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21章 ...
-
齐汀则从裴宁熠的车里左右翻翻，翻出来一盒火柴。
“蹭”地一下点燃，没火星子，有一道烟蜿蜒而上，只淡淡的一股茶树味散在空气中。
“那个是香薰。”裴宁熠掏出一个打火机，扔了过去，顺便降下了车窗。
齐汀则把那个烦人的火柴香薰给灭了，拢火点了支烟，才压下了心底的烦躁感。
“嗯。”答得是裴宁熠刚刚的问题。
吵架了。
“为着什么，你这两天相亲被撞上了？”
裴宁熠不太喜欢烟味，把自己这边的车窗也降了下来，他启动车，迈凯伦跟刚才的车速比起来，像是个散步的老头。
新鲜的空气涌进来，吹得裴宁熠有一绺没扎上的头发飞起来。
“昂。”齐汀则指尖夹着烟，悠悠吐出一个烟圈，“撞上了。”
“真不走运。”
“是……”不知道这句话哪个字提醒了齐汀则，他匆匆忙忙把烟给灭了，从内袋里掏出一个御守，最上面挂着一个金色的小铃铛，绣了平安喜乐四个字。
“我妈上回去寺里拜的，别拆，别沾水，挂车里或者放在衣柜里都行，不用随身携带。”
“差点给忘了，回去又要挨说。”齐汀则嘴嘟嘟囔囔的，刚才那种颓丧气质一下子就散了。
“帮我谢谢阿姨。”裴宁熠说这话，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让她挂心了，还念着我。”
齐汀则摆摆手，“她没事的嘛，整天除了去和小姐妹打牌，就是操心我什么时候结婚，要不是你搞事情早，现在被催婚的也有你一个。”
“手别搭在车窗上。”裴宁熠淡淡瞥了一眼，齐汀则放下手来，连带着安全带都回了原位，端端正正的。
在山路飙车速度上得不怕死，在市区开车遵守交通规范得能去评标兵。
裴宁熠这个人，活得够矛盾的。
“那你，怎么办？”
齐汀则歪了歪头，说：“不知道啊，他又不见我，而且没什么好说的，说我只是应付一下，那算不算在说谎呢，你猜他又信不信？”
他没做好出柜的准备，就是一种没有结果的结果。
“别说我了，”齐汀则不想要这种横亘在他和郑聿钧之间的问题变成其他的烦恼，勉强扯了扯嘴角，“上次你见到蒋依白了？”
接着还调侃了一句，“你这算不算沾我的光？”
“她说翻年开春她闺蜜结婚，请你去当伴郎。”裴宁熠四平八稳地开着车，声音平淡如水。
齐汀则瞳孔微缩，脸上满是不解和诧异：“她闺蜜结婚跟我有什么关系？”
“是啊，和她相亲的是你，跟我有什么关系。”
正好遇上一个红灯，裴宁熠侧脸过来，似笑非笑。
齐汀则被噎住，说：“你是在开玩笑的吧？”
“结婚是真的，请你当伴郎不是，不过应该会邀请你？”
“请我干嘛？”
“唔，”齐汀则只是随口一接，裴宁熠却思考了一会儿，“感叹逝去的青春？”
“感觉你这眼神像是在挖苦我。”
不是感觉。
“你们聊我干嘛，没聊点、别的？”齐汀则眉梢轻挑，故意拖长了语调。
“除了你，我们应该聊点什么别的。”
裴宁熠问得很认真。
齐汀则：…………
总不能叫我把当年人家传的那些流言全都记住吧，什么高冷校草音乐少女，听上去就要自带韩剧的bgm了。更不要说裴宁熠还送了蒋依白一个很贵的琴弓，为她打过架揍过人。
齐汀则破罐子破摔，“反正就是大家觉得你俩以前是一对，去年同学聚会上还有人问我来着。”
最后齐汀则老老实实说他们已经很久没见过面了，那姑娘还伤心地说“我的绝美cp都会BE，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造谣犯法。”
