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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司清桓并非夜夜宿在灵湖公馆。有时晏宁夜里醒来,会发现身旁空无一人,边上的床褥一丝温度也无。
      最初他以为父亲很快就会回来,就用被子裹着自己,蜷成一团——那种很没安全感的姿势,迷迷糊糊睡过去。
      但更多时候,他出房间去找他的父亲。
      想看看他会不会在书房,在餐厅,或在别的地方。

      拖鞋啪嗒啪嗒的声音吵醒了这栋别墅另一位小主人。次卧的房门打开,带着一身倦意的黑发少年推门出来,看到走廊上单薄的身影。
      “怎么还不睡?”

      晏宁看着面前不太相熟的哥哥,嗫嚅了一声。
      小孩发丝下的目光清凌凌,像初生的脆弱雏鸟。裴阑想到什么,问:“父亲在吗?”
      晏宁摇了摇头。
      裴阑睡眠质量不算好,偶尔能被主卧的开门声吵醒,能听见父亲接着电话路过。
      电话里有女人的声音,也有男人。或清亮或低沉,或妩媚或清纯。有些声线很耳熟,似乎是近期名声大噪的影帝或影后。
      这些人无论平日里多盛气凌人,到了司清桓面前皆娇柔乖顺。而这个众人簇拥的男人,打电话时的声音,情意仅有三分,剩下尽是凉薄。

      那些人却个个趋之若鹜。

      “去睡觉,他很快就会回来。不要大半夜在家里乱晃。”裴阑最后瞥了小孩一眼,神色有些复杂,转身合上了房门。
      更有甚时,司清桓晚上连回都不回,吩咐佣人到了点去主卧把晏宁哄睡。后来发现这个佣人偷偷睡主卧的床,就睡在司清桓平时睡的那块地方。
      司清桓辞退她时,她还强词夺理:“您说要彻夜照顾小少爷,可我也是要休息的!”
      司清桓没理。

      这天,灵湖公馆来了客人,是司清桓的发小。兰姨管他叫秦先生,晏宁有样学样,喊了声秦叔叔。
      “秦望,你来做什么?”坐在沙发上看财报的男人听见门口的动静,头也不抬。
      一看这人就是常来造访的,兰姨在鞋柜里拿出了属于他的拖鞋。

      “司总,这两天往西锦苑跑的次数不少啊。”秦望揶揄他,“天天这样把人接过去,自己再赶过去,办完事再把人送走,不累吗?”
      西锦苑,晏宁听到这个地名。
      “搞不懂你,在家里养了两个小累赘,最终麻烦了自己。”这人仗着小孩儿听不懂,在沙发上大喇喇坐下,开始口不择言。
      “不指望你这单线程的脑子能懂。”司清桓一向不喜欢旁人对他指指点点,这会儿周身的气压显然有点低。
      “算了,不说你,说了又要不高兴。”秦望百无聊赖地剥橘子,“郁秀要结婚了,婚期定了,在年后。”

      司清桓怔忪着,似乎没反应过来。
      “谁?”
      “郁秀,你前男友。”
      “这周末在盛嘉开单身派对,你去吗?”
      司清桓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他答道:“会去吧。”
      秦望露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神情。
      “你什么表情?我跟他是和平分手。你以为谁都像你,一分手就是恩断义绝,相看两厌,闹得人尽皆知。”
      秦望默了一下,没反驳他,自说自话道:“那明天只能我们这俩单身汉结伴咯。”

      派对当天,司清桓没多做打扮,唯一的变化就是头发束成了低马尾,身上还是穿着日常的西装三件套,极为低调。袖口换了对极少佩戴的紫色宝石袖扣,算是身上出彩的一点。
      反观秦望,则在费尽心思地散发魅力,从头精致到脚。他刚分手,对方提的,今晚是自暴自弃猎艳来的。

