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情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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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雾/文
晋江文学城
2025.12.24
“你我之间，没有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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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有严重的睡眠障碍，陈萤每到特定时间，总会做着同一件事。
下午三点美术院宿舍照不进光，摆在她面前的平板，画布中央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曲腿，呈仰靠姿势被栓在锈迹斑斑的露台护栏。
身后暴雨如注，他浑身是血。
糜烂伤口流下来的脓血混合锈水脏垢，往地面聚出一滩黑红水洼。
没关紧的窗户卷进一股土腥味冻得陈萤脊背发凉，她握着笔的手不自觉松了一下，笔杆掉落，正好砸在画上去用来遮挡眼睛的黑布上。
有一瞬间，屏幕里那张临摹过不下百遍的面容突然活了。
他抬起头，攥拳，隔着两重障碍死死盯住前方。好像只要再多一秒，他就能挣断那些束缚他行动的铁链，奋身扑过来掐住谁的咽喉，以命搏命拼个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脑海臆想出来的画面逐帧清晰，陈萤怔怔，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重新拿起笔，她往右下角写了个潦草的M字水印，点开微博编辑发布。
做完这一切，宿舍门从外面推开，室友沈芮提着袋热腾腾的饺子放到她手边：“刚路过饭堂，觉得你没吃，顺手带了。”
画得有些麻木，光亮铺进宿舍，陈萤扎起遮挡视线的长发淡声回了句谢谢。
“又做噩梦了？”
沈芮听出她声音不对，条件反射瞄她桌面摆出来的那台平板。
陈萤没回，刮掉一次性筷子上的倒刺，囫囵夹起水饺塞进嘴里：“钱待会转你。”
四年如一地搪塞糊弄，沈芮挂起大衣，无奈看着那个埋头吃饭的背影叹气。
“可不是嘛，刚醒来那会给我吓了一跳，害我美甲刀差点戳筋肉里。”寝室里的第三个人搭腔，话里话外都是对陈萤的指控。
作为目击者，赵思嘉亲眼看着熟睡中的陈萤突然坐起来大喊“别碰我”。突兀的声音在寂静环境下无限放大，那种阵仗堪比中邪。
307宿舍虽说是四人寝，但有个早早搬出去租房，实际只有三个人在住。
赵思嘉爱打扮，东西多，将空床占为己有乱堆乱放，明明自己生活习惯都不怎么好，还总爱对其他人指手画脚。沈芮每天回到宿舍都要当一遍判官，见怪不怪，两边都不搭腔。
“吃饭就吃饭，别这么拼，差不了那两分钟。”
自动过滤赵思嘉的阴阳怪气，陈萤机械性往嘴里狂塞食物，边吃还边单手操纵csp赶稿。被沈芮说完，往数位板又勾了几笔，满口附和。
她比同龄人晚两年起步，想孤身在寸土寸金的A市继续打拼，只能付出双倍的努力争分夺秒，才有可能最大程度留下来。
“你们是不是还没找到工作？”
一句话点醒了骂骂咧咧的赵思嘉，她低头看了眼还没熄屏的手机，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走到她们床边倚着栏杆抱臂：“那晚上跟我出去一趟呗，有个局，给你们介绍点做游戏项目的朋友。”
以为自己耳背幻听，沈芮弯腰嗤声：“你，介绍工作？”
成天不是追着富二代跑就是跟着学长学弟搞暧昧，专业课低空飞过险些重修的人，无事献殷勤说要介绍工作，这种冷笑话很难不让人笑。
“切，爱去不去，说得你们有本事找得到一样。”被戳到肺管子，赵思嘉翻白眼，接着端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要真有这个能耐，现在就不会还待在宿舍。”
美院学生东西多，撤退期从校招一直持续到次年6月，能找到工作的，或者决定回老家发展的已经逐渐搬走，现在宿舍楼气氛一天比一天萧条。
