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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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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灵听完村民的描述，稍稍皱起眉来。
这听上去不像是鬼，更像是妖，鬼是没法子让人身上长出桃花枝的。
最先与钟灵搭话的婶子说着说着就拍起胸脯，满面菜色，“哎呀，道长，你不知道那个模样，真是骇死人了。”
婶子紧张地咽了下口水，“我们起先只当是他得罪了鬼，可后来，那鬼又对其他男人下手了，村里人没法子，凑钱买了些牲祭，可它还是不肯罢手。”
这三月间，已有六人惨死。
钟灵问道：“那六人可有什么联系？”
婶子脸上露出些许尴尬之色，她欲言又止，看了眼其他人，才咬牙道：“那几个人，都是村里出了名的闲汉，对着大姑娘小媳妇，嘴里常有些不干不净的。”
婶子：“尤其是那个小寡妇，他们都有去纠缠过。”
饭桌上的其他女人此时也忍不住加入进来，“就说了那狐媚子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不定就是她找的鬼男人呢。”
“就是就是，她刚来咱们浮梁村，男人就病死了，本来就霉，可村长非说留下她。”
“还有她养的那个小丫头，现在年纪长起来，也会勾引人了。”
几人一改之前的畏惧模样，叽叽喳喳地谈论起来。
申远燮道：“可听婶子们这样说，好似那鬼怪，并不是滥开杀戒呀。”
婶子被这话一堵，板起脸来，训斥道：“你懂什么，鬼吃人魂魄只会越吃越上瘾，现在是他们，谁知道后面会不会吃别人。”
“况且，那几个懒汉确实不好，可也没做什么要抵命的坏事。”
钟灵凤眉一动，婶子最后一句话说得对，那几个懒汉并未犯下死罪，花妖却要了人家的性命。
见她们说着又要将话头引到寡妇身上，钟灵轻咳一声，认真道：“我听婶子说的这样，这好像不是鬼，而是妖。”
一群人吓得从椅子上站起来了，“天爷在上，妖？我们村里什么都没有，怎么会招妖啊！”
钟灵又笃定地点点头，“是妖不会错，妖有千里眼，顺风耳，那几人说不定就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得罪的人。”
她这话一出，女人们纷纷闭上了嘴，再不提那女子的事。
申远燮看着钟灵一本正经的样子，嘴角接连抽了好几下。
钟灵又道：“不过婶子们放心，既然我来了这，就是咱们的缘法，我一定设法收了它。”
女人们连连道谢，说只要除了妖，钟灵要多少钱她们都能想方设法凑齐。
钟灵应付两声，就带着申远燮离开了。
他们朝着婶子们指的路走，那小寡妇是浮梁村最后来的人，村长给她划的地在村子最后面。
但钟灵并没有感到什么妖气。
恰在这时，那破旧的草屋突然被人从里推开门。
只看到一眼，钟灵和申远燮就不约而同地挑起眉毛，他们知道为什么婶子们会那么说了。
这穷乡僻壤，不应该有这样的美人。
她身上一层粗布衣衫，蛾眉轻蹙，颇有西子捧心之态。
她一抬头看见屋外有人，立刻就惊慌失措想走回房里，待看见女子身形后，她才犹疑地把住了门。
钟灵并没有出声打扰，颔首示意一番便转身离开了。
申远燮跟在旁边问道：“那六个男人都是得罪过她的，花妖应该跟她脱不了干系，仙子不去查吗？”
钟灵道：“这女子眉间愁意成云，这里也没有什么妖气，现在查也查不出什么。”
申远燮道：“那我们现在要如何。”
钟灵看向后院，“等下一个死人出现。”
她知道这是幻境，是幻境就会有破解之法。
果然，钟灵进村的第二日，村子里又死人了。
但这一次死的，是位高权重的村长。
相比于之前六位，村长的死相要凄惨许多，他的身体被桃花枝分成了几段，远看，像被五马分尸了一样。
浮梁村一下炸开锅，村中耆老全挤在钟灵屋内，请她赶紧收妖。
钟灵在思考，就没有立刻答应，可耆老们没有给她时间，见钟灵沉默，他们迫不及待地又重复了一遍。
及至此刻，钟灵才感受到幻境的恶意。
凭城主跟那两个魔族，是做不出界中界的，这是赤帝剑碎片衍生出的护法造物，只是恰好被魔族发现了如何才能开启。
但城主把她扔进来，肯定指望她死在这里。
钟灵直视所有人，看着他们的眼珠越变越大，逐渐脱离人形，那里充满着对人血肉的渴望。
如果不答应除妖之事，他们就有理由吃掉自己。
