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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五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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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洵坐在回江州的高铁上，盯着微信的聊天框默然半晌，直到手机屏幕自动熄灭，才堪堪地反应过来。
离到站还有半个小时，想起回医院要忙活的事情，顾洵不免头大。
为了今天回去上班，他买了最早的一班高铁回江州，仔细算算，才睡了不到六个小时。
他捏着额角，困倦地闭上眼，脑中却不自觉地回想起昨晚在江边，夏槿在晚风中，鼻子被吹得发红，让他附耳过去，在他耳边细细地吐气——“你知道这场秀的灵感来自哪里吗？”
他愣了下，直言不知道。
夏槿的眼睛在夜色里熠熠扑闪，并不懊恼他的直白，诚实地说：“来自我本科时做的第一件男装。”
她缩在他的在怀里，温热的气息夹着那柔和的檀香，浮荡在他们之间。
“那件男装的灵感——来自于你。”
顾洵的心脏仿佛被人狠狠地揪了一下。
他的眼睛忽然红了，脑中满是那年他来到纺大，在那间只有他们的缝纫机房中，她为他穿上西装的模样。
“……”
这算什么？
“为什么？”顾洵哑声问。
“这是我第一次怀念过去。”夏槿喝了酒，语气有些不明所以，但顾洵还是从她毫无逻辑的话里捕捉到了关键。
“我的本科很好。”夏槿像是全然不知对面是谁，只是全凭意识地攀住顾洵的腰，搂得更紧了些，“我是说过去两年。”
所以，该是怀念的。
想起南谦然讲的那些话，顾洵讷讷地问：“后来，过得不好吗？”
“不好。”夏槿眼眸低垂，像是想了很久，才准备将藏在心底的秘密公之于众。
再抬眼时，那一抹苦涩的笑意不达她的眼底，她轻描淡写地与他撇清，“不过和你没关系。”
顾洵的喉间发紧，胸口胀得厉害。
他见不惯她这副模样，好似下一秒，她就要笑着摆摆手将他推开，顾洵闭了闭眼，将她拉过抱在怀里，微微颤动的指尖抚过她的鬓发，直到触及到她被冷风吹得寒凉的脸侧，他才如梦初醒般意识到，这不是错觉。
所以，一直让你闭口不提的，到底是什么不好的事？
顾洵握着手机，不受控地给夏槿拨了过去。
夏槿接得很快，“怎么说？”
“你什么时候回江州？”顾洵开门见山地问，听见夏槿那头嘈杂的声音，好似还伴着机场广播。
“我今天有事，得去趟伦敦。”夏槿听上去有些忙碌，“你找我有事？”
顾洵诧异道：“去伦敦？你一个人？”
“和冉白，你应该记得。”夏槿说，“我大学室友。”
顾洵对这个名字有点记忆，但不多，顾洵把手机换了只手拿着，看向窗外的景色，“什么时候回来？”
“事情办完就回来。”夏槿想了想，说：“我下午一点的飞机，顺利的话——后天晚上，或是大后天早上？”
“得看航班。”
这么赶？顾洵皱了下眉，都算当天往返了。
他以为时装周结束，夏槿至少会清闲点。
怎么刚结束还没休息，就马不停蹄地出差去了。
留他一个人在江州，对着那些纷乱的妄念瞎捉摸。
“怎么了？”夏槿听出了他的沉默，不解地问道。
“没事。”顾洵淡淡地说：“你先忙吧。”
“在国外注意安全。”他一如寻常地嘱咐，“到了和我说声。”
“好。”
“定好回来的票后也发我一份。”顾洵思考得细致，连他自己都未曾注意到，自己的话里话外流露出的，对夏槿回国的迫切。
夏槿笑了一句，“你要来接我啊？”
“没有。”顾洵否认道。
他后天有台手术。
不然还真的会来接她。
“看你落地，我才放心。”
夏槿听着电话那头的嘟嘟声，有些不可置信地放下手机。
秀眉蹙起，夏槿站在海关外，疑惑地揉了揉发疼的额角。
一句话也不多问，就这么把电话挂了？
不像他的作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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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洵没等来夏槿落地伦敦的消息，在医院里日不暇给地忙了一天，第二天一早前脚刚上地铁，就等来了解琛发来的消息。
