自觉地歪向季沉肩膀。
季沉轻轻调整姿势让他靠得更舒服,目光落在窗外耀眼的阳光上。
三万英尺的高空上,没有季氏集团,没有仇恨与报复,只有温暖的阳光,和靠在他肩头安睡的许明川。
这就够了。
季沉低头,在许明川发间落下一个轻吻:"睡吧,到家我叫你。"
end.
彩蛋:
### 雪色温度
瑞士的冬天像一块透亮的水晶。
疗养院的落地窗外,阿尔卑斯山脉连绵起伏,雪峰在夕阳下泛着玫瑰金的色泽。许明川坐在壁炉前的羊毛毯上,膝盖盖着季沉今早硬塞给他的驼色毛毯,指尖捏着一枚黑棋,久久未落。
"想好走哪一步了吗?"季沉端着热可可从厨房走出来,故意用膝盖顶了顶他的后背。
许明川的睫毛在炉火映照下投出细碎阴影:"...你刚才偷看我棋谱了。"
"冤枉。"季沉把马克杯塞进他手里,趁机包裹住那双总是冰凉的手指,"我是光明正大地看。"
热可可的甜香在两人之间氤氲开来。许明川低头抿了一口,奶油沾在上唇,像雪地里突然冒出的一朵小花。季沉眸色一暗,拇指已经蹭过那片柔软:"瑞士的奶油比季氏董事会的文件还难对付,是不是?"
许明川轻轻一笑,棋子"啪"地落在棋盘上:"将军。"
季沉愣住,棋盘上自己的国王不知何时已被团团围住。窗外突然传来积雪压断松枝的轻响,壁炉里的柴火噼啪爆开一颗火星。
"作弊。"季沉突然扑过去,把人压倒在厚实的地毯上,双手牢牢扣住许明川的手腕,"当年给我当助理时就偷偷学我下棋套路,现在还敢用这招对付我?"
许明川没有反抗,他笑得胸腔震动,苍白的脸颊终于有了血色:"季总,愿赌服输。"
季沉的目光突然温柔下来。他松开钳制,转而将许明川的双手捧到唇边,呵出热气轻轻揉搓:"怎么还是这么凉...医生开的药膳是不是又偷偷倒进花盆了?"
"那盆绿萝长得挺好。"许明川试图抽回手,却被握得更紧。季沉的唇已经贴上他指尖那道细长的疤——三年前在地下室被铁链磨出的伤口。
"明天开始,我亲自盯着你喝药。"季沉的声音闷在两人交叠的掌心里,"然后带你去山麓泡温泉。医生说硫磺对..."
话没说完,许明川突然抽出手捧住他的脸。炉火将两人轮廓镀上金边,黑棋白棋散落一地,像极了他们曾经破碎又重组的人生。
"季沉,"许明川第一次打断他,"下雪了。"
窗外,今年瑞士的第一片雪花正缓缓落在窗棂上。季沉望着近在咫尺的眉眼,突然想起地下室那个血色的夜晚——他以为永远失去这个人的夜晚。
"比雪好看。"他俯身吻住许明川还带着可可香的唇,在喘息的间隙呢喃,"你比阿尔卑斯所有的雪都好看。"
壁炉的火光摇曳着,将两个交叠的身影投在原木色的墙上。棋盘边,两杯热可可早已不再冒热气,但相扣的十指间,温度正源源不断地传递着。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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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藏小剧场:
季总当晚给疗养院厨房加了三个月工资,只为学做不放黄连的药膳~而许明川偷偷在季沉西装口袋塞了张纸条:「苦药我喝,但今晚温泉要加玫瑰精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