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封印之塔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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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楼顶楼的零点钟响了。
声音并不响亮，却绵长不绝，令人毛骨悚然，如同蛇蜕剥离时静寂的窸窣。
直到它的声音消散，丛黎才回过神来。
她听到李舍之的声音在有如实质的幽暗中清晰而明了：
“人类是巨人养的家畜。它们收割生命如同收割成熟的麦子，而我相信在巨人之上还有巨人，循环轮回，制约平衡。”
“但现在人类所面对的巨人，是彗兽。”
带着重重疑问，她问李舍之：“既然你知道系统，那你知道多少相关的情报？”
李舍之：“系统，玩家，高维降临。”
……
零点，论坛上方的在线人数从原来的两万多增加到五万多。
随着玩家人数的跳动，帖子数目也在爆炸增长。
＃新来的玩家，这里集合
＃整理了一些比较有用的旧帖子，给新玩家做上路攻略
＃新玩家你们都从哪个服来的啊？
……
来自老玩家们的轰炸式关心首先占领了版面。
几分钟后，新玩家的帖子也出现了。
1L：手机给我干到哪里来了？我游戏正玩得好好的呢，突然发现我和游戏里的我同步了……我记得我们技术还没发展到全息游戏这个层面吧？
2L：我艹我难道是穿越了吗？！
5L：围观后知后觉的新玩家。
6L：围观＋1。
7L：我艹难道你们都是已经穿越了的玩家？！现在穿越还分批次吗？？？
3L：是真的穿越吗？大家真的不是在搞抽象吗？呜我知道不是在搞抽象啦因为我发现我身上的机械臂了为什么啊（大哭）（大哭）。到底为什么啊（摔键盘）！
4L：午夜零点玩游戏的报应（确信）。
1L：快死了，快点来个谁救救我！坐标是在海晶市！我没穿越前在海晶市做任务来着！
2L：任务做着做着就跑这里来了，真枪实弹地给我上了就这么给我了点人生震撼！我第一次握枪啊救命！
3L：快点来个谁快点帮我躲开这帮疯子！
……
所谓“来自另一个服的玩家们”，原来只是第二批穿越过来的玩家。
他们同样都是游戏《生命水》的玩家，只是幸运地避开了第一次的穿越，却没能逃过第二次。
老玩家们忧心忡忡的同时也有人在幸灾乐祸。
9L：我就说吧，开维公司那么大个厂，玩家不可能只有3万人的，说不定下个月、下下个月，就有第三批、第四批的玩家穿越过来了呢。
10L：关键是我们没办法回去了，要是我们中有人能回去的话，还能告诉其他玩家别玩这破游戏了……现在根本是无解的，两边互不相通，只会有越来越多的受害者。
23L：之前有个玩家自杀前发了个帖子，说想试试自杀后能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现在那个帖子里玩家名称都灰了，还是没有回来报告情况，我估计多半是殉了。
27L：这么一批批地穿越过来，难道我们玩家要占领整个联邦吗（）
28L：楼上想多了，玩这个游戏的活跃玩家顶多也就几十万人，撑死几百万，其他都是僵尸号，玩几天就不玩了的，不会有那么多玩家过来的，我们还是担心一下自己的小命吧。
30L：我恨官方！我恨游戏官方！我恨！！！到底背后有什么阴谋啊啊啊啊！
玩家不可避免地提到游戏官方，而在提到官方的时候，目前怀疑值最高的玩家“有点方”——他们口中的“游戏官方间谍”——再一次被拎出来鞭尸了。
3L：我又考古了玩家“有点方”的论坛言论，发现真的是她在引导我们发现“高维降临”这件事的。高维降临就是穿越……穿越就是游戏的一环……虽然我不是很想随便怀疑别人，但现在真的挺板上钉钉的。
8L：什么？玩家“有点方”是谁？
9L：指路——
＃月度报告总结分析
