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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魏恒信 ...

  •   许小兵他现在是已经出狱了啊,看他的样子,似乎过得很不好……

      魏青泽默然地叹了口气。

      电话铃声忽然响起。魏青泽拿起手机来看,是魏恒信的来电,他抿了下唇,等了一段时间,在即将自动挂断时接起。

      因为等电话被接通已经耗费了很长时间,所以真正通话时魏恒信会更没有耐心一些,就会更快挂断。

      “爸……”

      魏恒信单刀直入:“和白来平江出差,你怎么没有一起过来?”

      “我还有事情……”他刚想说自己还要去医院复查腺体,魏恒信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已经给你订了晚上的机票,明天中午跟和白一起回来吃饭。”

      他的语气淡淡的,威严甚重,不容辩驳,魏青泽只回了“好”字,魏恒信又说了几句训导的老生常谈,很快就挂了电话。

      魏青泽的心头一片阴霾,小时候他跟魏恒信的关系一直很淡漠,他长大后这种淡漠中又掺杂了一些恐惧。

      当年魏恒信因父辈倒台而被流放到西部偏远之地,心灰意冷之下,接受了顶头上司的女儿,也就是魏青泽的母亲周灵,他装出温柔体贴的绅士模样,让周灵沉溺,两人很快结婚了。

      结婚之后不到一年,魏青泽出生了。
      新生胎儿的腺体有很明显的缺陷,魏恒信这才知道周灵一家有腺体遗传病,周灵虽没病,但魏青泽却遗传到了,魏恒信面上没什么表现,心里却厌烦了周灵一家,碍着顶头上司老丈人的面才没表现出来。

      几年之后老丈人退休推他上位,从这时开始他时来运转,又在政治斗争中站对了队伍,得贵人相帮,仕途大好,一级级往上升,最后被调离西部,那时候周灵跟魏恒信的关系已完全破裂,并没有随他一起走,魏恒信便自然地将魏青泽也丢给她。

      此后一直没有联系,直到周灵死之后,魏恒信终于想起了这个十七岁的儿子,把他接回家里,彼时家里已经有了一个继母和一个omega弟弟。

      魏青泽在那个家里没什么存在感,但魏恒信也没有完全忘了他,得知经过周灵多年寻医问药,魏青泽的腺体好了很多,治好的概率很大,就凭着自己的权力联系了国外著名专家团队,做了详细的治疗计划,经过三五年的药物温养,最后真的魏青泽把那先天不足的腺体治好了。

      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魏青泽得知魏恒信是有意把他嫁给某高官的儿子,那是个因为家暴而被前妻推下楼的半身不遂的alpha。自此,他心里那点因为感激而萌生的对父亲的爱意也变成了凄凉。

      腺体被咬残后,魏恒信一次都没有来医院探望过他,他跟医生确认腺体无法治愈之后便挂了电话。
      魏青泽知道他在魏恒信心里已经成为了一个废子,诡异地,在心痛之外,他感到一阵报复的畅快。

      可魏恒信从来不是那种任由自己心血打水漂之后还不做点什么的人。

      出院之后的某一天,在饭桌上,魏恒信忽然说到许小兵会被检查机关起诉故意杀人罪。

      他的语气那样疏离,可却在魏青泽心里造成了惊雷般的效果。

      许小兵……故意杀人罪?

      魏青泽全身恍若被浸透了冰水,丝丝凉意顺着毛孔往外冒,连端着饭碗的手都拿不稳了。

      他记得他当时是这样说的:“爸爸,是我突然发|情……”

      魏恒信只把手一抬,橫过去一个淡漠的眼神:“怎么,你觉得强|奸就好听吗?他毁掉了你的腺体,这件事情你听我的就好,律师会教你在开庭时候怎么说。”

      魏青泽还想说些什么,但魏恒信只犀利地看着他,那眼神中是一种冰凉的警告。

      魏青泽忽然间明白了,他的手在桌子下紧紧攥在一起,心底涌现出彻骨的悲哀,许小兵是无辜的,是被他连累的,魏恒信最想惩罚的应该是他吧,是他让魏恒信的期待落空,是他打乱了魏恒信的政治规划……

      “青泽,记住你应该做些什么,你是我的儿子,不能把自己看得太轻了,那不仅是对你自己的不尊重,也是对我的不尊重。”

      魏青泽勉强扯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记好了,爸爸。”

      在两个月后的庭审诉讼中,检方以故意杀人起诉许小兵,当堂陈列了受害人颈部被咬得鲜血淋漓的照片和医院开具的重伤证明……就在审判长即将一锤定音之时,魏青泽当庭翻供,说出他临时发情,许小兵曾要求绑住自己不去伤害他的实情,审判长当庭脸色铁青。

      最后的结果是许小兵被判处六年有期徒刑,而魏青泽因当庭翻供被拘役一个月。

      魏青泽明白这一个月是对他的惩罚,拘役处缺吃少穿,他的腺体还没好全,又缺少药物,他不断地发烧退烧,往往刚好一点又因为做工疲劳又发起烧来,就这样熬了一个月,出拘役处的时候瘦了十多斤,整个脸一点血色都没有,回家的时候被门卫拦在了小区门口,从上午等到晚上,魏恒信回家时,隔着车窗对他说了一句:“你也大了,该搬出去住了。”

      魏青泽懂了——他是被赶出家门了。

      他无处可去,漫无目的地沿着中央大街走了半圈,就遇到了刑和白,他带他回了家,不久后,他们就结了婚。

      其实结得并不顺利,领证的时候,他的信息刚一入系统,办事员就说他信息有异,办不了证件,连着去了三次,都是一模一样的话。魏青泽沮丧极了,却毫无办法。

      刑和白就去找了魏恒信,说来也是奇怪,他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得到了魏恒信的认可,自那之后,魏青泽又可以进魏家家门了,刑和白的公司也得到了更多扶持与注资,西江市的政商界大人物们都知道,刑和白是他魏恒信器重的儿婿。

      一念至此,魏青泽自嘲地笑了一下,有些时候他都会怀疑,或许这对翁婿对这场婚姻最满意的就是彼此,而不是他魏青泽。

      凌晨一点半,魏青泽落地首都平江,刑和白的助理小陈过来接他。

      “董事长还在酒店加班。”

      坐上车,魏青泽问:“现在还没忙完呢?”