“专业第一又能怎样，继续你那副清高劲儿，我看你画稿赚的钱够不够你去医院治腱鞘炎脊椎病的。”
相处那么久，赵思嘉的德行大家有目共睹，三句不到上升人身攻击，作风一如既往地令人咂舌。
她的嘲讽和楼底吆喝八毛一斤收废品的喇叭声重叠，伴随“咚”地一声重物落地，陈萤扎紧空塑料袋扔进垃圾桶，擦嘴：“去呗，我跟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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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陈萤从出租车上下来，双手揣兜打量面前华灯璀璨的建筑。
虽然很少出门，但这种声色犬马的场所她并不陌生，自然知道能在这里进出消费的人身份只高不低，表面个个看着不学无术坐吃山空，实际全都是一顶一的人精。
内里环境四面无窗，陈萤走进去感觉自己有点呼吸不上，跟着赵思嘉打过招呼后随便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
大概十分钟不到，身旁软沙发下陷，一个衣着低调的男生过来搭讪：“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陈萤抬眼，男生年纪不大，但手腕那只理查德米勒价值不菲。
摇摇头，她勾唇勉强笑道：“有点吵。”
“平时一个人呆着画画比较多，可能不太习惯。”
“那你画画是不是很厉害。”把妹打直球惯了，捕捉到她话里的重点，庄浩羽扬眉，顺着往下讲。
进门前赵思嘉提过醒，说今晚到场的都是些放春假回国的英区留子，陈萤自谦，挑着话讲：“还好，能考进传大的哪个没两把刷子。”
她的回答不骄不躁，庄浩羽明显吃这一套，继续聊了会，他抛出橄榄枝：“我弄了个游戏项目，最近刚好有岗位缺人，要不加个好友，到时候约个时间再聊聊？”
“好啊。”虚与委蛇的目的达到，陈萤不论对方出于何种理由，爽快答应，“我加你。”
拿出手机扫码，也就跳转资料卡的那一瞬间，包厢厚重的大门朝里推开，逆光走进来个人。
“川哥。”
庄浩羽位置正对门口，他抬头，第一时间颔首打招呼。
声音卡在音乐空拍，引起了其他人注意，刚刚还眼高于顶的少爷齐刷刷看过去同一个方向，紧接着纷纷站起来问好。
阵仗声势浩大。
密闭嘈杂的环境破了个口子，失去原有平衡。陈萤其实听不太清那些声音，但出于肌肉记忆，她下意识回头。
顺着视线，站在门口的男人穿着身黑色冲锋衣，肩头落雪，一副没睡醒的慵倦姿态单手抄兜。
低低嗯了一声，他掀起眼皮散漫点头。
熟悉的压迫感侵袭全身，陈萤心脏不自然收缩震颤，愣了一下，以至于没能及时躲开那道环场时扫过来的目光。
轻飘飘对上视线，她时隔多年再一次猝不及防撞进那双眼睛。
时间流速变慢，借着林川辞身后投进来的微弱光源，她隐约感受到那张波澜不惊的脸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
嗡地一下，陈萤犹如经历了场凌厉刺骨的暴风雪，迅速从脚底窜起一股锥心寒气。
林川辞还维持着推门的动作，几个人迎上前挡掉视野，有一秒钟，他眼底闪过晦涩难懂的深意。
没过去庄浩羽旁边，他走到吧台拉开高凳落座。
屈指往窄长的桌面上敲了两下，立马有人递上酒杯：“川哥，怎么了这是，谁招你了。”
“没事。”
卡座与吧台位置相对，林川辞背身而坐，偶尔听到从另一边传来的微弱谈话声，他心情跌到谷底。
接过洋酒杯一口掀掉里面半满的高度烈酒，他反拄手肘向后瞥，斜过去问倒酒的那个人：“那几个，哪的。”
男人顺着视线指引，不难看见和庄浩羽谈笑风生的女生。狐狸眼小翘鼻，就算不化妆，坐在那也让人无法忽视。
林川辞高中是在南边城市上的，后面竞赛保送才回到A市。长了张好脸，还舍得花钱，不少女生喜欢他这股蔫坏蔫坏的懒散劲儿。但连带大学毕业这两年了，也没见哪个女生真能把他追到手。
主动问起谁，这还算头一回。
“隔壁传大的，动画专业大四在读。”噢了一声如实回答，男人捎带把他杯子满上，好奇八卦，“庄喊出来的，怎么着，你喜欢这款？”
大四。
林川辞听完，唇角压着玻璃杯杯沿，讽刺地哼笑出声：“我至于？”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情话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