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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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大开着，艾惜站在门口，隔着一堵墙听着里面的人聊天。
有些声音已经感觉很陌生了，哪怕明明三年前还见过。有一个声音却还是那么熟悉，哪怕似乎是有所变化的，哪怕已经七年没见过了。
她头一次体会到什么叫种近乡情怯。
不算是害怕，但的确是胆怯的。
艾惜忍不住问自己，要不要走了算了？
可是站在门口的双脚，脚尖朝向的方向都没有挪动，更别说退后一步了。
她很清楚，她舍不得。
意识有些飘远，等她再回过神来，才发现不知怎么的，她竟然背倚靠着墙壁，在距离门口不过一掌宽距离的位置就这样呆了好几分钟。
并不是刻意，但这好似偷听一样的行为熟悉到仍让她感到忏愧和酸涩。
“哎，怎么艾惜还没来，她不是说要来吗？”
“晚高峰吧，是不是堵车了？周六都出门玩了。”
“打个电话问下。”
艾惜顾不得多想，下意识扯扯裙子，将脸侧的头发撩到耳后，迈步出去。
“不好意思，来晚了。”
握着手机的昊子抬头笑起来：“哟，说曹操曹操就到啊，你再晚一秒我这电话就打出去了。”
艾惜跟他还是比较熟的，在空位上坐下，随口问道：“莎莎呢？还没到吗？”
想起女朋友，昊子撇嘴：“还不是那破公司，突然传唤加班儿呢，莎莎让别等她了，她忙完过来。”
桌上立马开启一波打工人不易的谈论。
把包放在身后，对帮她倒水的金燕说了声“谢谢”。
两手捧起茶杯，借着喝水的动作，艾惜不受控制地瞄向对面的人。
给她留的这个位置极好，至少对她而言是恰好不过，只要她一抬头，就能看到徐又程——那么“自然”地看到他。
当初还略显青涩的男生，原来只是七年就能长成这样一副成熟稳重的模样。
艾惜用眼睛一点点描摹起他的样子。
头发比高中时留的更长，或许是工作了没那么多时间精力打篮球，晒的少了，他看起来也白了些，穿着深灰色的体恤，眼睛看着人时，还是那么……
令她牵动。
对上徐又程看过来的目光，她意识到自己的偷看被发现了。
这才想起来慢吞吞地喝了第二口水，放下杯子，朝他微微点头，算作问好。
“艾惜，你咋？也不说话，就盯徐又程看。”
怎么说也是自己女朋友的好姐妹，昊子对她还是有点了解的，便开口解围：“当然是看老徐帅呗，不然看你一百八十斤吗？”
李森林怒骂：“你放屁，老子也就一百五六！”
金燕抬头欣赏一番对面的徐又程，诚恳道：“确实帅啊，就是我喝水闲着的时候也忍不住多看两眼啊，等会儿吃饭都得香些。你们说，都一样的岁月，怎么有的人是杀猪刀，有的人就是温柔一刀呢？”
金燕以前就是很能聊的人，她说这话大家都没多想什么，并且很难不认同。
艾惜端正坐着，跟过去一样，只是安静听着他们七嘴八舌地聊天。
李森林夸张地叹气：“你这意思，就是岁月跟我这儿是把杀猪刀，跟又程这儿就温柔一刀呗。”
金燕摊摊手，耿直得很：“岁月还是带给你成长了的，比如你学会了接受真实的自己。”
众人哈哈大笑，也没人不高兴，只说是打工确实摧残人，身心俱疲总是加速催老。
班长没有再戴那副厚厚的眼镜，打扮精致的她环顾一圈，中肯评价：“不过长得好看的人真的很受岁月的优待啊，你们看，徐又程和艾惜不光是好看，主要是连气质都还是有那味儿，形容不出来，但就是很有吸引力，继续装几年大学生都没问题。”
艾惜礼貌勾起唇角，说了来这后的第二句话：“我本质上确实还是差不多的，你们再夸，我可就要逃走了啊。”
这话一出，又引得大家笑起来，带着善意的，又显得亲切。
徐又程看了艾惜一眼，觉得她变了不少。
虽然她本人说性格还是差不多，但看得出来，现在还是活泼开朗了些。在他的记忆里，艾惜内向腼腆，总是安安静静，她大多数时候都只是听着，很少搭言。
这或许就是时间的魔力吧，不变的总是少之又少。
“我倒是挺喜欢有人这么夸我，你们会说，要不多来两句？”徐又程屈指反手叩叩桌面，那股劲儿还是有七八分当年的风范。
李森林笑骂：“要不要脸，徐又程你要不要脸？”
