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5、第三十五章 ...
-
自己早已过了需要顾洵的时候了。
夏槿沉吟少倾，答非所问地把话头拉回去，“你也别说我客气了。”
“我和宋夏解琛帮个忙，都得谢个半天。”夏槿手上的工作没停，她礼貌地笑了笑，像是要证明什么般，“我们两个这关系，还是要客气一下的。”
“回头请你吃饭。”
顾洵方才那话，她还是准备当没听到。
她不喜欢欠着别人的人情，这是她仅能想出的感谢。
多的，她也给不了。
听到这话，顾洵唇畔噙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他的手指轻轻在桌面上搭着，低低地笑了声：“夏槿。”
他的声音压得有些低，带着微弱的电流——“那你说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
夏槿的瞳孔一缩，她低垂着眼干着手上的工作，心想能算什么关系。
一句前男女友已经到了嘴边，夏槿哑声几秒，愣是把话咽了下去。
朋友吗。
这还是算得上的吧。
他们分手时，还没有闹到老死不相往来的程度吧。
她的面上不显，按部就班地染着布，漠然道：“朋友啊。”
顾洵一愣，他声音轻飘飘的——“原来你把这些，当成朋友间的互帮互助了。”
朋友间的互帮互助。
这是什么意思。
夏槿不着痕迹皱了下眉，心跳的频率因为他这一句话骤然加快，她有些藏不住。
不是朋友之间的帮助，那算什么？
昨夜宋夏的那些话尚未从脑海中完全褪去，许久不起波澜的水潭，终究还是有了一丝波动。
所以真的是她想得那样吗？
夏槿放慢了手上的动作，一边平复着自己的心情，一边回味着顾洵的话，努力地想从这话中，品出那么几分别的意思。
可若即若离，仅凭夏槿自己，也很难再此刻去把握顾洵的话外之意。
夏槿眼睫颤动了一下，佯装镇定地笑着，不想再接话，余光瞥见见顾洵已经趁着自己沉默的间隙走到了染坊的一角，对着人台上穿着的一件挂脖草木染连衣裙看了起来。
夏槿往那处眺了眼，问：“你喜欢这件？”
“这个料子好看。”顾洵说得平静，仿佛刚刚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
“嗯。”夏槿若无其事埋头继续自己的工作，说：“这件衣服被好多网店抄袭了。”
“抄袭？”顾洵意外地重复了一遍：“不起诉吗？”
夏槿苦笑了下：“哪起诉得过来。”
光是上回池念念那事，她让法务部去查，还没个结果呢。
但这也是常态了，这行原创并不好做，这是夏槿从大学时就意识到的一点。
顾洵一愣，大概是意外夏槿的反应，他皱了皱眉，说：“你以前不这样。”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夏槿心道，过去她也曾对这份事业心存理想，可理想终究还是不能当饭吃，干这行，除了要去贴合市场，还得认清现实。
“起诉过。”夏槿无奈地说：“赔了钱，那个牌子改了个名字，继续抄。”
最开始夏槿也是满腔愤懑，嚷嚷着要起诉，但后来，随着品牌名气的越来越大，抄的人渐渐多起来，她也慢慢无所谓了。
她起诉不完，不如好好地关上门，老老实实地设计出点新品。
手里的准备工作做得差不多了，夏槿把手里的面料搁在染料中等待着色，拉过一边的高凳懒散地坐下休憩，她拿起手机回了几条工作的消息，无视着房中多余的身影。
息了屏幕时，余光扫过桌对面，顾洵正靠在那儿，两手搭在桌沿，视线落在她这处。颀长的身形散着少见的松懒，午后的阳光透过窗缝撒进室内，细细碎碎地落在他的发间，敛去他立体的五官带来的冲击，他的侧脸轮廓柔和，连着整个人都晕着一层温润的微光。
夏槿只看了一眼，便很快收回了视线。
脑中还在反复回味着顾洵那句话。
-你以前不这样。
可是人总会变的。
所以在顾洵眼中，以前的自己是什么样的？
夏槿一手撑着头，斜斜地歪在那儿，双脚在桌下一晃一晃，平和而随意地问顾洵：“顾洵，问你个问题。”
桌对岸的顾洵闻声抬了抬睫。
“在你眼里，我还和从前一样吗？”
顾洵的眼眸微动，他看着眼前夏槿，她坐在那儿，托着下巴，眼睛一眨一眨，等着他的回答。
他忽的想起前些天，温舒和他说的话。
她说夏槿是个好孩子，心眼实诚，以前可能有些骄纵，但出国这么些年，当真成熟了不少，你们好好相处，多照顾她一点。