钟灵微微一笑，“好说，不过是个小妖，耗不了什么功夫。”
她的话像是得到了什么东西的承认，一行鬼怪露出失望与不甘，只能缩回耆老的壳子里。
申远燮在这时从外面走了进来，他刚刚跑过，此刻气喘吁吁，“不，不好了，有人要烧死崔娘子。”
小寡妇姓崔，但村里人只当面喊崔娘子，背地里要么喊她崔寡妇，要么喊她小寡妇。
钟灵脸色一变，立刻朝村尾赶去。
申远燮在路上同她解释：村长夫人哭喊着要崔娘子偿命，村里本就因这桩事人心惶惶，被恐惧感染的人群很容易鼓动，有人振臂一呼，一大批人就堵在崔娘子门口。
但钟灵赶过去时，人群已经快要散去了。
劝说众人离开的，却不是崔娘子。
钟灵之前听说了崔娘子有个女儿，此刻见面，发现她与想象中完全不同。
崔娘子形容艳丽，她的女儿却只能说是中人之姿，与婶子口中的“小狐狸精”完全不符。
钟灵稍稍眯起眼睛，悄无声息地扫视面前的少女，容貌不像并不奇怪，可她周身萦绕着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气度。
崔娘子守寡多年，在村中饱受非议，昨日他们上门，简直就像个惊弓之鸟。
可是她的女儿……
钟灵此时身穿道袍，少女应该能把她同村里甚嚣尘上的花妖传闻联系在一起，花妖又与她们家相关。
但她面上毫无惧色，依然维持着得体的笑，甚至还侧开身，问道：“两位道长可有什么想问的，可以进来坐坐。”
钟灵微微一笑，迈步而入，申远燮紧随其后。
只是踏进篱笆围墙时，他再次感受到了那滔天魔息，他十分确认，这里有只大魔在盯着他们。
茅屋很小，但颇为整洁，少女给他们倒茶，歉声道：“这两日家母受了惊吓，她身子本来就弱，昨日夜间病倒了。”
钟灵摆手示意无妨，她问了几句话，少女都对答如流。
过了一会，钟灵问道：“我可否去你家后院看看。”
少女站起身，“当然可以。”
令人讶异的是，茅屋后院并无桃树，甚至其他的树也没有，只有两畦绿油油的时节青菜。
钟灵左右看了看，余光瞥见什么，眼神一凝，又很快散开。
她问了几句有的没的，少女都回答得很缜密，钟灵问完便告辞了。
申远燮道：“仙子可是查探出什么了。”
钟灵瞅了他一眼，“崔小娘子的窗台上有一盆枯死的桃树。”
申远燮明白她的意思，“她是故意让你看到的。”
这人虽然弱，但还好不笨，钟灵想起前面的事，又叮嘱道：“若是这里的村民，尤其是那几位德高望重的耆老，要你去做什么，别立刻就拒绝。”
她语气很冷，其中包含的情绪却很明晰。
她在“照顾”他。
这并不是刻意而为，申远燮能感觉到，对钟灵而言，这只是随口一句话，她习惯担任这样的角色。
申远燮生硬地“嗯”了一声。
不知为何，明明装作别人信手拈来，他现在却有点装不下去了。
两人回到住处，发现耆老们堵在门口，纷纷问钟灵何时可以除妖。
钟灵回答说晚上还要再探一次，待她先做法封住花妖根本，后面除妖才会事半功倍。
申远燮一看她那样，就知道她是在信口胡诌。
但显然，耆老们只想要一个回答而已，钟灵说完，他们就咬着牙缓缓退进了黑暗里。
申远燮没想到，钟灵晚上真的又去探了一次。
只不过探的不是崔娘子家，而是村长家。
因着花妖杀人之事，这些天浮梁村家家户户天近昏黄时就锁紧门窗，所以黑夜中，仍有亮光的，便格外显眼。
钟灵潜藏身形来到屋外，屋内人声虽然压得很低，但能听出不止一人。
“那崔家住着妖妄，大人们的命令，我等草民如何敢不从，但我们的的确确近不得崔家的屋子啊。”
“今天白日村里那么多青壮都上了，可到了崔家门口，听崔小娘子说了两句，就又忘了他们是要去做什么的了。”
“是啊是啊，我们也想着暗中解决他们，可，可村长的样子，两位大人也看见了，她们母女有妖怪护着，我们，我们也是没有法子啊。”
钟灵听出了他们的声音，是那些耆老。
很快又掺进来一个苍老尖锐的妇人声音，“从大人下令那天起，我就带着村中其他妇人一起辱骂她们了，可那母女两脸皮忒厚，就是不愿意死。”
是村长夫人，她鄙夷着，“还说是大家闺秀呢，竟也不懂得守贞。”
这话似乎取悦到了“大人”，一道陌生的声音响起，“哈哈哈哈，守贞，崔娘子，可不用为任何人守贞。”
大人哼笑一声，“至于那位崔小娘子，她可不姓崔，她姓李，前朝皇室的那个李。”
耆老们明显没想到会突然听见这句话，屋内突然一片死寂。
另一道听上去更冷酷的陌生声音道：“你们不需要知道这么多，我会给你们一张符纸，就算那花妖承了一丝龙气得了造化，也敌不过。”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