“不是说岁月让人学会接受自己吗？我接受自己的优秀有问题？”徐又程挑着眉尾调微微上扬，说是反问，却不用任何人回答。
“哈哈哈哈，装还是你会装，比不过比不过。”
他的神态语调一点点跟记忆里的人重合，那些长开了的五官和多了的特质又一点点弥补起这七年来的空白。
艾惜无比确定，徐又程还是那个徐又程，拥有无数美好的品质。
曾经因为是徐又程而让她喜欢上的所有面，都依然让她心动。
可是，她也无比确定，无论是她自己，还是徐又程，都不完全再是记忆里那个人了。
早就接受了他们会改变的结果，可是相隔七年遥遥之距，再次见到他时，她才发现，即便毫无联系、即便只是时而想起，但她的喜欢真的很顽固。
顽固到，今日一见，胸腔里的心大力鼓动，不受控制。
幸而，艾惜不需要控制，也不想要控制。
像这种聚餐多是随着时间越来越热闹的，加上李森林他们一群人本就是放得开又合群的，晚饭进度过半的时候，这个房间里已经是吵吵闹闹了。
这个时候大多都是聊天，认真吃饭的几乎都结束了，只是偶尔挑两筷子。
艾惜扭身拿过包，取出里面的纸包，偏头对金燕说：“燕子，我去趟厕所。”
金燕嘴里还咬着一口脆皮豆腐，只得点头“嗯嗯”两声。
大家聊着天，开始回忆当年。
“想当年毕业，还有幸跟艾惜拥抱了一下呢。”
“什么？我怎么没有？！”
“哈哈哈哈，跑早了吧，我们当时留到最后的都抱了下的，我记得昊子也在吧，班长也在，哦，老徐也在。”
昊子点头：“对的，我在，但我可只跟我女朋友抱了啊。”
“去去去，女朋友还没来呢，光在这跟我们提干啥？你倒是催催她啊。”
……
几人说着，艾惜进来了，刚坐下，就听一人笑着喊她：“艾惜，我们正说呢，上次聚餐都没个临别拥抱了，这次拥抱一下不？毕业的时候他们都示意了，我们没赶上也补一下？”
这话也没有别的意思，就只是随口来个玩笑之类的。
“啊？”
话题有些突兀，艾惜有些没反应过来。
反应过来后，目光下意识落在了徐又程的脸上。
漂亮的眼眸里，澄澈而明亮，带有陷入回忆的怔然，又仿佛含着怅惘和遗憾。让同样因话题而望着她的徐又程同样怔愣了一下，他无聊叩击着杯壁的动作一滞。
两人的目光相碰，那么恰巧地，一人一时间忘了藏，一人偏偏有所悟。
那瞬间，他们都意识到什么。
艾惜收回目光，不着痕迹地落在面前的茶杯上，一边端起来一边回答：“不用了。”
已经不用了，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更关键的是，她已经接受了无法拥有了。
徐又程指尖重新落到杯壁上，叩击着玻璃发出微小却清脆的响声，好似刚刚的停滞只是寻常卡顿般。
他敛下目光，遮住眼里的错愕。
却连同这副模样一起落入艾惜的眼底。
五指蜷缩，掌心嵌入几个弯弯的月牙弧，复杂的情绪蔓延充盈整个她自己。
莎莎到的时候已经接近尾声了，她跟艾惜当了这么多年的好姐妹好闺蜜，从一定程度上跟她们性格互补有很大关系。
她风风火火地来，风风火火地在艾惜旁边加了个位置，风风火火地横扫桌上的“残羹剩菜”。
大林啧啧称奇，转头问昊子：“你平时是没给她吃饭吗？”
“去你的，你今天周六没临时加班，你别说话！”昊子“呸”他一声，将铁板牛柳转到莎莎面前，“这个味道还不错，就是可能冷了。”
艾惜见她忙着吃碗里的，就帮她挑了两筷子：“嗯，挺有味儿的。”
莎莎饿疯了，直点头。
李森林起身还在感叹：“没想到最后居然还看了吃播。”
莎莎擦了嘴正在喝水，咽下去了才说：“觉得还挺开胃的话，可以来点打赏。”
她进食时间不长，狂吃了五六分钟，但硬控了场面直到吃完。
一伙人离开，对现在这个时间、对他们这个年龄，最合适的地方大概就两个——KTV和酒吧。
班长在手机上翻了翻，最后选了一家附近的酒吧。
“走吧，也就几分钟，当散步消食了。”
几个女生走在前面，莎莎和金燕一左一右挽着艾惜，班长和另外三个女生走在最前面带路。
夜风徐徐，艾惜有些遗憾刚刚应该走后面的。
这样她可以不惧其他，只需直视前路就能看到徐又程，这样，当风儿经由他向后吹来时，或许还能盛着他的声音。
而现在，她只能听着莎莎金燕说话，无法抑制地想象着身后的人此时会是什么神态。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