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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朋友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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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二十号的上午九点,谭潼失去了这个世界上于他而言最重要的人。
那个早上医生和护士和往常一样来查房,但谭妈妈却再也没有睁开眼睛,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她的身体已是油尽灯枯,琳姨说能够在睡梦中安详离去而不是被病痛折磨是她的福运,就像谭潼看她的最后一眼时,妈妈是笑着的。
后续的事宜是琳姨和医院的医生帮忙处理的,火化及安葬拜托了远在西北不常联系的舅舅,用存款里的钱在郊区陵园购置了一处陵墓下葬,因为走动的亲戚实在不多葬礼并未大办,舅舅也只来了三天在葬礼结束后匆忙离开。
余下的只有谭潼一人在医院的病房里收拾东西,然后木然的打车回家。
八月下旬的天气异常闷热,阳光灼烧在皮肤上带来阵阵刺痛。
掏出钥匙打开房门的时候,谭潼呆呆地站在门口,望着家里不曾变化的一切依旧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在他的记忆中仿佛昨日还在学校读书,回来后能吃到妈妈做的可口饭菜,晚上用心复习功课做作业,平凡的日常生活深深的烙印在脑海中。
厨房传来一阵响动唤回了谭潼的意识,他快步上前,发现原来是门上的挂件被风吹掉了……并不是妈妈从厨房探出头对他说“潼潼回来了”。
谭潼转过身,看着空气中漂浮积攒了近两个月的风尘和粒粒分明的尘埃颗粒,四周寂静得听不到一丝声音,好似这里是一处隔离空间与外界脱轨,让深处其中的人无法运转大脑,呼吸也渐渐变轻。
他抬起步伐回到自己的房间,默默打开柜子收拾了几件衣服,然后背好书包拖着一个小行李箱走出家门。
谭潼并不想收拾家里已经落灰的家具,也不想去触碰任何一个摆放的物件,让所有事物都留存住它们原有的样貌,因为那些是妈妈存在过的痕迹,他想将它们尽可能的保留多一点,就像妈妈只是出了趟远门,还生活在这个家里。
下楼站在单元门口的时候恰巧碰到了对门的阿姨,她手里拎着购物袋笑着和谭潼打招呼。
“好久没看到潼潼了,暑假是不是和你妈妈出去玩了?”
谭潼点头:“嗯,去海边了。”
“南方的海边好呀,放假就该多放松放松。”
阿姨说完正要上楼,忽地想起一事:“你们不在家的时候有个挺眼熟的小伙子来过好几次,就是那个跟你关系很好高高帅帅的男孩,上个星期他还来过,问我你的电话怎么打不通,我就说八成是你们母子俩出去玩的地方信号不好,还真是让我猜着了,看那孩子挺着急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事,你抽空联系联系他。”
谭潼闻言微愣,应了声好。
他拖着行李箱走到小区外面的营业厅补办了丢失的手机卡,然后掏出妈妈的手机将自己的卡装了进去,接到信号的那一刻,手机传来一连串的提示音。
一百多个未接来电,最后一通显示是在上个星期一,已经过去十天了。
谭潼点下回拨键,将手机听筒放置在耳边。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核对后再拨……”
放下手机,打不通的谭潼又点开微信,几十条的未读信息都是来自同一个人。
上面的聊天记录他甚至不敢翻看,只看了最后一页的三条信息。
【谭潼,我已经让你恶心到这个地步了么,两个月你连我的一通电话都不肯接,信息也不回复,连人都找不到的直接人间蒸发,你怎么这么狠心?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怎么样你才能回复我见我一面?我们是连话都没办法说了吗?】
【还有三天我就走了,如果三天内你没有联系我,我也不会再缠着你,这十几年的感情全当是我真心喂了狗倒霉认栽,被耍了也tm怪我是心甘情愿让你骗,这个时候我还犯-贱的想要联系你想要见你,还像个舔狗一样巴结你也都是我自己活该……但我就是不甘心,我想听你的真实想法谭潼,我和你的关系是真的要这么一刀两断然后老死不相往来?如果你厌恶我到这个地步,那我无话可说,如果你不是这么想的,就和我见一面。】
【明天下午两点,我在市中心的咖啡厅等你。】
最后一条信息的发送时间也是十天前。
谭潼迅速敲下三个字:【你在哪?】
信息发送失败,红色的感叹号让谭潼呼吸一滞,好像上天在跟他开玩笑屡次捉弄于人。
谭潼转身打了一辆车去了秦申林家,下车的时候刚好看到搬家公司的车停在门口,云姨正在楼下指挥着工人搬运家具。
“谭潼?”
看到谭潼的时候,云姨笑语晏晏的走上前:“你怎么过来了?”
谭潼抬起头:“秦申林在哪?”
