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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三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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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夏槿再度失眠了。
看着过一天少一天，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申请截止日期，她开始变得更加焦虑，以至于手忙脚乱中，总是忘记了兼顾别的要紧事。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闭上眼，是缝纫机上滚动的锁芯，眼花缭乱的英语文书，还有那自己仓促赶完的论文初稿，耳畔还伴随着踩缝纫机的踏踏声。
这下好了，睡眠障碍，还伴随着幻听。
所有事情堆在一起，沉重地压在她的身上，将她禁锢得喘不过气。
夏槿焦灼地睡不着，考虑了很久，还是爬起来吃了颗药，在心底安慰自己，熬过这阵就好了。
横竖也不过一个半月了，到时候申请完美国的学校，应该会轻松些。
她没什么困意，点开微信看了眼，映入眼帘的是自己置顶的和顾洵的聊天。
时间停留在上周末。
夜深人静的时候，人总会多想一些。
夏槿想起了白天冉白说的话。
好聚好散吗。
要是两年前的夏槿，虽然会尊重别人的选择，但对她自己而言，一定会坚决反对这种行为。
她已经习惯于在感情上坚持。
所以当从前宋夏问夏槿，她出国了和顾洵的感情怎么处理时，她总会不假思索地回答：“那就跨国恋呗”，反正信息时代，联系比过去方便许多。
可眼下她却第一次，失去了对未来的信心。
夏槿不能确保自己在这长此以往的忙碌与疏忽中还能有精力再去维系和顾洵的感情。
如果说谈恋爱的初衷是因为喜欢，在此之上区追求情绪上的满足，那么她不想她曾经珍视的感情在未来的疏于经营，而让自己一次次地陷入自我怀疑，从而消耗她自己的精力。
如果一段感情要到费力维持才能继续下去的程度，那不如早些斩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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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再和顾洵见面，已经是寒假了。
那是大学的最后一个寒假。
夏槿少有地修整了几天，和顾洵，时隔了大半年，一起在南溪的老街散步。
照理说，夏槿会很期待每次和顾洵的约会。
许是久未见面的缘故，夏槿发现自己和顾洵的相处时，总会不自禁地变得生疏而刻意。
像是有人将他们之间的时间轴拨回了高中。
“你换手机了？”夏槿看了眼顾洵手上拿着的手机，随意地找了个话题。
和他以前的手机型号不同。
“嗯。”顾洵轻描淡写地揭过，“之前的手机摔坏了。”
夏槿哦了一声，继续找话题聊天。
回想起过去一年，当真没发生什么好玩的事情，哪怕有那么一两件趣事，也在每天的焦灼的忙碌中，被很快揭过，不在她的心里留下什么痕迹。
但她也不至于记到现在。
两人很快走到了江边的公园。
“都走这么远了。”夏槿意外道。
再过去一点，就要跨区了。
上一回走到这里时还是大一，她和顾洵总有说不完的话，顾洵看太晚了要送她回家，她拉着他不肯让她走，说学校里的八卦还没讲完。
于是顾洵笑着说那去江边走走，也当散步了。那天顾洵一路认真地听她从学校里狗血四角恋讲到隔壁班的抄袭风波，偶尔还停下来提问，捋清其中的人物关系。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关系变成了这样？
像是晚饭后在家楼下偶遇邻居，两人一言一语地生怕话题落下让对方尴尬，然后不知不觉地结伴散步到了江边。
夏槿的思绪慢慢回笼，她望向从小看到大的江面，不自觉地感慨：“好快啊。”
马上毕业了。
“夏槿。”顾洵看向她，眼底笼着一团未曾化开的愁雾，他淡声问道：“你上个学期，是不是状态不好。”
夏槿的心头一紧，无意识地去躲避顾洵的视线。
心底的那片荒芜早已杂草丛生，你现在才反应过来吗。
“没事。”夏槿垂下眼，盯着江面上起伏的波纹，平静地说：“只是事情太多了。”
后来夏槿想，那时候的确是一个适合袒露心声的好时机。
可她那时她想着她和顾洵如果注定会分开，那就没有必要多此一举。
更何况假期在家休养了一阵子，她自我感觉心理状态已经在慢慢变好，所有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哪怕现在告诉顾洵，他也做不了什么。
她轻笑了声，说：“不过都过去了。”
“抱歉。”顾洵走上前，将她的围巾拢得紧了些，伸手揽过她将她圈在大衣里，夏槿听到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上个学期，事情很多，我都没能多陪你。”
“那你以后只会更忙。”夏槿的嘴唇动了动，圈住顾洵的腰，终究还是受不了顾洵这样一脸歉意地看着她，她踮起脚用力揉了把顾洵的头发，无奈地说：“你难道每次都跟我道歉吗？”