＃游戏官方间谍分析
＃两个穿越真相线索和四个世界观公告——对游戏世界观的分析
……
看完这些你就知道了，“有点”到底是谁。
67L：看到那么多新玩家涌入真的好心累，真的，给个解释吧。@有点方。什么时候让我们走？怎样才能回家？
70L：有点都说让你们去找她当面对质了，在论坛上@不如线下约架，都别吵吵了。
1L：怎么又开始说间谍了？我觉得间谍就是官方抛出来转移焦点的，真正严重的事根本不是间谍好不好？
不完成任务就会死，这是更严重更要紧的事。
又有三万玩家穿越过来，这是更严重更要紧的事。
2L：各位心里到底有没有点数？别被情绪搞上头了，**的一群**。
……
丛黎粗略地登上论坛扫了一眼。
系统在月度报告里所提到的“另一个服的玩家”，居然是她那个世界的玩家再次穿越了三万人过来。
“高维降临……是指玩家通过系统的方式来到这里，是吗？”她问。
李舍之：“是的，应该不会有错，虽然我的情报有限，但是一个高维空间者可以带动一股降临的力量，让系统可以带走一批玩家。”
“并且，我认为彗兽系统打开另一个维度的门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在没有完全侵蚀你们那个世界前，‘系统’没办法打开更高维度的门。”
“更何况，我们还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存在更高维度的世界。”
“所以，很有可能第二次的高维降临也是从你们那个世界来到这里的玩家。”
听到这里，丛黎感觉推翻了她之前的猜测。
她之前一直以为她被异能吞噬后就会被更高维度的“丛黎”替代，但竟然不是这样吗？
而事实好像确实如此。
新加入论坛玩法的那一批玩家，同样是来自她那个世界的。
她：“看来是我之前想错了。”
李舍之：“对于不同维度的世界，我知道得不清楚，甚至异能的来源，我也觉得有点蹊跷，不仅仅是彗兽的孢子那么简单。”
的确，这个世界人类的异能来源是彗兽孢子。
那么彗兽的异能来自于哪里？
不同维度，难道真的是无限延展的吗？
李舍之：“一切都太复杂了，这里暂时无法说清楚，只有在真正经历维度世界后恐怕才能明白一二。”
丛黎：“高维降临是因为这个世界上有高维空间异能者被异能吞噬了，那么这次的降临，是因为另一个高维空间异能者吗？”
除了她以外的另一个“高维空间”异能者……
会是谁？
李舍之：“上次我没有将所有真相告诉亚尔弗，但你如果要听，我可以告诉你。”
丛黎：“你要是想说就说，不想说就闭嘴。”
他：“你确实很讨厌我。”
她：“要不是因为理智和底线，我还想杀了你。”
沉默了片刻。
两人不约而同地没有说下一句，都在等待对方先开口。
“所以，按照你的底线，你不会杀了我吗？”他的语气听起来有点失望。
丛黎早就在浮空岛上思考过“底线”这个问题。
那时她给自己定下的底线是：她不会轻易夺去一个人的生命，除非对方主观上的恶意对她造成了致命威胁。
她反问：“那时候你还在我的意识内，你不知道我的底线吗？”
“厌恶你是一码事，但杀掉你又是另外一码事。如果我要杀掉所有讨厌的人，岂不是杀人魔吗？”
李舍之：“那你准备怎么对我？”
她：“我会和你打一架，我知道我的胜算很小，但是我会取走你的记忆，切割我们之间的关系，让你从我的视线里消失——当然，如果有一天我思来想去觉得可以破个例，也获得了足够的力量，我会毫不犹豫地杀上来。”
他再次沉默不语。
她催促道：“你想说的事，说吧。”
过了好一会儿，李舍之才重新开口。
“这次的高维降临，的确很有可能是另一个高维空间异能者引起的。但我并不敢十分确定。”
“我们这个世界三分之一的公民具有异能，被彗兽的孢子所寄生。相当于这个世界的大门已经向彗兽敞开，三分之一被彗兽占领了。”
三分之一。
令人恐惧的庞大数目。
丛黎安静地听着。
关于彗兽、维度、系统，这些事复杂无比，但如果慢慢地一点点揭开，也并非不能理解。
