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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游乐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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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无相垂眸看着怀里的姑娘,指尖轻轻抚过她的发顶,将积压许久的心事慢慢说了出来:“身世的事,是最近才想起来的。遇害前那天,我无意中翻到妈妈遗留的日记本,里面记着关于亲生父亲的事,我还没来得及去核实,就出了意外。”
肖玲听得心头发紧,伸手环住他的腰。
他顿了顿,声音轻了些,“后来的事太猝不及防,若不是遇到你,我大抵就不是现在的我了。”
她对他而言,不仅仅是救命之恩,更是一束撞进他孤寂世界的光。
从此天涯路远,不再是他一人。
肖玲听得心头发紧,怕他沉浸难过里,赶紧收紧手臂,将他抱得更紧,要把自己身体里的所有暖意都渡给他:“以后你有我,我陪着你,再也不让你孤单。”
纪无相低头看向怀里的小姑娘,眼底软得一塌糊涂。
她明明也经历了那么多苦难,却始终像块剔透的水晶,心是热的,眼是亮的。
他轻轻回抱她,力道温柔却坚定,像抱着世间最珍贵的宝贝,生怕一松手就会消失。
大概是生病还没好透,又或是药物带来的倦意,肖玲的眼皮开始打架,却还强撑着,嘴里含含糊糊地嘟囔:“无相……别难过……我会一直陪着你……”
话音越来越轻,最后彻底没了声息,呼吸也变得平稳。
纪无相低头看着她熟睡的脸,睫毛像小扇子似的盖在眼下,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那句“我陪着你”,像烧红的烙铁,一下下烫在他心上,留下再也褪不去的印记。
他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在她的发顶轻轻印下一个吻,声音轻得像羽毛:“我也不会让你再受委屈,会陪着你,一直。”
窗外的天终于放晴了。
躲了七八天的太阳,像个害羞的小姑娘,终于悄悄掀开云层,把细碎的光洒进房间。
肖玲是被那缕钻过窗帘缝隙的阳光晃醒的。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光的瞬间先笑了,可笑着笑着,突然想起什么,猛地坐起身,眼神急切地在房间里扫了一圈 —— 空荡荡的。
他呢?
他去哪了?
失落像潮水般涌上来,连眼底的光都暗了几分。
就在这时,房门“嘀嗒”响了一声,接着被轻轻推开。
纪无相拎着早餐走进来,身影挺拔得像棵松柏。
肖玲的眼睛瞬间亮了,像被点亮的灯,语气里带着点温软的质问:“你去哪了呀?”
纪无相把早餐放在桌上,走到床边,伸手把她从被子里扒出来,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今天感觉怎么样?好点没?”
“好多了。”肖玲点头,闻到粥香才反应过来,他是去给她拿早餐了。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其实我没那么娇气的,以前生病,我还自己起来做饭。”
纪无相却突然收起笑意,板起脸:“以前是以前,现在不用。不然要我这个男朋友干嘛?”
他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语气又软下来,“以前你要自己扛,以后有我呢。我的肩膀,随时给你靠。”
肖玲定定地看着他,突然笑了,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你怎么这么好呀?说,你是不是把以前那个冷冷清清的无相藏起来了?”
“调皮。”纪无相被她逗笑,伸手把她揽进怀里,声音带着笑意,“那你是喜欢现在的我,还是以前的我?”
“都喜欢!只要是你就好。”肖玲把头埋在他怀里,声音闷闷的。
纪无相故意挠她的痒痒,逗得她笑出眼泪:“再说一遍,喜欢哪个?”
“现、现在的!哈哈……别挠了!”肖玲笑得直躲,最后还是纪无相怕她累着,先停了手。
他帮她理了理凌乱的衣服,拍了拍她的后背:“快去洗漱,粥要凉了。”
肖玲笑嘻嘻地下床,一步三回头地进了洗手间,连关门时都不忘偷偷瞟他一眼。
纪无相坐在床边看着她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收不住 —— 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面对肖玲时,他总有说不完的话,想把所有温柔都给她。
其实他并没有变,只是把所有的温情都给了她。
接下来两天,纪无相都陪着肖玲:上午去医院输液,下午回酒店休息。
直到第三天,肖玲再也待不住了,一大早就在房间里转圈,对着镜子吐槽:“果然不是享福的命,连躺三天,现在浑身疼!”
她刚收拾好,门铃就响了。
纪无相推门进来,一抬头就对上她笑意盈盈的眼睛,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快步走过去,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又摸了摸她的发顶:“今天看起来精神好多了。”
“我已经好全啦!”肖玲挽住他的胳膊,眼神亮晶晶的,“我们今天可以出去逛了吧?”
