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醉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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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烤店离公寓算得上近，某醉鬼坚持独立行走，抱着一束琥珀色的无尽夏，沿着巷墙根，高高低低错落的紫藤花偶尔会碰到他额间。
江衔远不远不近地跟在班屹后面，在他出现方向性问题时，抓住醉鬼的肩膀帮他转为正确航道。
在醉鬼第三次走错方向，事不过三，正好路过家美宜佳。江衔远走向班屹，扣住他的手腕，说：“等会，我去便利店买点东西。”
班屹依言立正，站得自以为的钢板直，实际人已经虚虚歪到对方身上，一双在路灯下清透且漂亮的琥珀瞳盯着江衔远。
“多久回来？买什么？”班屹说。
“五分钟。”江衔远说：“醒酒的东西。”
“买给谁？”
“你。”
“我是谁？”
“我喜欢的人。”
“……”
按以前的平时，有些事班屹看破不说破，或者是直接选择性耳聋。就算是现在喝醉，刨根问底也能只挑想听的听，功夫不减当年。
班屹许久没有回神，晚风轻轻穿过香樟树叶，掠过他衬衫领，他倏地揪起胸前的铭牌，发自内心地发问：“我不是叫这个名么？”
铭牌上——致理中学24C902，江衔远
成绩单、身份证和户口本上叫江衔远的用宜町话说：“伊紧科艾。”
醉鬼不明白自己问句自己姓甚名谁怎么就“伊紧科艾”，他看着眼前这位，莫名偏开头笑起来。
醉鬼：“？”
江衔远摸了摸醉鬼的头，把冒出头的问号拍回去，“别乱跑，我很快就回来。”然后没等醉鬼脑袋上冒出第二个问号，就转身走进了美宜佳。
现在的时间还不算晚，纵巷里偶尔会有上完夜班的白领骑着电动车飞过，做完作业的学生溜出家门买夜宵，跳完广场舞的奶奶陪着老伴遛弯。
市井窄巷是人间烟火气最重的地方。
等到江衔远拎着东西回来，某醉鬼明显已经清醒些了。班屹背抵着墙，抱着束无尽夏站在阴影堆里，奈何长得太惹眼，难免有姑娘投过来目光，他都会笑着看回去。
有几个胆子大的女生，会跑上来找他要联系方式，加绿泡泡加企鹅。班屹看着女生背后的朋友，他都会给，到后面再拒绝。
碎花裙一直是女生衣柜里不可或缺的衣服，班屹周围的女生有好几个是穿着碎花裙，飞燕、白茉莉多丁、洋桔梗，花团锦簇。
这才是班屹本来已经拥有的人生，被人群簇拥，拥有繁花似锦的前程。
至于某些人……
江衔远把垃圾扔进路边的垃圾桶，不可回收垃圾，从哪来回哪去。
美宜佳的广播突然抽搐了下，一阵电音过后，正好唱到“触摸过一个人孤独的恐惧，也看到过最美的风景。”
班屹看到美宜佳门口的人，他直起身，显然肢体还没跟他大脑沟通好，他跌跌撞撞地走向江衔远。
“我跌跌撞撞奔向你。”
江衔远的视线就没离过某位醉鬼超过五分钟，正会儿又偏开头，肩膀轻微地颤动。
班屹：“……”
笑屁。
紧接着广播里的歌手用绝望且悲伤嗓音唱起——“你也不能一个人离去。”
江衔远的笑容顿了一下。
班屹：“……”
怎么不笑了？
美宜佳的店员可能意识到切错歌了，接连换了好几首，都离不开有情人无缘人、生离死别、阴阳两隔。
缘分竟然默许你离去
轻弹一首
……
别离
名为茉莉雨
班屹刚要说话，手机铃声兀地响起，显示为陌生号码，他垂在身侧的手蜷了下，半晌他接起电话。
“我找不到你了。”
熟悉的声音同时从身侧响起，班屹倏地清醒过来，他转头，江衔远站在不远处的香樟树底下，所以刚才电话对面说的分明是——我在这边。
江衔远插好蓝莓原浆的吸管，走到班屹面前，递到嘴边对面还没反应，“怎么了？”
过了好一会，班屹坐到石墩上，“没事。江衔远，当时你打了多少通电话？”
“不记得了。”
“打了多久？”
“很久。”
“……”
班屹醉得快，醒得也快。
就是醒酒过程会有些猛，酒劲会没头没脑地往脑袋里冲，有时候就闷在心里还好，就怕犯恶心。
这会儿班屹坐在石墩上，头抵着膝盖，任由江衔远将喜多多罐放到他后脖颈。冰镇过后的罐头瓶身泛着层水汽，激起层层凉意。
江衔远问：“舒服点了吗？”
“……”
班屹没吭声，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他伸手抓住江衔远的手腕，给喜多多换了个面。弄完，手就想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地收回去了。