      小陈恭敬地道:“本来安排明天再开会的,但董事长说明天他得空出下午的时间。”

      空出下午的时间,指的就是要去魏恒信那里吃饭了。

      魏青泽不再言语,小陈将他送到酒店就原路返回。

      半夜,迷迷糊糊的魏青泽忽然感觉被人抱住了,是一种熟悉的气息。

      那人在脖颈处埋了下去,贴着腺体感受片刻,温热的鼻息喷在上面,魏青泽挣了下,那人就在黑暗中嘟囔了一句:“怎么没有味道了,你的信息素呢……”

      吃药吃没了……魏青泽在意识深处回了句话。

      第二天醒来已经九点多了,身边并没有人,也没有什么纸条被留下,床头柜上多了几件被换下来的衣服。

      魏青泽吃了几口酒店提供的餐食,就坐在沙发上发呆,时钟的指针在一点点变化,马上就得去魏家了,他并不知道在当下的时间空白中他应该做些什么。

      脑子里只能想到自己的店。这个花店是魏青泽用周灵留下的钱开的,店面很小,还开在客流量不大的街巷,一开始的时候花朵的种类并不多,也没有多少人订购,他就穿上玩偶服一条街一条街地发传单送花,这才迎来了最初的客源和订单。现在他出来一天,虽然花的保湿做得好,但一些不太好伺候的花还是会干掉,或许是时候招一个员工来帮忙了。

      中午刑和白开车载着魏青泽回魏家。

      竟然是魏恒信亲自来开门。

      魏青泽默默观察着父亲,很明显地,他竟然见老了,头顶有一些微白的发根,眼下有很大的眼袋,法令纹深深镌刻在两颊,精神头看上去也比从前更差了。

      魏青泽转眼,视线转移到刑和白身上——他还是那么年轻,而且很俊朗迷人,身上还多了些被权力财富滋养出来的味道。

      就像是日薄西山的老狮和凶猛威武的雄狮。

      魏青泽喝了口茶,不知道魏恒信有没有感觉到这种隐隐的差距。

      饭后,翁婿两人进了书房,魏青泽留下来跟继母萧晓四目相对。

      萧晓微笑着问:“你们过得还好吧?”

      魏青泽温吞地说:“还好。”

      “你的腺体还在治吗?有好消息吗?”

      魏青泽摇了摇头,不想与她说太多这方面的事情,主动问,“川墨今年该上大学了吧?他准备去哪个大学?要出国吗?”

      魏川墨是他的omega弟弟,比他小十岁,最近正好去夏令营了。

      “你爸爸不想让他离得太远,就近给他选了A大,这孩子啊,性子还是太跳脱了,离开我们指不定会惹出什么乱子,还是让他留我们身边更好一些……”一谈到自己的儿子,萧晓滔滔不绝起来。

      魏青泽只微笑着听,他知道此时萧晓也不需要他插话了。

      回酒店的时候,刑和白很沉默,魏青泽感觉他情绪不对,问:“他跟你讲了什么?”他指的是魏恒信。

      刑和白眼睛盯着前方的路,并不扭头去看魏青泽,很快地回答:“问了我公司的情况,其他也没什么。”

      “哦……你这里还有事情吗?我打算明天上午回去。”

      “那明天一起回去,我让小陈订票。”

      “嗯。”

      睡前魏青泽说了要给花店招聘一个员工的事情,刑和白就说这件事交给小陈去办。

      魏青泽翻身背对着他,闷闷地说,“我自己招。”

      “万一招了不老实的坏人呢?”

      在他眼里好像自己什么都做不好……魏青泽把头埋进被子里:“你别管这些了。”

      “行,让小陈在花店里帮你多装几个监控。”

      “知道了。”

      夜深,魏青泽已经睡熟,刑和白动作很轻地起身,到阳台点燃了一支烟,也不抽,就让它静静地燃烧。

      城市的夜空中不见一点星光,连狭窄的月亮都隐匿在某朵黑云之后,但高楼的霓虹色彩将这一片地域照得纤毫毕现,车流不断的噪音逆着人烦躁的心绪往耳朵里进。

      烟灰掉落,刑和白盯着那一点微亮的烟星,脑海中全是白天在书房里魏恒信说的那些话——是一种赤裸的攫取利益的欲望,像野兽一般毫不满足的狰狞胃口。
      回忆落到魏恒信食指蘸着茶水写在黄梨木书桌上的那个数字。

      ——是上一次的两倍。

      刑和白在烟烧尽之前猛吸了一口,烟雾顺着食道喉管流进肺里,闷了个透顶。

      这个老东西,在他这要东西已经要习惯了,这几次加起来这么多……他准备做什么?他做得成功吗?他是想死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魏恒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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