解琛没头没尾地问他：【你怎么了？晚了一步？】
顾洵：【？】
解琛甩过来了一条社交媒体的链接。
这个社交媒体早些年主要针对种草和攻略，这两年才开始形成了网友有问题就发帖的活百度，顾洵没有下载过，自然也不知道这条消息。
他疑惑地点开链接看了眼标题——“我竟然在伦敦的航班上碰到了模特张一珩。”
张一珩。
顾洵想起那张精致明朗的脸，这么有名气？
不过解琛给自己发这个干嘛？
顾洵稍愣，没明白解琛想表达什么：【你给我发这个做什么？】
解琛：【你往下翻，看评论。】
热评第一是一个网友的提问：【张一珩？是来走秀吗？还是平面拍摄？】
原博主回复：【都不是哦，我看好像是和女朋友来度假的，我听说他女朋友好像是WOULD的设计总监。】
顾洵的眼睫如羽翼般颤动，他慢慢地扯动了一下嘴角，来来回回看着那张飞机上偷拍的背影，告诉自己这只是旁人的捕风捉影。
夏槿不是说，和冉白一起去的伦敦吗？
不可能的事，明明前一晚，她还醉醺醺地跌在自己怀里，向自己吐露那么点心声。
可那条评论就像在风平波息的水潭中丢进了一颗细小的石子，涟漪泛泛浮荡，久未消弭。
顾洵发现，自己对夏槿，有着近乎执着的占有欲。
来自于因为过去得到过未曾好好珍惜，如今月光回照，他就想用尽全力去抓住。
那些过去他所不知的事情，他想快些弄清楚。
顾洵给解琛发过去：【我想见下南谦然。】
解琛：【你想见他问他预约时间啊。】
-【找我干嘛。】
顾洵老实说：【我没他电话。】
他和南谦然仅剩的那么点交集，就是高中时一起打了几次球，毕业了根本没有联系。
顾洵连他的微信都没有。
解琛发来一串电话号码。
顾洵将电话号码存到通讯录里，直到下班，才给南谦然拨了过去。
一阵忙音过后，听筒传来南谦然漫不经心的声音，“哪位？”
“我是顾洵。”
“找夏槿啊？”南谦然并不意外顾洵会有他的号码，他们的共同好友这么多，顾洵要有心，总能找得到，他吊儿郎当地说，“她去伦敦办事了，你不知道吗？”
顾洵开门见山地说道：“我不找夏槿。”
“哦，这是要见我啊。”南谦然笑道，“今晚六点，来我酒吧。”
“你应该知道吧。”南谦然像是对自己的行为举止了然于心，“就是你上次来接夏槿的那家酒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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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洵在食堂里简单地用过晚饭，就急匆匆地赶到了初恋。
初恋还没开张，昏黄的灯光洒在空旷的卡座上，音响放着舒缓的音乐，等待夜幕降临。
南谦然坐在吧台前，指尖夹着一根燃了一半的烟，见他过来，吁了一口，垂下手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
“医院来的？”南谦然心不在焉地问，招手喊来阿臧，“想喝点什么？”
“不了。”顾洵拉开他身旁的椅子坐下。
“哦对。”南谦然了然地颔首，“你明天还要上班。”
说话间，阿臧已经走到吧台前，从一旁的展示柜里拿出一个南谦然收藏的玻璃杯，问南谦然，“南哥，喝点啥？”
“教父。”
阿臧睐了眼顾洵，问：“这位先生喝什么？”
“给他泡杯上次给夏槿买的明前龙井。”南谦然扯了下唇角，像故意说给顾洵听似的，“夏槿来这里，我都不许她喝烈酒，我就备了她爱喝的茶在这儿。”
在酒吧喝茶？
顾洵挑眉，不太相信这是夏槿会干的事，眼神寂静地看着阿臧斟了勺茶叶投入玻璃杯中，倒入滚烫的开水。
连温杯洗茶都给省了。
“我泡茶没有夏槿那么多规矩。”南谦然知道顾洵在想什么，“夏槿来都是泡的，我呢，就是怎么方便怎么来。”
“是不是有点暴殄天物？”
那确实是有点。
杯中清亮的热茶像是自己沉默的情绪，浮起的水汽飘到在空气中，好似浓重的雾霾笼罩着心头，难以透彻。
“想找我问点什么？”南谦然不再客套。
“夏槿。”顾洵哑声说：“我想知道她。”
南谦然替他继续说下去，“想知道你们为什么分手？”
顾洵不置可否。
