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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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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夏临捧着本外科学看得昏昏欲睡。
“累了就睡啊。”南谦然从睡袋里爬出来，坐在折叠成床的陪护椅上，“给你关灯？”
他看到夏临手上的那本外科学，只觉得头更痛了些，“你读书也不差这一会儿吧。”
“这才几点啊？”夏临看了眼挂在墙面上的时钟，才九点十五，他揉了揉眼睛，神色认真地问南谦然：“哥，你都这个点睡吗？”
“那倒不是。”南谦然低头划着手机，解释道：“平时这个点偶尔会去酒吧监工。”
夏临点点头，南谦然的酒吧夏临还去过几回，回回都能碰上在酒吧闲得无所事事的南谦然。
“不过今天看你是个病号，我可以陪你早点睡觉。”南谦然说：“权当养生了。”
夏临放下了心，庆幸南谦然没有早睡的习惯，他又把书拿起，说：“那谦然哥，我再看一会儿。”
“过些天得考试了。”
“行。”南谦然又躺了回去，“你看。”
“诶，谦然哥。”夏临想起什么，放下了书。
南谦然看着手机回信息，没有抬眼，只是低低地嗯了声。
“听说我姐去相亲了。”夏临好奇地打听消息，“那男的你认不认识啊？”
南谦然打字的手一停，他缓缓抬起眼，消化了一遍夏临话里信息，不太相信：“你姐去相亲？”
“对啊。”
南谦然低头把字打完点了发送，装作寻常地问：“怎么没听你姐提过？”
“她没说吗？”夏临有些意外地说：“我妈说是我小姨介绍的。”
两家相识多年，南谦然自然知道，夏槿有个在江大附属医院当主任的小姨。
小姨介绍的？
夏槿小姨温舒是医生，不会介绍来的是哪个医生的孩子吧。
还是说，就是她小姨带的学生？
顾洵也在这家医院就职。
南谦然蹙了下眉，想起几个小时在急诊，顾洵看向夏槿的眼神。
不加掩饰的担忧。
那会子他一心挂念着夏槿的脚伤，想着快点给她叫辆车把她送回家，都忘了问夏槿，为什么她会和顾洵会走到一起？只是因为凑巧？
南谦然总觉得不太对，他心底有了个模棱两可的猜测，他打探道：“你小姨我听你姐提过很多次，她在这家医院？”
“对啊。”
南谦然：“什么科？”
夏临：“神外啊。”
顾洵也是神外。
南谦然的脑袋轰然木了一下，他挑了下眉，脑中方才浮现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可转念一想，又不太相信。
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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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槿大脑一片混沌地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眼前走来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年，高个子，桃花眼淡去了他身上清冷的气质，笔挺的鼻梁上架着副金丝眼镜，刘海清清爽爽地挂在额前，气质干净得宛如一张白纸。
他眼睑敛起，对着她低笑道：“好久不见啊，夏槿。”
夏槿看得愣怔，还未等到自己接话，少年的影子就已在眼前消散，继而又一点一点地汇聚，化作了一个带着无框眼镜穿着白大褂的成熟男人，面色冷淡地走到她的跟前，没有说话。
夏槿觉得奇怪，短短一瞬，周遭的环境疾如旋踵，等她再度抬起头，自己与顾洵站在一棵樱花树下，落英缤纷，撒了夏槿满头。
似曾相识的场景。
过去的夏槿会觉得浪漫，但如今的夏槿只是沉默着，抖去满头花瓣，不耐地等眼前的顾洵开口说话。
眼前的顾洵只是盯着她片刻，然后微微俯身，一字一顿地清楚问道：“阿槿，我再赔你一朵桃花？”
语调寻常，甚至与十年前，顾洵与她表白时如出一辙。
夏槿的心跳漏了半拍，梦里的她还不及回答，眼前的世界就骤然崩塌，伴随着一阵强烈的失重感，她猛然惊醒。
额间不知何时被方才梦里的失重感吓得冒出了冷汗，她习惯性地去摸床头灯，等到灯光亮起，染上天花板，她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在做梦。
她从小就会一夜好几个梦，伴随梦话连篇，只是今天梦到的那个人——倒是许久不曾出现在自己的梦里了。
夏槿烦闷的揉了揉凌乱的头发，借着床头昏暗的灯光去摸手机，一看时间，才睡了一个小时。
趴回去躺好，夏槿一闭眼，又是那个少年的身影，从一身蓝白的校服，变成医院的白大褂。
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
夏槿无可奈何地拿起手机，正想找宋夏聊会儿天，刚点开微信，南谦然的消息就弹了出来。
-【顾洵晚上来看过，说夏临没问题，明天能出院了，明天我送他回你家？】
夏槿回了个好。
-【你小姨一下手术就来了，我听夏临说，顾洵还成了你小姨的学生？】
夏槿打了个哈欠，半张的眼瞥见聊天框里“小姨”两个字，下意识地把疲惫的眼皮撑大了些，又继续读了一遍。
心顿时悬了起来。
虽说知道南谦然不会刻意乱讲话，但两家走动频繁，保不齐南谦然哪天嘴巴没个把门地把她和顾洵谈过这事说漏嘴了。
夏槿盯着屏幕上“对方正在输入”发愣半天，见南谦然没有发消息的意思，正想法发微信提醒一嘴，对面就砸过来一个语音电话。
