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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表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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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在那个时刻，他终于认识到，一直以来的逃避只会给别人可乘之机。
从前不说，是因为清楚地知道，段虹青对他没有半分感觉。有些话说出口了，只会徒增尴尬。
但季树的出现表明，如果他一直憋着，未来的某天一定会出现不知名的杨树、柳树或是乌桕树。
林也之后花大价钱报了情商课，说是学有所成略显夸张，但至少学会闭嘴了。
不过这事儿在段虹青这，一直是林也被忽悠瘸了。
林也一开始给段虹青表白时，段虹青以为他要整出什么幺蛾子，索性连听都不听。
表白的次数多了，可信度就高了那么一点。
从大学到毕业，表白的情话反复说，段虹青全然一副退避三舍的模样。
转机发生在毕业后的某天里，段虹青的大学室友们来到夔槐，四个女生毕业后首次聚餐，一下醉了两个。
段虹青应该是想打电话让其他人来接的，但误打到了他这里。
林也赶到现场时，段虹青已经醉成水獭疯狂搓脸，剩下三个室友他都认识，因此林也接人接得很顺利。
林也扶着段虹青到路边准备打个车，奈何段虹青闹腾得不行，根本不给他机会，他再多说一句，段虹青随时要发小脾气。
那是一个很凉爽的夜晚。
林也背着段虹青走了一路，明明灯火通明，段虹青非说看不见，得给他照明。
于是，手机灯跟着照了一路。
段虹青扒拉着他的耳朵，隔三差五就喊一声他的名字，喊完了什么都不说。
林也乐此不疲，每一声都应下一句“在呢”。
石板路走起来会发出哐啷哐啷的声响。
林也觉得这一路尤其幸福，也觉得自己终于被她眷顾到了一次。
到小区门口前有个红绿灯，林也停在路口等待。
段虹青似乎在这时候清醒了一点，叫他的名字时也是。林也依旧好声好气地回她：“在呢。”说完，将她往上颠了一下，防止她掉下去。
段虹青顺势环住他的脖子，脑袋窝在一侧肩膀，呼吸如同羽毛撩着他的皮肤。林也刚要提醒她，这样会让他心痒到难受，很轻的一个吻便先一步落在了他的脖颈。
一瞬间，林也要说的所有话全部没有根据，大脑陷入空白，身体变得僵硬。从那一小片皮肤触发的热意几乎要燃烧至他的全身。
绿灯亮了，但林也根本不得动弹，也不能走。走了估计两人得摔在地上。
他听见段虹青砸吧了一下嘴，像是品尝到什么，随后哄小孩似的摸了摸他的头，嘿嘿笑了一下，很高兴地说：“我同意啦。”
我同意你的表白啦！
林也听懂了她的意思，想拿手机录下来，但根本腾不出手，段虹青说了一连串车轱辘话，最后叨叨：“表白还是得我来，你不行。”
仿佛之前他说喜欢全是在吹空气。
林也认下那句他不行，不做口头之争，“明天你要是断片，不给名分，你完了，知道吗。”
段虹青又晕乎了，不理他。
等到新一轮绿灯亮，林也背着她往前走。
忘了也不行。
忘了，我就缠着你，死缠烂打我最擅长了。
新长出来的一茬黑发埋在冰蓝长发中看上去有些突兀，段虹青对着镜子理了理，计划着近期去抽空去补色，或者换个新发色。
她的大学生套餐与此同时在有条不紊地推进着，中间的定价和宣传各方面都要考虑到。
幸好她自己就是在夔槐上的大学，人际关系基本都在这儿，为了节省成本，她干脆直接请人转发。
宣传图册是她和杨咩咩两个人精心设计的，目的只有一个——不能土。
除了这些，杨咩咩还在研究开个公众号，用来圈住客流量。
前期做足了准备，计划真正推行时效果比预期要好。
有段时间，段虹青和杨咩咩交替出外景，基本上从早到晚都在跑单。
难得清闲的一天，段虹青将堆在仓库的两个大快递箱子搬出来，一番组装，两个躺椅出现在面前。
躺下去的一瞬间，两人齐齐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哎——”
十二月份开始，大学生们就要陆陆续续开始突击期末考试了，加上天气冷，生意自然会少一些。
小太阳放在她们两个脚前面，没多久，冷得发僵的脚开始热乎起来。
段虹青动了动身体，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张按摩店的卡，“我往里面充了钱，有时间去按一按，省得过两年开始喊痛。”
杨咩咩两眼放光，双手接过，谄媚道：“谢谢老板，爱你呦。”说着开始比心。
段虹青意思意思扯了下嘴角，“少来。”还要说什么正事来着，被她一扯，段虹青给弄忘了，好半晌才记起来，“从明天开始，没有特殊情况，我们两个一人一天轮着上，一天下来没几个客户，不用天天都来，但有事一定要提前说，店里营业时间也稍微缩短一点。”
杨咩咩干嚎着，“老板，你这样，我真的会心甘情愿当牛做马的。”