顾洵当时也只是慢慢地点头答应。
心里却想着骄纵又怎么了。
她过去骄纵的模样，现下成熟的模样，他都见过。
若是可以，他宁可夏槿能骄纵一点。
想到这里，他自己也笑了。
人只有在失去后才会盲目地去回忆从前。
过了良久，顾洵才开口说道：“不一样。”
“哪不一样？”
比过去成熟，稳重。
但夏槿不知道，对她熟悉的人，还是可以透过她的表情，明白她的喜怒。这点她从没有变过，她还是和过去一样，所以心思都浮在脸上。
顾洵垂眸，仔仔细细地想着措辞，正当他开口欲答时，像是有感应似的，被夏槿打断——“等一下。”
他顺从地闭上了嘴。
桌子对面的夏槿低下头看了眼面料，捡过一旁的手套戴上，忙着将面料沥干，丢到配好的明巩水中固色，语气相较之前放松了许多，“染好了，我固个色。”
回过头，见顾洵还站在那儿，目光随着她的动作，眼底染上的全是笑意。
心思露在外头也没事。
至少她开心还是难过，他都能一眼看得出来。
“你笑什么？”夏槿不解。
“没有，就忽然很感慨。”顾洵也不，不轻不重地说：“想到以前了。”
那会儿他们刚在一起，夏槿忙着缝纫课的结课作业，恰巧碰上顾洵有空，就过来帮着裁布。
两个人在缝纫机房，呆了一整天，夏槿才把那件西装给做完。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夏槿说。
顾洵没有立刻回答，他微微侧过头，看向窗外，缓缓开口道：“你比以前成熟。”
“那是好事吗？”夏槿盯着眼前的布料，心里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为什么听上去那么怅然。
“你应该喜欢现在的你。”顾洵笑了笑，说：“你喜欢你自己的改变，那就是好事。”
“我现在是挺好的。”夏槿认同地点点头，意有所指般，“六年了，人总得长大。”
时过境迁，那些尘封的感情，也没有必要令人纠结困惑一生。
这是她一值以来秉持的看法。
所以夏槿想，那些片刻的心动，也不过是一时的。
只要顾洵不在她面前把话挑明，她就可以装傻充楞一辈子。
直到那所谓的一年之期结束。
她再想个周全的办法，让顾洵全身而退。
左不过是把过错揽到自己身上，说自己嫌弃顾洵家境也好，说自己看上了公司合作的哪个男模特也行，只要让顾洵在外人眼里成了吃亏的一方，在温舒面前，顾洵就不至于那般尴尬。
静谧的空间内忽然传来一阵手机的震动，夏槿这才不自在地回过神，她正将拧干的面料泡到明巩中，听到这个动静很快回过头看了一眼，发现不是自己的手机。
她像是意料之中一般看了看顾洵，眉尾扬起了然问道：“医院有事？”
顾洵走至桌旁，拿起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没接，直接揣进卫衣兜里，含糊不明地应道：“是有点事。”
“那你去忙吧。”夏槿没多挽留，摆摆手告别。
顾洵走了，她还能自在点。
不然顾洵在边上等着，夏槿心里总觉得有点过意不去。
“你刚说要请我吃饭？”顾洵捏着手机，一手套起从进门开始就被自己脱下丢在桌上的外套，看着她忙碌的背影，悠悠道：“饭先欠着吧。”
反正有的是见面的机会。
-
顾洵刚走没多久，阿念就敲开了染房的门。
“总监。”阿念站在门框边喊了一声。
夏槿正忙着把布拧干，听到阿念的声音，头也没抬地问：“怎么说？”
“张一珩又给你送花了。”阿念说：“这回是束粉玫瑰。”
“……”
夏槿若无其事地把布拧干，擦去手上的水渍，“你们几个拿去分了吧。”
她拿起手机，还是准备给不知道远在哪个国家走秀的张一珩发条消息。
她是真的对他没那个意思。
阿念点了点头，正准备往外走，迟疑了几秒，还是大着胆子问夏槿：“总监，刚刚那个帅哥，是我们公司新来的实习生吗？”
夏槿放下手机，正准备把布悬垂在架子上晾干，听到这话手指一顿，转头半信半疑地瞅了阿念一眼，“他都快奔三了。”
他看着就这么年轻？
“啊？”阿念更诧异了，下意识地说：“他看着很年轻。”
“他比我大一岁。”夏槿淡淡道，她知道阿念在好奇什么，但怕回头公司里把这消息传开，南谦然又来向自己打听，于是避重就轻道：“我一个做药材的高中同学。”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