顾洵默然不语，夏槿盯着他，将他面上的忧郁与无措尽收眼底。
心脏倏忽抽痛了一下。
恍惚间，夏槿觉得自己好似能透过这双深幽的眼睛，窥析到他内心的想法。
她抿了下唇，拉他到江边的长椅上坐下。
他们坐在一起，看了会儿眼前的风景。
这条路他们四年来总会逛逛，原来一走都快四年了。
伴随着片刻的静默，夏槿还是忍不住开口喊了声：“顾洵。”
“嗯？”顾洵跟着她停下了脚步。
夏槿没有犹豫地问：“你有什么未来规划吗？”
一直横亘在他们之间被闭口不谈的问题被夏槿重新提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下来，夏槿下意识地屏息凝神，在身处的清静环境中，夏槿只留意到了从自己耳畔潇潇刮过的风声。
她在耐心地等待着，顾洵的回答。
顾洵的脸色一凝，他一如平常地陈述事实，“我会在国内再读三年。”
“我知道。”其实夏槿也明白自己的明知故问，明明出门前已经做足了准备，可真到这一刻，她依旧没有勇气去开口斩断这四年的感情。
夏槿垂下头不再去看他，轻声说：“我作品集提交了。”
她听到顾洵很轻地嗯了一声，说：“阿槿，我尊重你的所以决定。”
“你确实应该出国。”顾洵说：“国外的机会更多，时尚产业的发展前景也更好。”
这话夏槿当然知道。
她花了那么多的时间与精力，消耗完自己的本该健康的身体与心理，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一段感情滞留住自己的脚步。
可是听到顾洵这么说，她还是会不由得多想。
所以在顾洵也和她想得一样吗？
在顾洵看来，他们的未来，也是只有分手这一个选择吗。
来之前，夏槿还想过，若是顾洵并不准备分手，想和她继续走下去，那她是不是也能拾起一点信心，尝试将这段感情继续下去。
可是一想到那张病历单，夏槿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还是给自己留个喘气的机会吧。
她不想因为感情再去消耗自己的心力。
更何况她知道，她要想走，顾洵根本不会挽留。
顾洵太理性了，理性得为她分析出国留学的利弊，仿佛她出国只是做了一个最寻常不过的决定。
但让夏槿失望的并不是顾洵的理性，而是顾洵的话里话外只有对夏槿未来的祝福，却绝口不提他们的未来。
“你一直这么理性吗？”夏槿敛起嘴角的笑意，不禁小声问道。
在分别以前，她想再了解一点顾洵，哪怕听上去语气带刺。
“什么？”顾洵像是没听清她的喃喃自语。
夏槿叹了口气，说：“没什么。”
她看着眼前的江景，忽然想起了冉白分手时的洒脱。
等到她出国时，她也可以做到这样吗？
夏槿没再吭声，她坐在一边沉默着，不知该说什么，她在犹豫，该不该把话题重新拉回原处。
尽管她已经知道答案，但还是想问顾洵一句——我是出国了，那你呢。
你也认为我们的感情没必要继续吗。
她的喉间一哽，忽然觉得好像没什么意思，她开不了口，于是故作轻松地道：“但也说不准，后面为了赶申请日期，我做得有点粗糙。”
“可能纽约那边都不要我呢。”
offer还没下来，一切都没有定论。
“可能会去保底院校。”夏槿别过头看他，但顾洵看着眼前的江面，不知在想什么。
夏槿继续说：“不过要是运气好的话，可能会去港岛。”
那就也还在国内。
所以再说吧。
真要谈未来，就等offer下来好了。
后来夏槿再回忆那天，总觉得那天是个提分手的好时机。
只不过她自己又一次地避重就轻，逃避她本该面对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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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夏槿一直拖延着分手。
冉白得知，还一个劲儿地笑她，是不是舍不得。
夏槿也只是笑笑，趴在书桌上来来回回地翻高三的那本日记，一点一点地用那本承载着自己少女心事的日记本勾起一点回忆。
缝纫机房里，冉白一边串着毕业设计上的珠子，一边附在在她耳边叮嘱，要么当断则断，反正不要优柔寡断。
舍不得就留着呗，也就十二个小时的时差，顾洵这样的，确实让人难以割舍。
夏槿也只是点点头，盯着手机上的时间表，默默计算着分手时间。
等到毕业设计快收尾时，夏槿意外地收到了纽约FIT的面试通知。
她欣喜地告诉温然，一点一点地准备着，同时赶完了第二套毕业设计，再过半个月要在学校展会进行一年一度的毕业秀。
那天她在线上结束了FIT的面试，林佳音通知她，说学校给一人发了一张毕业秀的票。
纺大的服装设计是热门专业，服装设计毕业秀的票，向来是一票难求。
夏槿捏着那张门票看了半晌，还是发给顾洵，问他有没有时间过来。
她想让顾洵来看看她的专业，还有一个原因，她想面对那个，她即将出国的事实。
夏槿很晚才收到顾洵的消息。
-【那天下午有课。】
-【但我能赶得过来。】
夏槿抿了下唇，想起解琛说到，顾洵时常从早忙到晚连饭都来不及吃的情况，没来由地过意不去起来，觉得麻烦顾洵，但还是回了句“好”，关上了手机。
就见一次吧。
她想。
至少把话说开。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