段虹青一把将她推回去，“滴点眼药水吧，光打雷不下雨。”一滴眼泪都没有。
安排妥当后，段虹青开始了每天晚出早归的快乐生活，吃火锅、做美甲、泡温泉一样没落下。
相比之下，林也的上班生活称得上是苦不堪言。
部门新接手了一个项目，目前产品正处在测试阶段，部门里的员工每个人都是焦头烂额。
加班加点成了常态。
起初，段虹青见他惨成这样，考虑要不然她做做饭，至少能让他到家后能吃上点干净卫生的。
然而想法在她炸厨房两次就被完全放弃掉了。
她在厨艺上天生低于正常水准，以防林也被她送进急诊室，她还是老老实实点外卖。
天气暖和点，就到店里打包好带回来。
隔着门板，段虹青能听见林也到家后走动的声音。
算算日子，这两天林也应该是要回林家一趟的，但以最近的工作量估计是回不成了。
她在想，要不然自己去林家好了。
但刚鼓起勇气，就打起了退堂鼓。
一想到如果她没有失忆的话，按照计划，她和林也事发后两天就会领证，然后两家人招呼着各方好友热热闹闹宴席。
现在估摸着全推掉了。
这些事虽然没经她手，但她又不是傻子。
而且想想，挨个上门或是打电话告知，真挺尴尬的。
段虹青对待林也尚且能正常些，但对待长辈总是会更柔软一点，一不小心就容易愧疚心泛滥。
还是不去了。
段虹青一锤定音，就在微信上聊聊天叭，一个小时起跑的那种。
她再研究研究下次林也回家的时候，该让他带点什么。
外头的动静时远时近，段虹青摸摸肚子暗示自己到了该觅食的点了。
之后一个鲤鱼打挺蹦跶到厨房。
林也正在热菜，段虹青嗓子发痒咳了两声，“你先去洗洗，我来看着。”
说完，三催四请将林也赶出厨房，不顾他的反应。
冬天，长期坐在室内，基本不出汗，林也快速解决了洗澡问题。
段虹青是按照两荤一素一汤的标准准备的。
林也吃啥喝啥她才不管，反正段虹青给自己盛了一碗不掺杂一星冬瓜排骨的冬瓜排骨汤就饱腹感十足了。
林也则是边吃边给她汇报上班的事情。
“你们部门不给员工点盒饭吗？”段虹青问。
“点啊。”林也吐槽说，“不过不太好吃，米饭颗颗分明到让人感觉是中午吃剩下的，其他的更不谈。”
段虹青大致想象了一下，脑海中浮现出一株饱受风吹雨打的小白菜，怜爱之心溢于言表，“我不问了，吃吧吃吧。”
林也闭麦了半刻就管不住嘴了，“将就着对付两口还行，当饭吃真不行。”
“知道了知道了。”
林也按捺不住体内的作妖本性，观察段虹青的表情好几次，别别扭扭地提要求：“顺利的话，这个月底前产品测试肯定能结束，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城市广场看烟火吧。”
段虹青差点脱口而出“随便你”，主要是觉得这三个字听起来太轻易了些，于是转口成了，“到时候看吧。”
翻译一下，就是只要有时间就没问题。
林也心满意足地继续干饭。
尽管林也没多大变化，但段虹青从其中品出一丝嘚瑟的意味。
过了几天安生日子，段虹青在工作室接待了一对小情侣。他们想要在跨年前留下一组照片作纪念。
前期沟通得很顺利，只在段虹青离开了一小会儿，两人便吵了起来。
一开始仅仅是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口角，后来火力逐渐往翻旧账上集中，最后两人全都语无伦次，一个劲儿的攻击对方，将对方的缺点奚落了个彻底。
段虹青本想要去劝个架，眼瞅着战火愈发猛烈，伸出一半的脚缩了回来，小步靠着边缘挪动，摸到藏在隔板里的防身甩棍和报警器才安下心来。
两人已经到了相互推搡的程度，段虹青大气不敢出一口，只盼着能早点结束这场混乱。
她这一身软趴趴的骨肉怕是拿不出半点用武之力。
是的，段虹青怂得坦坦荡荡。
好在，事态发展都在可控制的范围。
小情侣吵累了，互相宣告休战，喝了两口已经放凉了的水，准备继续吵。
但中途泼了水的柴重新燃起来的火势总是有所欠缺。
段虹青目送他们以一种诡异的姿势——互相揪住对方的头发——离开了战场，等确定人走远了，她从躲避的角落里探出身来。
战火的余温让人心有余悸，段虹青扒着门框，瞧着人彻底走远，模糊的影子使得他们看上去像是在揽住对方。
“绝了。”她小声评价道。
祖宗送走了，段虹青还得劳心劳力将现场收拾干净，顺带庆幸他们吵归吵，店里的东西没遭到毒手。
全程受伤的，只有倒进垃圾桶的头发。
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折腾得够呛，段虹青也无心去做别的事，将桌子上的册子对齐摆好，转过身就注意到外面飘起了雪花。
这是今年冬季的第一场雪。
段虹青站在窗前仰头，以自下而上的角度去观赏初雪的降临。
辽阔空茫的浅灰色天空作背景，纷纷扬扬的细雪飘落，看得人心头莫名堵塞。
段虹青伸出手，试图抓住一小撮，无果。
落寞间，雪花仿佛变成了金闪闪的亮片，她置身在一场盛大的音乐节。
表演落幕了，台下的观众装载着满腔的不舍。
留不住台上的人，退而求其次选择握住亮片作纪念。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