“好。”纪无相点头,眼底藏着期待。
等肖玲站在游乐场门口时,才明白他的期待是什么。
阳光倾洒在游乐场的大门上,像给整个游乐场裹了层金色的纱,高耸入云的摩天轮在远处缓缓转动,彩色的座舱像串在绳子上的糖果。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随即笑出声,眼里满是惊喜。
纪无相晃了晃手里的两张门票,从售票处朝她走来,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蛋:“走吧,进去吧。”
一进游乐场,肖玲就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住了:旋转木马涂着鲜艳的颜色,音乐像魔法泡泡似的飘在空气里;碰碰车场地里,孩子们的欢笑声和碰撞声此起彼伏;还有蹦床区,一个个身影蹦得老高,像要飞起来……
她站在原地,眼睛都看直了,不知道该先玩哪个。
“愣着干嘛?”纪无相拉了拉她的手,“不知道怎么选的话,就从最近的开始,今天咱们把所有项目都玩个遍。”
“好!”肖玲用力点头,拉着他的手就往旋转木马跑,“那先玩这个!”
跨上彩绘木马的瞬间,肖玲的嘴角就没下来过。
音乐响起,木马随着节奏起伏,她伸手对并排坐着的纪无相挥手,阳光落在她脸上,连笑容都带着暖意。
纪无相看着她,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嘴角也跟着上扬。
坐摩天轮时,肖玲紧张得攥紧了纪无相的手。
当座舱缓缓升到最高点,脚下的游乐场变成一片彩色的海洋,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凉意,却让她心跳加速。
等座舱开始往下落时,她忍不住抓住纪无相的手,尖叫,直到落地还心有余悸,拍着胸口说:“太吓人了!下次再也不坐了!”
纪无相拧开手里的矿泉水递给她,看着她兴奋的样子忍不住笑:“先喝点水缓缓,待会儿想玩什么?”
肖玲指了指对面的碰碰车,眼睛闪闪发亮,那个她看过别人玩,她一直想玩却没机会玩:“玩那个!”
坐上碰碰车,肖玲瞬间没了刚才的胆怯,反而生出一股胜负欲,转头对纪无相挑眉:“我们来比赛!看谁撞得准!”
纪无相被她眼里的雀跃晃了眼,笑着点头:“好啊。”
方向盘在手里转动,每一次和纪无相的车撞上,肖玲都笑得格外开心,尖叫声混在人群里,却格外清亮。
周围的欢笑声、碰撞声,还有空气中飘着的棉花糖甜香,让她觉得像在做梦。
从未体验过这样轻松快乐的时刻。
直到夕阳西下,他们才恋恋不舍地离开游乐场。
肖玲拉着纪无相的手,脚步轻快:“谢谢你,我今天真的好开心,从来没有过的开心。”
以前那个坚强、勇敢的肖玲,容易让人忘了她实际还是个二十三岁的小姑娘。
纪无相没说话,只是拉着她往另一个方向走。
直到踏上一片枯黄的草地,肖玲才反应过来 —— 这里是他们以前躲城管的地方。
她忍不住笑了,指着不远处的空地:“当时我、你还有何甜,为了躲城管,一路跑到这。何甜累得一屁股坐在那,你就站在这边,手里还攥着没卖完的草编。”
纪无相突然握住她的手,低头看着。
她的手不算纤细,指关节处有层薄茧,指甲剪得整齐,边缘却带着点黄 —— 是长期编草编留下的痕迹,掌心还有几道浅浅的疤痕。
就是这双手,救了肖珏,撑起了上溪村,也拉着他走出了黑暗。
“难看死了,别看了。”肖玲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想把手抽回来。
纪无相却攥得更紧,不肯放。
他抬起她的手,眼神认真:“一点都不难看,这是我看到过最有生命力的手。”
说着,他慢慢低下头,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印下一个吻,动作虔诚得像在举行什么仪式。
肖玲的脸瞬间红透,心跳快得像要蹦出来,想躲,却又被这份温柔绊住了脚步,心里又甜又暖,还有点说不出的感动。
“我们现在去找钟钱和何甜好不好?”肖玲赶紧转移话题,声音都有点发颤。
“等一下,还有个地方要去。”纪无相笑着拉她往前走。
肖玲一头雾水,直到看到那家熟悉的烧鸡店,才突然想起什么。
以前他们卖完草编,路过这里时,她看到他盯着橱窗里的烧鸡看,问他想不想吃,他却嘴硬说不饿。最后她坚持花二十块买了半只,他当时还说,等以后有钱了,要给她买好多好多烧鸡。
原来,他一直都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