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
-
接下来的时间，万舸戈分别跑了固丰市工商局、行政服务中心、市场监督管理局、公安局、交通运输部、公路管理局等单位部门，陆陆续续把要准备的材料提交了。
到11月初，第一场大雪纷纷扬扬落下的时候，她终于拿到了筹建驾校场地的批文。
这天的雪，像鹅毛，像花瓣，一朵朵落在万舸戈的发梢，衬得她面如清月，眸如星点，有种清冽而闪光的美。
万舸戈上了宾利——跑材料的这段时间，她抽空请了私教在夜晚无人的大马路上练车，终于敢自己上路了。
这会儿，她正要从交警大队回市中心，路上的车流自南向北愈发拥堵，地面因来不及一直清扫的大雪而有些湿滑，她保持最低车速，小心而谨慎地看着前方，就连电话响起，都没能让她分心。
谁知就在即将驶入林原街的路口，在绿灯仅剩下1秒的时候，万舸戈操纵着宾利缓缓停下，就在这时——
“嘭！”
巨大的声响从后方传来，十字路口纷纷侧目。只见一辆黑色大众像是没有看见即将亮起的红灯，也似无视前面的宾利，直直撞了上去。
宾利车身一歪，好在司机反应迅速，紧急制动，才没冲到斑马线上去——此时，斑马线上已是行人纷纷，若宾利撞过去，人们根本避之不及，见车停下后，都纷纷加速通过了斑马线。
这时候，本就在路口执勤的交警赶了过来，边跑边呼对讲机，很快就有附近的警车往这边开过来。
这可是市中心的繁华地带，要先把两辆车引到路边处理，才能迅速疏散人群和车流，避免更大程度的拥堵和追尾。
然而，比黑色大众“故意”追尾宾利更为匪夷所思的一幕出现了。
一名交警指挥着着宾利开到路边。
而另一名交警站到大众的司机车门前，对方才摇下了车窗，交警边说边比划着让他往路边开去，这时不知穿着黑色polo衫的司机微仰头说了什么，交警朝后座的方向瞥了一眼。
后座摇下车窗，只一秒，又关上了窗子。只有个别人看清了后座那人的样子，一个五官威严、发型严谨、穿着考究的平头男士，有好事人低声私语：“像个大领导。”
下一秒，黑色大众竟无视旁边的交警，在绿灯亮起时，径直离开。
而交警尚在原地站着，有些茫然，还有些无奈。
路旁围观的人们大部分都摇着头离开了，只有个别人还指指点点。
路中间的交警像是才反应过来，退出车流后，朝宾利走去。
宾利车旁，站着万舸戈和几名交警，还有刚赶过来的一个副队长。
万舸戈目睹了全程，已然认出大众后座上的男人——
固丰市司法局副局长！
对方未必是故意追尾她的车，但无视法律、故意追尾是没跑了。而肇事逃逸，一则更是漠视法律、滥用职权了，二则约莫看见自己了，估计料想自己不敢去告、去追责。
万舸戈看起来一脸平静，实则咬紧牙关、握紧双拳，快气疯了。
她给万荣荣打了个电话，请最贵的媒体、最贵的律师！
她心里门清儿，这事是不可能协商处理了的，只能通过曝光和起诉才能得到解决。另一方面，她让罗雨歇把之前自己收集的证据——固丰市司法局副局长以权谋私、贪污受贿、乱搞男女关系等材料全部打印出来，接下来，她准备亲自跑一趟纪委。
两年前，万舸戈进入固丰市司法局，本是怀揣理想抱负的，想要真正为人民服务。谁知渐渐的，她发现整个单位自上而下令人可怕，由一把手带着的，将权当儿戏，各种事儿让万舸戈难以想象。尤其是司法局的副局长，更是明目张胆，违规违纪的事儿没少干，还在一次接待上级检查时点名万舸戈陪同，甚至在宴席间对她动手动脚。
万舸戈挣脱开，直接破门而出，回了家。
那一次，她忍了。
万舸戈在单位十分低调，大家都以为她是外地农村女孩，朴素而老实听话。后来，那位副局长就开始给她各种穿小鞋、出难题。
万舸戈忍了一年零两个月，收集了些证据后，果断辞职。那些证据其实并非实锤，只是些其他人八卦时的谈话录音，所以她一直没有去找纪委举报。但这一次，以权逃逸，加上各种线索，够了。
追尾现场，人们看到的场景便是：黑色大众离开后，宾利也在交警的几句“劝说”下，灰溜溜走了。人们惋叹：有钱人不如有权人啊。