云姨闻言如实说道:“申林上个星期就已经飞去欧洲了,说起来这件事还没来得及感谢你,是阿姨考虑不周了,要谢谢你这两个月没有跟他联系才让他下定决心出国留学,不然以申林的脾气真是谁劝也不管用。”
说着云姨从包里掏出一叠现金,递到谭潼手上笑道:“阿姨的一点心意,别客气。”
谭潼眉头微皱,手里的钱像是狠狠扇在他脸上的一个巴掌。
深吸口气,将钱塞回云姨手中,谭潼一句话也没有再说,转身打开出租车门直接离开。
下午五点十分,谭潼跟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坐上前往首都的高铁。
耳边是邻座人偶有说笑的声音,车厢里近乎一半都是返校的学生,还有一些是趁着暑假的尾巴前去旅行。
动车启动,谭潼靠在窗边望着外面快速倒退的城市,熟悉的景色在短短几分钟之后变得陌生,一片片青绿色的田野出现在视野当中又转瞬即逝,未知的景色如同他的未来不知道将开往何处。
谭潼忽然迷茫了,迷茫自己是在哪。
迷茫这两个月所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是不是真实的。
变化来得太快又结束得令人措手不及,谭潼像是一只提线木偶被安排其中,经历过这一遭后忽然有些不敢相信现实,因为眼前的一切事物都让他感觉到呼吸不畅,胸口像是被一层层的重石积压,也不敢再去回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高中结束的最后一个暑假像是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好希望有人能将他从这场梦境中叫醒。
可耳旁寂静无声,不会再有人回应自己。
他好像同时失去了两个最重要的人,一个是妈妈,一个是秦申林。
谭潼握紧手腕上的银链,珠子硌在皮肤上留下一串红色印迹,指尖也掐入腕中。
“大哥哥,你怎么哭了?”
谭潼回过神来,侧头向旁边看去。
身边坐着一个五岁的小女孩,她拿出自己的粉红色手帕,站在座椅上伸长手臂擦了擦谭潼的脸,然后稚声笑道:“不要哭啦,妈妈说在外面哭会被别人笑的。”
谭潼怔愣了一下,粉红色的手帕却已经完全被浸透。
如果时间能倒退,他好想重新做一次选择。
他想放下自己看重的学业,每天花时间陪伴在妈妈身边,陪她做所有她想做的事情,陪她游山看海,陪她重新体验生活,将她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刻进脑海深处,再告诉她这世界上最爱的人就是她。
他还想答应秦申林的告白,和他一起从幼儿园念到大学一直不分开,毕业后两人一起留在首都工作生活,如果那个时候秦申林依旧在打球,他会去看他的每一场比赛,如果他找了一份寻常的工作,两个人也可以一起为生活打拼。
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谭潼的眼前已是一片模糊,他知道从今以后要习惯一个人才行,不论是麻木的还是被裹挟的。
一个人过好自己的生活。
害怕回头。
也不敢后悔。
……
……
————***————
“好。”
秦申林一愣,撑在墙上的手不由得捏紧成拳,声音沉下三分。
“你说什么?”
谭潼安静地抬起头:“我说好,我会帮你解决生理需求。”
这句话瞬间凝固了空气,沉默的氛围降至冰点。
秦申林眸中一闪而过的惊愕后是燃烧而起的怒火,额角的青筋绷紧,他突然一拳砸向谭潼身后的墙壁上,砰的一声巨响。
那双眼像猎豹般紧盯着谭潼,声音低沉带刺。
“说你是男-娼还真敢顺杆往上爬,这几年是不是没少和别人乱搞过,答应的这么快看来经验挺丰富的,你现在是男女通吃荤素不忌了么?行啊,既然要给我当性-玩具明天就去医院体检,然后拿着干净的体检报告再来找我。”
谭潼白着脸侧过头,实话说道:“我没有过那方面的经历。”
“你说没有我就得信?”
秦申林审视的眼神让谭潼呼吸一滞,脏腑像是搅动在一起,他低下头缓了许久才僵硬启唇。
“好,我去体检。”
顺从的话语和态度并没有让秦申林熄灭怒火,他像是不想再看到谭潼一样,转身猛地摔门离开。
昏暗的房间余下谭潼一人靠在玄关,他望着窗外灯红酒绿的城市夜景,抬手捂住脸,卸力的叹了口气……
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也不知道秦申林为什么会生那么大的气,事态的发展好像总是与他设想的方向背道而驰,就像高中毕业后那场精心策划的告白一样,他和秦申林的关系终于还是到了这步针锋相对的田地。
只是这次谭潼要学会尽力适应,重来一次的选择,他会尽一切的努力去挽救这段关系。
这一晚秦申林彻夜未归。
谭潼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夜未眠。
天亮后他请了半天假,然后穿好衣服去了附近的医院。
早上八点半挂完号,谭潼并没有浪费时间做完整的体检项目,只是采血查验了性-病,毕竟秦申林在意的只有这个。
九点半谭潼拿着全阴性的检查结果走出医院,打车去了租房中介找崔哥拿钥匙。
崔哥见他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关心问道:“小潼,是不是你那个室友欺负你了?”
谭潼装好钥匙摇摇头:“没有。”
“没有他昨晚发这种朋友圈?”说着崔哥打开手机,点开秦申林昨晚十二点发的一条状态,是一张酒吧的照片和一句话。
【给室友开价多少一晚?】
崔哥气愤不已:“他这话什么意思,造你黄谣??”
谭潼掏出自己的手机,在朋友圈看到了一模一样的状态,最关键的是下面还有一条共同好友的评论,是邓川。
【回国说这辈子不可能合租的人现在都和室友搞上了?[问号脸.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