      见到司清桓,他扶额叹气,恨铁不成钢。
      秦望自上到下打量,看到他袖口的反光,他凑近仔细观摩:“这石头的颜色好眼熟,有点像伯父前几年从非洲带回来的那块塔菲石。”
      司临将那石头赠予了司清桓,在他二十岁生日时。
      司清桓:“嗯。”

      秦望:“嗯?”
      他反应过来:“不是吧?!那块二十克拉的石头,市价近两亿,你敲下来做袖扣?”
      司清桓额角跳了跳:“只是估价,我爸拿回来没用两亿。”
      秦望不听他:“真是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剩下的做成吊坠了你要不要。”
      秦望目光诚挚:“真给吗?”
      “滚。”司清桓挥开秦望扒着他的手。

      盛嘉酒店有司家的投资,两人到的时候,工作人员早已候着了。
      “司总,小秦总,这边请。”
      侍应生听见那个花孔雀一样的男人低声说:“叫我就要加个小字……我是低你一等吗?”
      “不服气?”
      “服,服。”

      郁秀性情温和,人也开朗,在圈子里的风评不错,这些少爷小姐愿意来给他捧场。场地在大厦顶层,有个恒温泳池,这场派对都是年轻人,就玩得开了些。

      司清桓刚进场时,这群人哗然一瞬,随后见他十分低调地寻了个角落坐下,也不敢凑上去讨嫌。
      只有秦望还在他身边念念叨叨。
      一会儿跟他扯最近的小情儿如何让他不满意,一会儿又抱怨他父亲对他的管束太严厉。话里话外都在说司清桓不识好歹,过得比他滋润那么多,还要自讨苦吃。
      “你回去继承家业不好吗?司氏家大业大来个植物人都没法经营破产,你担心什么……”
      “我记得你是来猎艳的。”司清桓抿了口香槟,打断他。
      “十三点钟方向,穿紫色泳衣的女人,我记得是个十八线明星,背景干净,翻不出什么风浪。你的菜,快去。”

      只能说不愧是二十多年的发小,秦望白他一眼,竟真过去了。没几分钟就将那小明星哄得花枝乱颤,上岸跟他并肩散步。这人还颇有绅士风度地从侍从手里要了条浴巾,给笑得娇羞的女人披上。

      “司大少爷。”一个清亮的声音由远及近,“怎么一个人喝闷酒,不去一起玩儿?”
      “表姐。”
      来人一席黑色连衣裙,性感张扬却不显风尘,面上挂着笑,朝角落里的男人走来。

      沈家的女儿,沈凝,跟司清桓沾了点不近不远的亲故。她坐到司清桓边上,目光同样被璀璨的袖扣吸引了一瞬。
      她抿了口酒,跟他聊闲,扯得天南地北,而后忽然说了一句。
      “郁秀结婚不是自愿的。”

      司清桓晃了晃杯中的酒液,垂眸喝了一口,没有搭理这句话的意思,于是沈凝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郁家逼他联姻。之前的目标是你,现在是魏知宥。”沈凝声音放低了些,“这人你也知道,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实际上玩得比你还花,还有点特殊癖好……”
      怎么都爱拿人渣跟他比。
      司清桓想,自己的风评有那么差?
      “跟我说这个做什么。”

      司清桓的脸在迷离昏暗的灯光下显出一种反差的禁欲感,冷淡凉薄,不近人情。
      “你就没有一点,哪怕是一点点,英雄救美的想法吗?”
      “心有余,力不足。你怎么不去。”
      沈凝一哂:“我救他干什么。”
      是啊,没必要,也不合适。

      侍从给半满的高脚杯添了酒,气泡浮于酒液之上,哗地碎裂消失。

      “如果他来寻求帮助,我会帮他的。”
      这话说的,周到又得体,跟人撇清了关系,不揽丝毫责任,又留了三分情面,不显得他漠不关心。

      郁秀的婚礼他没去,至于别人怎么想,他不在意,后来似乎又出了什么事,他也不清楚。他一向不听圈子里的风言风语。
      司清桓自己知道不是什么旧情未消近乡情怯,而是这段时间真的抽不开身。
      晏宁病了,病了整个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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