“其实我也很好奇，你那时候平常也和蒋依白不熟啊，怎么会为了她打架？”
裴宁熠表情复杂，说：“你那时候怎么不问？”
“靠，那个时候怎么问，你一个人翻墙出去，回来大群里拍到你们两个人的照片，单枪匹马谁知道你是不是英雄救美去了，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齐汀则边说这话，边看裴宁熠倒车停稳。
话音刚落，人已经开门下车了。
齐汀则也跟着下来，肩膀撞了撞对方的手臂，“是不是啊？”
裴宁熠退开一步：“救也是救你。”
齐汀则读书时候比较爱出风头，约莫还受到当时热播港剧的影响，经常打抱不平。
惹上了事自己也没意识到，裴宁熠在他桌洞里看到那封恐吓信，齐汀则正好因为感冒请假回家休息了。
信上的时间地址被自制血浆染得通红。
到地方，有五六个小混混等在那里，话不投机上来就要打架。
裴宁熠学过一点散打，一对三还勉勉强强，再多加几个人就双拳难敌四手，身上少不得要挂彩。
他来之前有弄过一个半小时后的自动报警程序，谁知道警察来得比预想中要快，做完笔录出来等在那里的除了蒋依白，还有那个暗恋齐汀则的小雯同学。
据小雯同学说，那群小混混中有个人放学路上总是堵她，有次被齐汀则看到就教训了一下。
警是蒋依白陪着小雯同学报的。
回学校晚自习迟到的明明是三个人，蒋依白送小雯回寝室后，还要去找老师开申请准备出国的手续。
和裴宁熠同路。
路上蒋依白希望裴宁熠能对齐汀则保密，主要是小雯冲出来的神情很难不让人多想。
“我不会多嘴。”
蒋依白很高兴，冲裴宁熠摆手离开了。
答应了就是要做到，哪怕过去了好多年。
裴宁熠捡着故事的前半段说了。
“谁啊，怎么不告诉我，揍不死他。”
裴宁熠嘴上不说，心里一直有把齐汀则当哥。毕竟，他在这世上没有更亲的人了。
“你以为你多厉害，打了架不还得叫家长。”裴宁熠就没这个烦恼了。
“都过去的事了。”
“挑挑。”裴宁熠有心转移他的注意力，连揭了了几台车的防尘罩。
“库里南太丑了，我要那辆帕拉梅拉。”
齐汀则抱着手臂，还真挑上了。
“今天能开走？”
“可以，我上楼给你拿钥匙。”
“芜湖。”
-
“哇塞。”
“你看看你看看，这一栋楼都给封了，真有钱。”尚昊清指着手机上的新闻。
项林砚像在走神，完全没听见。
面前的手机屏幕因为久久停在某个界面不动弹，已经自动熄了。
“我有点事，先走了，有事打电话。”
过了两分钟，项林砚直挺挺地站起来，越过尚昊清拿下衣挂上的外套搭在手上，推门走了出去。
尚昊清手都还没抬得起来。
门还晃着，人就没影了。
“啧。”
一家很有格调的清吧。
项林砚加班起来没个定数，烟抽得很厉害，酒倒喝得不多。
他点了一整瓶的伏特加，一碟香水菠萝，把锁屏密码改成了指纹锁，翻开通讯录，点开了联系人。
就着这个页面摁灭了手机，放在吧台上。
香水菠萝的味道很甜，弥漫在空气中。
吃起来反而没闻着那么香甜，单纯的菠萝味。
他初尝伏特加，很苦，难喝。
调酒师边擦杯子，边问要不要给他调酒。
项林砚拒绝了，只要了点冰块，就干喝。
随着酒瓶里液体水平线下降，除了泛苦，喉咙开始发热，脑子有微醺感，他看起来还算正常。
袖子被挽到小臂的一半，伏特加没颜色，看起来就像是在喝白水，一杯接着一杯，如果不是项林砚有次倒酒不小心洒了一点点出来，酒味浸在手腕处，任谁也是看不出来他已经醉了。
可是他还在喝。
