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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等待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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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裴书聿给孟垚的膝盖,和后背都上了药。不过半夜孟垚无可避免地发起了烧,裴书聿喊了家庭医生过来。在这期间,他先给孟垚量了下温度。
竟然烧到了夸张的四十度,裴书聿眉心一跳,以为是背后伤口炎症的影响,后来不停给他用温水擦身,给他先喂了一颗退烧药。因为他常年感冒发烧,这些药在家里是必备品。
等医生来了之后,大致看了孟垚的症状,给他把了脉,裴书聿才知道孟垚还有可能是因为受了风寒。
给他输了液,医生又抽了三管血,需要回去医院用仪器检测一下血液中细胞各项指标,才好判断是不是还有其他因素。
裴书聿不忘跟医生讲孟垚背后的伤,医生说要看一眼,知道伤口的轻重程度才好用药,裴书聿索性就把孟垚抱了起来。
饶是医生这样见多识广的人,也在看到那一条条触目惊心的红痕时愣了一下。
究竟犯了什么天大的错,要把人打成这样?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可以下得了这样的狠手?
医生摇了摇头,批评孟垚这时候还洗澡的行为,裴书聿脸色也不好看,孟垚已经快烧迷糊了,听不清他们在讲些什么。医生说他明天会让管家另外再送罐药膏过来,裴书聿想了想,让他也挑个好的祛疤膏一并带来。
医生最后又嘱咐几句,裴书聿就让他走了。
好在孟垚体质够好,输完液的后半夜,裴书聿又给他量了次体温,虽然没有完全退下来,但至少不再是四十这么危险的数值。
孟垚在被窝里闷出一身汗,意识不清的情况下居然还能把抱着他的裴书聿推开,说什么“不要传染给你了”这种屁话。
裴书聿气极反笑,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让他老实躺着不要乱动。
因为后背有伤,孟垚出的汗又渗进去,免不了要受一番折磨。为了让他好受一点,裴书聿把他的上衣解了,怕伤口流出的脓水和衣服粘在一起,到时候要脱就麻烦了。而且孟垚也不能平躺,要么侧着,要么俯趴着,但俯趴久了肯定不舒服,裴书聿干脆把他捞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腿上,靠着他的肩膀睡觉。然后他只搂着他的后腰部位,用轻薄一点的毯子把两人裹起来。
出了汗自然要多喂水,孟垚睡着后裴书聿不想吵醒他,差不多一个小时就用嘴给他渡过去一些水。孟垚倒是配合,潜意识里知道亲他的人是裴书聿,嘴巴也张开着让他进来。
发烧了的人,口腔里比平常更烫。裴书聿给他喂水过去,好几次差点被那条舌头烫的不想收回来。
直到凌晨五点多,孟垚彻底退烧。裴书聿也终于熬不住,抱着孟垚一头栽进了床里。
孟垚睁开眼,就发现被自己压在身下的裴书聿。意识还没回笼,脑袋依旧昏沉沉的,过了一会才能想起来昨晚发生了什么,看到自己和裴书聿都没穿上衣,就赶紧翻坐到一边,并试图喊醒裴书聿。
裴书聿才睡着没多久就被打扰,眉头皱得要死。艰难地掀开眼看了下孟垚,一手按着他的后脖把人拉下来,额头对着额头试了下温度。没烧,这才哼唧唧地抱怨起来。
“昨晚照顾你到五点,下次再生病我就把你丢到公海去喂鱼。”
说完翻了个身继续睡,孟垚内疚得不行,不敢吵他了,正准备下床给自己洗个澡,裴书聿就眯着眼睛看了过来。
“干嘛去?”
“洗个澡,都是汗,太黏了。”
裴书聿睡不着了,坐起来揉了揉眉心,“刚退烧就想洗澡,我看你是没把我刚刚的话放心上。”
“没事的,我就擦一擦。”
裴书聿不想让他洗,但自己也被他搞到了一身汗,确实不舒服。早就忍不了了,趿拉着拖鞋也朝浴室走去。
“一起吧。”裴书聿把他拉进去。
两人没洗太久,都怕对方感冒。裴书聿小心给孟垚擦了后背,出来后学着孟垚的样子给他吹干了后背,又小心翼翼地上了遍药。昨晚还渗血的几条深一点的红痕已经止住了。接下来只要保持干燥,按时涂药,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
上完药,孟垚明显能感觉到裴书聿的心情变得低下,连早餐都没胃口吃,孟垚哄了半天才吃下去半碗粥。之后张伯过来送药,孟垚的伤口没能瞒住,没一会儿蓝茵就打电话来关心,听声音都像是要哭了。
孟垚手足无措,还是裴书聿接过手机安慰了几句,还说再哭就要吓到孟垚,蓝茵才稍微平复了下情绪。又说待会要过去看一下他们,裴书聿说刚退烧没精力陪你聊天,蓝茵这才不情不愿地说好吧。