人都是恒温动物。但人与人之间，体温总是存在着些许差异。特别是在一个人手摸着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饮料，另一个人还把手揣兜里揣了一路。
江衔远截住班屹半路收回去的手，扣住手腕，“班屹。”
班屹头抵在膝盖上，闷闷的“嗯”了声，酒就差略微就醒了，但困意席卷而来。
“不能再让我找不到你了。”
“嗯。”
“我喜欢你。”
“嗯。”
*
嗯什么？
什么我你？
昨晚江衔远都问了他什么？
班屹愣了两秒，脑海里空白一片。他坐在石墩上，耳机里已经播到“衬衫的价格是九镑十五便士”。江衔远站在他旁边，低头看着英文报。
班屹是在盲听，听到有个小男孩因为弄脏衣服崩溃地哭闹“My mom will kill me”，他下意识露出虎牙笑了下。
等班屹听到还剩下两分钟，公交车姗姗来迟，他拍了下江衔远的肩膀，“走了。”
C9班第一节照例是英语课，不知道今天是有什么重要的事，雨晴难得画了个淡妆，平时扎紧的头发披散下来，甚至还踩了小高跟。
在学校除了正经读书以外，一切都是学生可以八卦的东西。
C9班瞬间起哄声一片。
方争一趁机浑水摸鱼，略微侧身撩起袖子，展示着手上的青筋，“这就是强者的证明。”
班屹眼也不抬，“那说明你肾虚。”
方争一转头逮住位公证人员：“虚不虚？”
江衔远面无表情：“嘘。”
方争一刚想反驳，一根粉笔头精准地打到他脑门上，然后又斜抛，砸到班屹脸侧后，紧接着滚到江衔远英语书上。
“方争一站起来。”雨晴双手撑在讲台上，“分析下第二自然段的句型。”
方争一满脸绝望二字看着黑板上那坨长难句，下意识读了遍：“It is the perfect story to tell that we should be asking ourselves while developing these new technologies，when we're talking about the moral questions.”
雨晴：“我让你分析，又没让你朗读。”
方争一：“……”
方争一：“晴姐我觉得我普通话极其标准，特别具有播音主持的潜能，我相信我一定能好好朗读。”
雨晴：“得，你普通话莆田式的吧。站着吧啊！班屹起来翻译。”
班屹依言站起来：“主包结构，不定式做定语，定语从句。”
“还看出来其他的吗？”雨晴点了点头。
“状语。”
“嗯坐下，这么久没来读书底子还在就行了。”雨晴朝班屹那个方向扬了扬下巴，“你以后请假只能找我批，班屹，你的长假结束了。”
“……”
整个致中的教师团队里，批假批得最吝啬，雨晴敢撑第二，就有人敢把她供上第一。
以至于，C9班集体朝班屹投向了道目光，目送烈士般。
班屹不动声色地接受这些目光，甚至能微笑以待。等下课铃一响，雨晴难得没拖堂，爽快宣布下课，第一组最后那两排直接少掉两个人。
走得太急，跑到翰墨楼二楼，班屹才发现自己抓错了人，他怀里趴了只流浪猫，卡着角度给顶楼那位发消息。
［艹早：去小卖部吗？］
［Fertile soil：好］
［艹早：那我等你？］
还没等到对面回复，班屹莫名地抬头朝C9班门口外面的走廊看了眼。第一节下课睡过去的比清醒的多，所以按理来讲，走廊上应该没有什么人。
但江衔远站在走廊外，来往拉着闺蜜打水的女生就莫名多了起来，而且隔着这么远的距离，班屹总觉得这群女生怪怪的。
“磕到了，你俩隔这演偶像剧呢？”被拉错的方争一揽住自家兄弟的肩膀：“不愧是我们班草，要人品有颜值，要衣品有颜值，要成绩有颜值。”
“等等。”
班屹撸猫的动作一顿：“我成绩咋了？”
“草啊，你自己去看看年段成绩榜单。”方争一吐了口气：“你跟江衔远都是年级第一，一个正数，一个倒数。”
班屹挑眉：“咯嗖。”
“你是那个倒数的。”
“？”
方争一对着他的耳朵大喊：“你是下面那个！”
“……”班屹。
刚从顶层下来的江衔远：“……”
班屹举起小三花的爪子，朝江衔远的方向虚虚地挠了下，“讨厌你。”
“那你之前是喜欢我？”
“……”
班屹刹了下，差点跟墙壁来个亲密接触。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醉鬼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