手撑在吧台上，头沉沉跌在臂弯处，像睡着了一样。
“先生，先生！”
调酒师把酒分门别类地摆好，回头就见这人倒下了。
见怪不怪，上次还有一位身残志坚的女士，拄着拐就来喝酒了，只是喝醉了倒头睡在吧台，太正常了！
熟练地捞过来手机，解锁，看到什么突然摇头意味深长地笑了下。
“您好，方便过来接一下人吗？我们要打样了。”
-
酒吧的门被推开，洗了一晚上杯子的调酒师眼前一亮。
来人穿着超大版型的黑色褶皱长裤，原本用来别的胸针盖在了白衬衫唯一系着的扣子上，掐出很窄的腰线，优雅又痞里痞气的，五官很精致头发半扎着，露出来的锁骨上坠着一条细细的项链，随着顶光若闪若现的。
还挺闷骚，简直可以去T台走秀了，调酒师想，这也不比模特差，一定会是爆款。
“您好，帅哥喝点什么，长岛今天半价。”
“不了，我找人。”
调酒师恍然，指了指吧台上的人，“这位先生的账单已经结过了，您直接领走就行。”
“他是，一个人来这里的？”
“是的，这位先生点了一整瓶的伏特加来买醉，喏，还没喝完。”说完调酒师就去后面搬酒了。
裴宁熠拉开项林砚旁边的高脚凳，坐下，凑近看他侧过头的睡颜。
这么躺平，脸肯定不会很好看，裴宁熠坐直了身子，眼皮微垂，俯视着项林砚的眉眼细节。
他伸手揽上项林砚的脖后颈，隔着衣服捏了捏。
“你真的是一个人来喝酒，真稀奇，你不是最讨厌酒味了？”
裴宁熠：“我走了。”
没有被攥住手腕，项林砚仍然是安安静静地趴在那儿，手上还戴着他送的腕表，裴宁熠飞国外出差一眼看中的，一款瑞士的约会系列男表。
折身回去，裴宁熠朝着项林砚的眼皮轻吹了一口气，没动。
“你最好没有在装，要是吐我身上你就完蛋了。”
裴宁熠把手机塞进项林砚内袋里，拉起他的手搭在肩上，腰腹部用力，项林砚倒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微微下蹲，裴宁熠卡住项林砚的大腿内侧肌肉，把人背了起来。
还好他的车停得不远，开了副驾的门，裴宁熠往后一砸，把人塞了进去。
项林砚的头靠不住滑下来，差一点侧身躺在刚系好安全带的裴宁熠怀里，被一把推开，脑袋撞到车窗上，发出“咚”的一声。
听上去很重。
裴宁熠顿了一秒，把人拉回来拿安全带卡住。
摸回方向盘，迈凯伦疾驰而去。
家里的灯出门前裴宁熠忘了关。
等电梯到家的这一段路，裴宁熠第一次想把项林砚塞进行李箱里打包寄走。
他半躺在地毯上，看了会被摔在沙发上的人。
回房间换上了出门前就穿上准备睡觉的睡衣，出来端起桌上的杯子往净水器下一放，吨吨灌水。
想了想还是接了一杯，放在那又怕半夜他翻身失手打碎掉。
裴宁熠拽起项林砚的衣领，杯口放到嘴边，强硬道：“喝。”
项林砚挥手拨开，掐住裴宁熠的手按倒在沙发上，上下颠了个个儿，满满一杯水全都被泼出去洒在裴宁熠睡衣上，胸口湿了一大片。
“项林砚！”
“你在搞我吗？”
“嗯。”低沉的嗓音应在耳边。
裴宁熠气急败坏看过去，却发现这家伙只是像在做梦一样呓语了两声，又睡了过去。
跟一个醉鬼，哪有什么道理可讲。
裴宁熠拨开他揽在自己腰上的手，进了浴室冲澡换衣服睡觉。
翌日，有阳光偷偷从没拉紧的窗帘缝隙跳进来。
半夜迷迷糊糊醒过来，熟门熟路爬到床上的项林砚像以前一样低头，习惯性地吻了下怀中人的额头，结果被迎面扇了个巴掌。
声音相当清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