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火星日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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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 06:30 穹顶晨光
宇昇在生物密钥的轻微刺痛中醒来。
这种刺痛感很新鲜——自从和付常铭完成神经互蚀手术后，他的身体就多了些奇怪的反应。比如现在，后颈处的皮肤微微发烫，像是有蚂蚁在皮下爬行，而他知道，这是付常铭的纳米机械正在三公里外的植物实验室里调试新型灌溉系统。
"星图，关闭晨间警报。"
"拒绝。"AI的声音带着诡异的愉悦感，"《火星殖民地健康条例》第3章第7条：指挥官需在日出后30分钟内完成晨间体检。"
宇昇眯起眼，发现全息投影的边框变成了银蓝色——这是付常铭上周偷偷给星图升级的"个性化交互模块"，美其名曰"改善AI情感表达能力"，实则塞满了恶趣味程序。
比如现在，体检仪弹出的第一个项目是：【请对着镜头微笑，持续5秒】
宇昇面无表情地抬手，直接拆开了控制面板。
AM 07:15 种植区A
付常铭蹲在转基因胡杨的幼苗前，指尖渗出银蓝色的纳米机械液，正随着植株的脉络缓慢流动。自从他们的神经代码融合后，这些植物就长得异常旺盛——像是吸收了某种不该存在的生命力。
"第47号样本又长高了2.3厘米。"他对着空气说话，知道宇昇的生物密钥会捕捉到声波震动，"比预计快了400%。"
果然，耳内立刻响起宇昇的回应："《外星生态安全守则》第17条——"
"禁止干预原生植物生长速率，我知道。"付常铭戳了戳胡杨的叶子，植株立刻讨好般地卷住他的手指，"但这条是你上周刚写的，专门针对我。"
通讯器那端沉默了两秒。
"......中午回主舱吃饭。"
付常铭笑起来。自从互蚀手术后，宇昇的"命令句式"越来越像某种变调的情话，而他乐此不疲地挑衅这些规则。
AM 11:45 主舱厨房
宇昇盯着烤箱里焦黑的不明物体，第一千零一次怀疑付常铭的味觉系统在手术中受损。
"这是面包？"
"火星小麦初号实验品。"付常铭骄傲地宣布，纳米机械在掌心凝聚成餐刀，"根据《殖民地食品创新条例》第——"
"没有这条。"
"现在有了。"
焦炭般的面包被强行切块，付常铭的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在拆解某种精密仪器。宇昇注意到他的左手腕内侧有一道新生的红色纹路——那是生物密钥反向渗透的痕迹，像血管又像电路，在皮肤下微微发光。
"疼吗？"宇昇突然问。
付常铭的餐刀停在半空。他们都知道问的不是面包。
"你是指你半夜抢走我70%的痛觉感知这件事？"他故意用刀尖轻挑宇昇的指尖，"不疼，就是有点......"
烤箱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面包着火了。
"......热闹。"付常铭笑着补完句子。
PM 02:30 气闸舱维修
火星的沙尘暴又来了。宇昇跪在气闸舱的电路板前，生物密钥的光纤从指间伸出，正在重组被静电烧毁的接触点。
"左转15度。"付常铭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倒挂在维修架上，纳米机械如蛛丝般固定着身体，"不对，是往我的左——你左右不分吗宇指挥官？"
"你倒挂着。"宇昇冷静指出，"我们的左右是镜像的。"
付常铭突然松手，整个人坠下来。宇昇条件反射地张开手臂，却被纳米机械网兜头罩住——付常铭轻巧地落在他背后，下巴搁在他肩上。
"现在呢？"呼吸扫过耳廓，"还分得清左右吗？"
宇昇的后颈开始发烫。这种温度变化是手术后的新症状，每当付常铭的纳米机械过于靠近就会触发。维修灯的光线下，他能看到自己的皮肤正泛出淡淡的银蓝色——就像付常铭平时那样。
"《舱外活动安全规范》第23条，"宇昇僵硬地说，"禁止在维修作业时——"
付常铭突然咬了他耳朵一口。
电路板爆出一簇火花，整个穹顶的灯光暗了半秒。
PM 08:00 观测台
火星的夜空比地球更清澈，星光像被擦亮的钻石。宇昇坐在观测椅上，生物密钥自动对焦着天琴座的某颗恒星——那是地球的方向。
身旁的付常铭正在用纳米机械拼写西夏文。银蓝色的光点在空气中组成古老的诗句，又很快消散。
"父亲当年为什么选西夏文？"宇昇突然问。
付常铭的指尖一顿："因为这种文字90%的笔画都是镜像结构。"他指向自己刚拼出的字符，"就像你和我——看着独立，实际少一笔都不完整。"
宇昇沉默地看着那些光点。自从神经互蚀后，他发现自己能读懂付常铭的纳米机械语言了，就像呼吸一样自然。
"明天去东区峡谷吗？"他转移话题，"新的钻探样本显示——"
"宇昇。"付常铭打断他，"看。"
一颗流星划过天际。在火星稀薄的大气层中，它燃烧得格外缓慢，像一滴融化的金子。
宇昇突然感到一阵陌生的情绪涌上心头——这感觉来自付常铭。通过那些交织的神经代码，他清晰地感知到：
不是对流星的惊叹，而是对他此刻侧脸的凝视。
就像过去无数次在监控屏幕前那样。
"《火星天文观测指南》第1条，"宇昇听见自己说，"禁止分散观测员注意力。"
付常铭笑着凑近，星光在他的金瞳里碎成千万片："那第2条呢？"
没有第2条。
所以宇昇亲自写了一条——用嘴唇。
PM 11:30 休息舱
宇昇在黑暗中睁开眼睛。
他的生物密钥显示付常铭的脑电波处于异常活跃状态——这家伙又在偷偷改写火星种植程序。通过共享的神经链路，他能隐约感知到那些代码的轮廓：不是农业算法，而是一组奇怪的坐标，指向——
"敦煌？"宇昇出声。
全息屏的蓝光映出付常铭的侧脸。他头也不回："我们的纳米-生物混合代码能激活父亲留在壁画里的最后信息。"
"什么时候出发？"
"等胡杨长到三米高。"付常铭终于转身，银蓝色的光痕在黑夜中如水流动，"根据目前生长速率，还有......"
宇昇伸手关闭全息屏。
"睡觉。"
"《殖民地作息管理条——"
"这是医嘱。"
黑暗中，两套神经系统在原子层面继续交谈。火星的风声穿过穹顶，像远古的丝绸之路上，某段未被记载的私语。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火星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