他们不知道的是，固丰市的反腐之战就要打响了！
这天下午，固丰市司法局乱成一锅粥。
下午17：00，午休结束才来上班的副局长，被正好到司法局大门口的纪委车辆拦住，直接带走。
十分钟后，一则名为“某地司法局副局长光天化日之下追尾逃逸”的新闻由一个北京大V发出，瞬间被无数媒体转发，铺天盖地。
二十分钟后，固丰市司法局大楼封闭，市委迅速成立了专项小组入驻，挨个谈话。
三十分钟后，固丰市人民政府接受采访，表示会严肃处理、深挖彻查，一定给全国人民一个正面交待。
第三天，在纪委、公安、市委分别接受完谈话的万舸戈疲惫地走出政府大楼，看了眼迎风飘扬的五星红旗，湿了眼眶。
她眼眶中的泪，不为自己，不为这一桩桩闹剧，只为那年没能施展的抱负，为好不容易走到今天的国家，为人民，为死去的英烈。
她在司法局工作期间，跟大家一起接受过无数次爱国、廉政等红色教育，每一次，她都会看着领导的后脑勺，在想，他们在想什么？
可惜答案无解。
回到枕云巷李碧霞那儿，万舸戈好好睡了一觉。
醒来时，万舸戈还迷迷糊糊着，就听见楼下挺热闹。她知道肯定是大家来给她送温暖了，利利索索起床，收拾了下自己，下楼。
“啪，啪，啪。”
随着她下楼的脚步声，几个人齐刷刷看着她鼓起了掌。
万舸戈吸了吸鼻子，有些感动：“干嘛啊一个个的，神金了。”
抱着小梧桐的罗雨歇率先开口：“当然是为你鼓掌了。你刚应该没来得及看新闻，你现在可是固丰市的反腐大英雄了。”
小梧桐见缝插嘴：“我们的大英雄，万舸戈——”
一屋子人笑了起来。
李碧霞说：“姥儿很欣慰，小戈儿真是长大了。”
万舸戈依偎在她旁边，浅笑了下。
万荣荣说：“当初你进去，我就说给你撑腰，你偏不要，要不至于受那些气吗？”
“那我跟他们有什么区别了？”万舸戈反驳。
“只是炫个富，让你少受欺负而已。”万荣荣道。
说起这个，万舸戈有些担忧：“妈妈，这次的事儿会不会把容戈超市和你牵扯进来啊。”
“有什么可牵扯的？”李碧霞也担心起来。
罗雨歇小心开口：“政府这边会不会找媒体带节奏，比如曾经的公职人员开宾利，容戈的生意有猫腻什么的？”
万荣荣一听这话，大手一挥，“嗨”了声，说：“就说你们年轻不经事？首先，万舸戈算个屁的公职人员，就是个编外临时工，在工作期间也没有开宾利，其次，容戈的生意干干净净，他们就算想做假都没办法，都放心放心。”
“再说了，这年头人们不是傻子，不是什么富都仇，关键看你怎么富、富了做什么。”万荣荣说。
“对啊，容戈为全市做了多少公益好事，大家有目共睹。”万舸戈点点头，又道，“而且每一桩事都是为群众，大家会为我们说话的。”
正说着，一直守护在群众中的幸福社区主任白峰就打来了电话，嘟嘟一大串，问完情况后说：“有需要及时开口？我们小区的老头老太们一直问你们呢，说随时为你们两肋插刀。”
一番话逗得大家笑起来，气氛轻松不少。
是啊，万舸戈的真实家境也好，容戈也好，没得扒，母女俩捐了多少钱，做了多少好事，远的不说，幸福小区的居民最知道，小广场、花园、读书长廊、社区图书室、“心花怒放”室，还有破损的路面，漏水的屋顶，无以数计的免费礼物、慰问品，全都出自容戈之手。
“其实，我更担心你办驾校这事。”罗雨歇说。
万舸戈被大家一番番话说的，心中已毫无挂怀，也学万荣荣大手一挥，说：“我这更是做好事了，没什么可黑的。再者说，等我驾校正式办下来开业，也是过完年了，这事早过去了。”
罗雨歇笑着点点头：“就算没过去，还能给你驾校宣传宣传呢。”
几个人哈哈大笑。
中午，大家都在李碧霞这里吃了便餐。
下午，万舸戈准备去驾校那边盯场地，正要出门，白峰的电话过来了，她接起来，对方罕见地急躁：“我这边走不开，能不能麻烦你们去趟柳栖的工作室？那厮被一个抑郁症患者伤着了，也不去医院，工作室乱成一团粥，他在这也没朋友、亲人，只好麻烦你们……”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