在她那个世界的某个电影中，主角面临红色药丸和蓝色药丸的选择。
选择红色药丸，去了解这个世界的真相。
或选择蓝色药丸，逃避真相，沉浸于虚幻的平静。
同样，她也有选择逃避和选择面对的权利。
她已经恢复了自由，她的盟友有权有势，她完全可以选择在这个世界追求平静安逸的生活。
但她不会选择蓝色药丸。
她希望她能了解真相，即使在追求真相的过程中粉身碎骨。
这才是活着，真实地活着。
李舍之继续说：“然而在你们那个世界，彗兽的势力尚未延展开，甚至无法将自己的孢子寄生在人类身上，只能用系统的方式，把那里的人类带到这个世界。”
“在这里，彗兽才能用自己的能力控制你们，把你们的生死置于掌控之中。这就是高维降临。”
“而高维空间异能者，很可能只是高维降临中的一个关键点。”
丛黎问：“既然彗兽利用高维空间异能者把玩家们带到这个世界，那么这说明它们的下一个目标是侵蚀我们的世界吗？”
李舍之：“很有可能。”
在收集足够多玩家的生命水以后，通往那个世界的维度之门会向彗兽族群敞开。
到时候，在那个世界上，那个尚由“科学”和“规律”支配的世界上，某一天就出现了某个异能者。
然后，异能者越来越多，占据了公民的三分之一、二分之一，甚至全部。
“可是为什么？”
她平静得不像自己，可她知道，此刻周围漆黑，而她的感官世界里涌着漩涡般极致虚幻的感觉。
混乱而冰凉的触觉如同涨潮般漫过她的脚踝，抓住她往下扯。
为什么会存在“彗兽”？为什么维度之间能彼此相通？为什么会出现某个维度侵略其他维度的情况？
……
平行的时空和维度就像玻璃珠子一样，散落在地面上。有些是串联在一起的，分出了“低维”和“高维”的区别。大部分是分散着的，各自有着自己的弧度。
它们本该互不相干，坚硬而美丽的外壳就是“维度之门”。
人们叫它们“平行世界”。
但其中却有一颗叫做“彗兽”的玻璃珠靠近另外一颗珠子，逐渐将它的维度之门融化成柔软而黏稠的质地。
它吞掉了另外的那颗珠子，像吸收了水分的水宝宝一样膨胀起来。
膨胀的彗兽珠子借由那颗被它吞掉的玻璃珠之便，靠近了串联在一起的高维珠子。
它野心勃勃，要以同样的方式，吞噬这颗高维的珠子，好让自己的体积不断扩张。
本来互不相干的玻璃珠之间，因为被融化的外壳而彼此粘连，互相融合。
“穿越”是第一步，是两个世界开始彼此粘连的最初迹象。
……
李舍之的声音里充满了抱歉：“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还在找原因，对不起。”
丛黎：“没必要道歉。”
在她那个世界的想象中，关于外星人侵占地球的想象总是数量繁多。
而人类也何尝不是在往其他地方扩张？挥霍完地球，人类往月球扩张，往火星扩张，如果可能的话，还会往太阳系外扩张。
资源的有限促成了族群扩张的野心。
她几乎不难理解为什么彗兽会选择往其他维度扩张领域。
彗兽出于某种原因找到了时空和时空之间粘连互通的秘诀，由于自己的时空资源有限，无法满足膨胀的需求和挥霍，于是决定往其他维度扩张。
丛黎整理了一下思路。
她总觉得，除了“世界被彗兽侵占”以外，还有不好的事在等着她。
有个地方出现了矛盾，她暂时想不明白。
而且，系统没有弹出任何“发现线索”的提示。虽然也可以看作是“系统”为了掩护真实目的而故意混淆，但“系统”的存在必须要遵循法则，否则它也不必费尽心思构建一个论坛和颁布任务。
那么到底是为什么？
丛黎准备暂时离开这里。
李舍之忽然叫住了她：“虽然你说不会杀了我，但你说会和我做一个了结，我会一直等着你兑现承诺。”
她说：“我当然会来和你做一个了结，这几天，还有未来的某个时刻，而且我会堂堂正正地赢了你。”
那是她来水下城的三个目标之一。
她想做的事，她一定会做成。
作者有话说
第72章 封印之塔12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