但是午餐和晚餐都是从那边送过来的,山珍海味,名贵药材,像是要给孟垚大补一样,两人根本吃不完。孟垚不愿意浪费,晚上吃到肚子痛,裴书聿又打电话过去让蓝茵不要送那么多,气得蓝茵在电话里骂他,说什么要不是你搞不定丈母娘,孟垚至于吃这苦?裴书聿没话讲,也气得把电话给挂了。
过两天后孟垚恢复上班,裴书聿每天按时按点接送,蓝茵让张伯中午熬好大补汤送去。这样的日子过了半个月,不知道是不是补过头了,孟垚大中午地在公司流了好多鼻血,吓得蓝茵立马停止了这种行为。
孟垚的伤口在逐渐愈合,这期间他一直有尝试打电话回去给胡兰,然而每次都结果都是一样,挂断,挂断,再挂断。
孟垚一点办法都没有,大哥中途来电让他先不要着急在爸妈那里露面,索□□情已经捅穿,两位老人的情绪肯定还在上升,没个三五来月甚至是半年一年都不可能接受这么快。
孟垚只能听大哥的,除了按月定点打钱回去外,就没有再往家里打过电话。
四月份开春,清明节。
裴书聿要跟裴老爷子他们去祭祖,孟垚本想回家,可孟冬平依旧让他待在北京,这次他会回去探一下胡兰的口风,孟垚在场反而不好。
于是裴书聿就乐得拉孟垚加入裴家祭祖的队伍。
裴家祭祖和他们老家完全不同,根本不需要翻山越岭,裴家的祖先都安顿在一个郊区的陵园。说是祭祖,其实更像是踏青。孟垚被蓝茵和裴奶奶一手拉一个走在队伍后头,一会说他瘦了要好好吃饭,一会又问他工作压力大不大,要不要考虑去自家公司上班,又问他周末有没有空,我们一起去逛街啦……
孟垚应接不暇,裴书聿偶尔回头看他,都感觉他像是被那俩人挟持的人质,好可怜哦。
但也没有管他。
祭祖结束后,大家一起回老宅吃了顿饭,裴书杰找到机会坐到孟垚旁边,从吃饭开始到结束,小嘴就没停过。不知道还是不是有问了别的问题,孟垚有次偷看了他一眼,被发现后他又迅速地转过了头,然后以耳垂为起点,整张脸肉脸可见地变红。
裴书聿搁着孟垚敲了裴书杰一脑门,让他再打扰孟垚吃饭待会就把他投湖。
裴书杰朝他张嘴咧咧咧,丝毫不怕他。
饭后稍作休息,趁着天气不错,裴书聿带着孟垚去了自家的马场。
裴书聿以前爱骑马,不过细数已经有两三年没碰过了,他总是一时兴起学很多东西,又对此感到极快的厌倦。为什么今天选择带孟垚过来,是因为几天前孟垚在看电视时随口说了句:“骑马看起来好帅啊”,裴书聿以为他在说那个骑马演员,还特地扫了眼电视,短短时间内找出男演员的各个缺点进行批判。比如不够高,肩膀太窄,古装穿在身上像小鸡,又说人家眼睛不好看,鼻子是做的,总之讲的一无是处。孟垚本来就不是在讲男演员,他只是觉得骑马看起来还挺自在,也懒得因为这种小事和裴书聿斗嘴,就嗯嗯两声敷衍他了事。
这会到了马场,裴书聿先在自己的马上适应了两圈,找到手感后才让孟垚也上来。他的马是白色的,孟垚伸手摸了摸,马儿居然挺温顺,主动低下头来让他抚摸,孟垚傻兮兮地和裴书聿分享,裴书聿不着调地说,马儿可认主,它这样,是因为它在你身上闻到我的味道。
孟垚反应过来后脸红了红,昨晚他才纵容着裴书聿胡闹了两三个钟,要不是祭祖不需要他走太多路,这会怕是没有精力再来骑马的了。
孟垚其实想自己单独骑一匹,不过裴书聿一个眼神过来他就闭了嘴,还说他没学会走就想跑了。
孟垚不和他计较,刚踩上马镫被裴书聿一把捞上去了,裴书聿还笑他都没有马高。孟垚扭头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裴书聿淡然自若地望回去,然后才低头跟他咬耳朵:“和我配不就行了,说你没马高生气什么,又不是和马过。”
之后不待孟垚再说,裴书聿夹起马腹就跑了起来。
四月的微风吹拂着两人,放眼望去是一片生机的碧绿。
由于惯性,孟垚后仰在裴书聿的怀里。一开始孟垚的确有些紧张,但裴书聿无意吓他,马跑得很稳,孟垚就渐渐享受起来,裴书聿还让他抓着缰绳,试着自己掌控一下底下的马。
这种感觉新奇又刺激,短暂地让孟垚忘记了某些烦恼。裴书聿和他一起握着缰绳,两人的手紧紧交叠在一起,听见耳边孟垚传来的欢呼声,裴书聿也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
“呆子,就这么一直和我跑下去,好不好?”
裴书聿忽然附到孟垚耳边说了这么一句话,孟垚不太明白他什么意思,但也笑着回他:“好啊!”
裴书聿无声地笑了笑,得到回答后骤然夹紧马腹,马儿接收到主人的信息,猛地加快速度朝前奔去。孟垚惊吓般“啊”了一声,旋即是更加肆意地欢笑。
“我觉得我要飞起来了!”孟垚又在说一些傻话。
可这次裴书聿居然应和了他:“嗯,你要飞起来了!”
裴书聿想,孟垚,我要你永远这么天真自在。只为我烦恼,只为我心忧,既然有人不懂你的好,那就让我来替你解决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