女主的朋友轻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在整理一段沉重的回忆。她低下头，眼神凝视着桌面，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你真以为，夏槿是因为出国才不要你的？”
“她当时状态不好。”
南谦然冷笑着，讥讽道：“你也知道她当时状态不好。”
玻璃杯里的酒液波光粼粼，南谦然拿起喝了口，辛辣的酒精滑入喉腔，他想借着酒劲吐点实话。
“顾洵。”南谦然强迫自己冷静些，“你知道我为什么觉得你们不合适吗？”
“夏槿过去的那些事，你知道多少？”
“她真正需要你的时候，你又在哪儿？”
顾洵的心跳一紧，双眸失神地听南谦然继续讲下去。
“她大三的时候，压力过大，失眠，去看过心理医生。”南谦然吐着酒气，“很严重的睡眠障碍，抑郁。”
“她最严重的时候，会无意识地用美工刀去划伤自己。”
心脏重重一震，顾洵脸色霎时间苍白，像是被狠狠击中一般。他紧握住桌沿，指节泛白。
他倏而想起那时候，仅有的几次见到夏槿，她那苍白而低落的面容。
他只当是因为毕业设计和毕业论文的担子太重，等熬过毕业答辩，她又能恢复以往那副笑靥如花的模样。
怎么会……
“她抑郁失眠的时候，你在哪儿？她因为同学抄袭她的作品，想讨回公道，去警局接受调查的时候，你又在哪儿？”
失眠，自残，抄袭，警局。
一个个陌生的词语涌入脑中，各自独立地放在各处，怎么也串联不到一起。
顾洵沉重地闭上了眼睛，他无法躲避内心的那份自责与痛楚。
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他怎么可以。
他在心里咒骂自己。
他怎么可以忽视她这么久。
“你什么都不知道。”南谦然拿起酒杯又喝了一口，想起什么，继续道：“我知道解琛在想什么，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他只能看到你当初为了夏槿，拼了命地想要留在江州和她一起生活。”
“可是顾洵。”南谦然忍了又忍，还是把话说得清楚些，“你一直忽略了一个问题——你在背后做这一切的时候，能剩下多少精力去陪伴夏槿。”
他其实想告诉顾洵，你配不上他。
“你总以为她追的你，就会一直这样跟在你后头？”南谦然说：“解琛和我说，张杨在背后骂夏槿，说她从没考虑过你？”
南谦然轻嘲般笑了声，沉沉地吐出一口酒气，“其实夏槿当年是有考虑过，把这段感情继续下去。”
“她知道她一定会回国。”
“可她没信心，顾洵，夏槿还在国内，你就这么忽视她，忙到她给你打个电话都来不及接，等她出了国，你让她一个每月都要去看心理医生，每天都要吃药物入眠的人——”
“去哪里找到继续这段感情的信心？”
南谦然冰冷的话音在耳畔反复回响，顾洵无从辩解，字字在理。
“所以你为什么会觉得，现在回过头，朝夏槿招招手，夏槿就应该什么也不顾地向你走来？”南谦然嗤笑了声，语气不善，“你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
“我没有……”顾洵的耳朵嗡嗡作响，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瞬间崩塌。那些曾经的忙碌与冷淡，化作一团化不开的棉花，狠狠地塞进他的喉管，堵得他喘不过气。
“她过去真的有在为你考虑。”南谦然的话再次戳中了他的心底，“我问她为什么什么事都不告诉你，每回问，她都说你在实习，不用麻烦你。”
那些过去的片段在记忆里被翻出，在眼前回放，顾洵倏忽想起那个分手的雨天，夏槿面无表情地告诉自己，“我不喜欢你了。”
“为什么？”
“因为我有病。”
原来，她一早就告诉自己了。
胸口像是人被猛地一揪，愣怔与痛苦浸满顾洵的眼眸，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中的悔恼像潮水一般扑面而来，几乎淹没了他所有的理智。
顾洵握紧拳头，指尖抵进掌心，用那微弱的疼痛提醒自己曾经的漠视。
是他的错。
他怎么可以在她需要自己时消失了那么久。
又怎么可以疏忽到，任由外人在背后肆意编排她。
“能全部告诉我吗。”顾洵开口才发觉，自己的嗓音已如此沙哑，那些在胸口翻腾的情绪一拥而上，堵塞住他喉咙。
“她这些年的所有事。”
“我想知道。”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