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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照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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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捡昏过去的最后一眼，朦朦胧胧看见了一片黑色的衣角，然后就陷入了梦魇。
一个冬天多雾又冰冷的清晨。他从狭窄逼仄的杂物间改成的房间醒来，□□是粘腻的，掀开被子一看，身下的被褥已经被血沾染了大片。
徐捡尖叫一声，引来了他妈妈。
妈妈在外面生气地喊了一声:“你大早上鬼叫什么！”，并且一脚踹开了门。
徐捡捂紧被子，颤巍巍地说:“妈妈，我那里流血了。”
妈妈的脸徐捡看不清，但是他好像又看到了那厌弃又带着恶心意味的眼神。
“你是不是在外面乱搞了？！跟男的上床了？！”，妈妈声音严厉，双手掐着腰指责。
徐捡睁圆了小鹿眼，过长的刘海扎进他的眼睛，又疼又痒，“妈妈，我没有，怎么会呢！”
他穿着带血的睡裤下床，那还是妈妈给徐元买的，有些太长了，所以就给他了。
他还没碰到妈妈的手臂，就见妈妈掏出来二十块钱，扔到他脸上。
“自己处理去吧！”
徐捡捡起飘到地上的钱，内心茫然。该怎么做呢？
他只知道自己下面比其他男生多了一条缝，平时上厕所都是等别人上完，最后几分钟才去上的。
为什么那里会突然流血呢？
小腹坠疼，好像有刀在里面刮。徐捡跪在地上，手里攥着二十块钱，偷偷哭了，不敢太大声，因为妈妈会生气。
徐捡只记得那些顺着鼻梁砸到嘴里的眼泪。他又走在了初中学校的走廊上，人很多，几个男生走得很快，肩靠着肩还在打闹，看见他了互相时使眼色。最靠近徐捡的人，在两人擦肩时狠撞了他一下。
徐捡默默承受着，他嘴唇泛着白。早上他磨磨蹭蹭在卫生间擦了半天血，往内裤里塞了很厚一沓卫生纸，很不舒服，但也只能这样了。然后套了好几层裤子，还好是冬天，夏天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他急慌着出门，徐元和妈妈坐在餐桌钱吃饭，徐元刚上初一，乖乖仔一样坐在那里吃早饭，和他这个阴郁又懦弱的哥哥不一样，妈妈很喜欢他。
他还听见妈妈骂了一句脏话，他选择性忽略了这句他肯定不想听的话。
他脚步都不敢迈太大，到班里的那一刻，铃声响了。他只能快步走到座位，拿出英语书。
他感受到越来越汹涌的血流流出来。纸已经浸透了。
然后周围变昏暗了，灯光只照在他脸上，有些冷汗顺着脸上的细小绒毛流下来。英语老师念出来的课文，一句一句成了他的枷锁。
下一段。
快了，快讲完了。
最后一句。
快下课了，怎么办，别人会不会发现。
叮铃铃——
一根手指伸过来，戳了戳他，徐捡受到惊吓一看，是他的女同桌，对他善意地笑了笑，给了他一片东西。
“这是卫生巾。你去厕所换一下吧。”，女生说。
他愣愣接过，转眼就被一个男生抢了过去，“哎呦！这是什么啊！哎呦，贱人，你该不会是个女的吧！”
女同桌见状，羞愤扭头，也不理徐捡了。
徐捡红着脸去抢，可惜他没那个男生高，抢不回来。男生越说越兴奋，像是得胜拔了敌人旗子的将军，周围的女同学厌恶地翻白眼，不理他，男生则跟着他起哄。
徐捡很快被发现了裤子上的血，甚至凳子上还有。
男生又大呼小叫:“诶呦！难不成贱人你痔疮破了？！哈哈哈真恶心！”
徐捡眼睛被激出泪来，不再抢了，跑了出去。
他感到窒息，梦里梦外都是。
他捏着二十块钱去学校超市买了卫生巾，女老板瞪了他一眼，他怯懦着走了。
他提着装着卫生巾的黑塑料袋回到教室，已经上课了，男数学老师让他站在门口等他讲完黑板上的题。
然后是教训。男老师也掏出来了塑料袋里包装粉嫩的东西，动作凝滞了。
底下哄堂大笑。徐捡的头要埋到地上，眼泪悄悄掉了一滴。
徐捡感觉有人用手指擦去了他的眼泪。
再次醒来的时候，徐捡看到了白花花的天花板。手背上扎了针，那里已经青紫了一片。他没力气动，哑着嗓子哼了几声。
他感觉身边走过来一个人。然后就闻到了淡淡的沉香和须后水味儿，男人外面只穿一件简单的大衣，里面却叠穿着西装马甲以及衬衫，剪裁用料都很高级，头发也很时髦有型，五官精致，只是气质太过冷，让人有压迫感。
男人扶起他慢慢坐起，在他腰后叠着垫了枕头，充当靠枕。距离的突然拉近，让徐捡有些紧张，但也只是有些，他的肚子太痛了，下身也很痛。
男人听见他微微的吸气声，动作更小心了些。
徐捡头无力靠着，耷拉着眼皮，对这个陌生的英俊高冷男人不太感兴趣，低声问他:“是你救了我。”
男人声音低沉，回答他:“是。”
“谢谢你。”，徐捡声音弱弱的，带着一丝哭腔，“谢谢你救了我，也谢谢你照顾我。”
他吸吸鼻子，轻率地下了判定:“你是个好人。”
男人没吭声。徐捡问起他的姓名。
他回:“宁世玉。我叫宁世玉。”
徐捡想，他的名字真好听，人也好。徐捡勉强笑笑，“医药费我会尽快还给你的。”
宁世玉说:“不急。”，然后想起什么，就扭头走出了病房。
中间护士过来，惊喜地说:“你醒啦！”，不等徐捡答话，又问:“你那个男朋友去哪啦？”
徐捡觉得不能这样败坏人家名声，解释:“他不是我……”
“哎呦，别久坐。你身体特殊，流产可不是小事情。”，护士小姐将他后面的枕头拿走，扶他躺下。
然后交代了他几句，就又忙去了。
徐捡根本没机会解释，也就罢了，反正他和宁世玉也只是陌生人。
就在他又要闭眼睡着的时候，那种带着木质檀香与沉香混杂的淡淡香水味回来了。
宁世玉去买了吃的，从纸袋里掏出一盒清粥，还有豆浆，以及豆沙包。
徐捡最爱吃豆沙包。
他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害怕被宁世玉看见笑话，就赶紧用手抹去了。
宁世玉将床调好，他终于想起来病床还可以调控。将食物摆上桌后，他就静静地待在了旁边。
徐捡被他的贴心感动得一塌糊涂，忍不住咧着嘴哭了，宁世玉吓了一跳。
一向沉稳的他，外表看起来好像永远从容的人也会慌。
他以为是粥太烫了，就拿起粥盒，用勺子喂到了徐捡嘴边。粥却是正正好，徐捡要混着鼻涕张口喝了，宁世玉又拿来纸巾给他。
真好。
徐捡体会了久违的被关照的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