夏槿叹了口气，慢吞吞地从床上坐起，摁了接听。
南谦然语气慵懒，带着几分试探，用气声问：“还没睡？”
夏槿从床上爬起来，嗯了一声，才发现自己嗓子干得紧，轻咳一声，跑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
“想什么呢？”电话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继而是一声很轻关门声，周遭安静了许多。
“你想什么呢？”夏槿反问道。
“医院的躺椅太硌了，睡不着。”南谦然站在走廊尽头的安全通道口，四下无人，嗓音依旧低着，但音量稍稍大了一些。
“辛苦你了。”
这句是真心的。
那头沉默了会儿，传来了一声低笑，“别挂，等我点根烟。”
夏槿：“医院能吸烟？”
“也是。”南谦然把掏出的打火机放了回去，问：“因为顾洵？”
夏槿没搭话，直接道：“先跟你说个事。”
“你小心点。”夏槿提醒：“别在我妈跟我小姨，还有夏临面前，说我跟顾洵谈过这事。”
南谦然并不意外，“怎么说？”
“我小姨把顾洵介绍来跟我相亲。”
“……”南谦然哑然，还真给他猜对了。
“那你拒绝呗。”他故作无谓道：“就说不合适。”
夏槿：“那我妈只会给我源源不断地介绍别人。”
南谦然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了下，反问道：“所以呢？”
“我跟我妈说我在和顾洵相处。”夏槿警告道：“你嘴巴严点，别在我妈面前把这事儿抖出来。”
“……”
“那你妈以后真当你跟顾洵谈上了，催你们结婚怎么办？”南谦然把玩着烟，想了下，还是从兜里拿出了下午夏临给的薄荷糖，含在嘴中含糊道：“你还能为了应付你妈跟顾洵假结婚不成？”
“那说分手了不就行了？”夏槿不在意道。
对她而言，能拖一时就好。
南谦然无言以对，“你看得还挺开的。”
夏槿不知道这是不是在夸自己，无所谓地说：“我一直看得挺开的。”
不然哪能当初把自己辛苦追到的顾洵在出国前给甩了。
“……”南谦然无语，“我不是在夸你。”
“那你什么意思？”
“怎么感觉你出国后，对感情就成了这副死样子。”南谦然不满道：“感觉对什么都无所谓。”
甚至有种游于世外的淡漠。
为了躲避催婚，能找前男友来假扮情侣，也就只有夏槿能干得出来。
“有所谓啊。”夏槿没明白南谦然的意思，“我昨晚发你的，时装周走秀人员名单，你通知模特公司了没？”
“……”南谦然拧眉，“我昨晚让下面的人去通知了。”
“哦，还有，那几套要改的衣服——”夏槿又想起了什么，打断道：“回头改完你拍给我看看，穿在人台上和穿在真人身上都要拍。”
“我明天通知你助理阿念。”
“问你个问题。”南谦然不想在这大半夜的跟她探讨工作，生硬地把话题拉回原轨，“要是跟你相亲的是别人，你是不是也会这么干？”
“那哪能啊。”夏槿沉默瞬息，语调没什么起伏地说：“那也得看别人愿不愿意吧。”
万一别人真的是抱着相看的目的来的，她也不会提这个要求。
总不能白白耽误人家一年。
“你的意思是，就顾洵有这闲工夫假扮你男友？”南谦然嗤笑了声，“他也肯答应。”
这可不像那人一贯的作风。
“你说这么多年了，他还没把你放下啊？”
“你也说了，这么多年了。”夏槿轻轻地叹息了声，“换谁都该放下了。”
她和顾洵在一起了四年，除去后面各自忙得不可开交聚少离多的两年，顶多也就好好相处了两年。
两年的光阴而已，她不信自己有什么优点，能让顾洵记挂这么久。
“那你怎么说服顾洵来假扮你男朋友的？”南谦然问：“神外这么忙。”
“你别说得我好像让人家白干一样。”夏槿嘟囔着解释：“我开了佣金的。”
“……”南谦然轻嗤了声，心道顾洵哪还缺你这点钱。
分明是图你人。
但南谦然懒得拆穿，又了解夏槿的性子，生怕夏槿明天看见顾洵那张脸就一股脑地冲上去复合了。
毕竟当年，夏槿就是借着她死缠烂打坚持不懈的性子，把顾洵这个女生口中的冷面帅哥给追到手了。
他那时跟解琛打过赌，他押夏槿追不到顾洵，没想到最后还输了五百块钱。
南谦然回忆起这茬，望向窗外浓稠的夜色，沉吟半分钟，还是觉得有必要提醒夏一下夏槿，“他不适合你。”
夏槿低笑了一声，反问：“哪样子的适合我？”
南谦然替她分析，“你要是真想结婚的话——最好和你工作契合度更高的人，他的时间能和你的时间相协调。”
“而且你们不合适，这不是六年前你就得出的结论吗？”南谦然不明白，明明当初分手分得比谁都决绝，为什么到头来还是会和前男友搅和在一起。
是吗。
分开太久，连夏槿自己都有些忘了。
她眉心一跳，懒懒地说：“怎么？你这话的意思，像是怕我会在一棵树上吊死两次。”
“只是想说你别又走回老路了。”南谦然想着措辞，找到了准确的表述：“我也怕你跟顾洵演着演着，就假戏真做了。”
他顿了下，说：“回头看病吃药，还得我陪着。”
话音刚落，就听到听筒那边传来一声很轻的笑声，听不出情绪，南谦然问：“怎么了？”
“就是很意外。”夏槿淡淡道：“在所有人都在说我和顾洵很遗憾的时候，你却是第一个说我们之间不合适的。”
她和顾洵高中同学，打从他们分手后，同学见面聊天，总听人提起过他。
那话里话外的语气，都是感慨他们曾经多么般配，没成想最后却分道扬镳的惋惜。
连夏槿自己都动摇过，她和顾洵之间，是不是真的像别人所说的这么遗憾。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断了就是断了。
夏槿一向不是个回头看的人。
更何况当时，作为当事人的自己，苦思冥想，也实在想不出什么能坚持的理由。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