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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前世现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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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长康最后的那句提醒,让他们在高墙筑起的瞬间,下意识靠近自己最亲密的人。常家一家人聚在了一起,灵珊和李竞言背对着背观察情况。
而林风,她看着自己眼前的洛骅、邱德、方邢、高厄和白布小孩,他们全部战力安排在自己这边了。
“看来我在你们心里份量不轻。”林风冷冷说道。
邱德笑眯眯地回她:“先解决你,再解决他们。”
林风没看邱德,而是认真地对着洛骅问道:“洛骅,你真的记不起我了吗?”
被控制的洛骅就像一个死气沉沉的人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方邢冷嘲热讽:“前辈,你不觉得你的话问来很多余吗?”
林风无视方邢,又说:“如果你的答案是肯定的话,那我就可以下定决心了。”
-1耐不住性子,懒得听这么多废话,直接发动异能狂风利刃,致命的风刃朝着林风而来!
林风一拳打在高墙上,墙面出现一条骇人的裂缝,李竞言听声辩位,马上发动异能,-1的风刃再一次消失了!
-1又又又一次吃瘪,鼓起的白布如同一只正在生气的河豚,原本还想向爸爸好好表现一下,结果再次当场丢脸,就想罢工不干了。
林风又一拳打在墙上,用这个方法告诉他们自己的位置,她已经听到水柱撞击的声音,他们也在往自己这里靠近了!
只要再来一拳,再来一拳,这墙就能倒下!!林风蓄力,将所有的力气都汇集在这一拳,向着那墙上的裂缝抬起了拳头!!
在这一霎那,她的眼前,蓦然多出了三个人。方邢的拳头击中自己戴着护具的右手,那钻心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叫出了声:“啊啊啊啊!”
西洋重剑偏移了方向,突然掉落在地,但邱德的弯刀已经插进了林风的心脏,鲜红的血混着暗黑的走马灯从林风的胸前喷涌出来!
异能发动,记忆编辑!
“阿风!!!!!!!”
如果人生是一部悬而未决的电影,那就让我们重新拉回到关键帧,剪掉再拼接,这就是邱德的异能。
三年前,洛骅死去的那天,方邢在现场洒满汽油,一把火点燃,火光冲天,映着邱德的脸,和一堆的走马灯片。他的脚边,是几个晕了的第一分队队员。
邱德的异能,可以拉出藏着人深处的记忆宫殿,它们会以走马灯片的形式出现。队员的记忆力,一帧帧都是洛骅的身影。
一帧帧剪掉,再一帧帧重新排序。纂改记忆的走向,改写电影的结局。邱德成功让所有人都深信,洛骅死于意外。
重新再来一次,再一次删掉吧,忘记吧,关于洛骅的一切。
邱德找到林风跟洛骅初遇的那一帧走马灯,弯刀要挥出去的那一瞬间,他却收住了手。
邱德看到了,林风刚苏醒的那一幕,以及,以此为分割线,她后面的回忆跟之前的风马牛不相及。
丈夫消失了,从没出现过,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腰缠万贯的富豪,邱德看见,穿着西装的林风,在枪声响起的那一刻,毫不犹豫地挡了过去,保住了富豪的命。
邱德先是迷惑,但他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去拉更前面的走马灯,就像电影开始倒叙,播放时间被退回了起点,他得以窥见到林风的前半生。
“奶奶,爸爸妈妈呢?”
“他们啊,是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那他们什么回来?”
“等你长大就回来呢。”
“哦,好吧。”
三岁的林风盯着那不停翻飞的谷耙,在木齿的带动下,灰尘和谷子都微微扬起,那是一个秋天,黄昏下的落日余晖,奶奶就一个人佝偻着腰,慢慢将晒好的谷子拢在一起,林风还太小,这种细活帮不上忙,只能蹲在一旁盯着。
三岁,贫穷与饥饿,就像她天生带来的隐形胎记,一直陪在她左右。眼前的这点谷子,就是他们所有的口粮以及收入来源。身边的亲人只有一个年近八旬的老人,劳动力严重不足,她和奶奶相依为命,凑活过日。
“阿风,”奶妈沙哑的声音响起:“来,过来帮忙装袋。”
林风“哦”了一声,起身跑过去,才三岁,虽然吃不饱,但她的力气就已经很大了,小孩子还在玩泥沙的时候,她一个人就能帮奶奶提着那装满谷子的米袋带回家,
五岁,林风难得有一天穿得很干净,又白又素,她站在门口,抬头问道:“大叔,奶奶什么时候回来?”
那大叔叼着烟,蹲下来跟林风平视:“你奶奶她不会回来了,你跟我走吧。”
“为什么不回来?”
大叔没有回答。把烟头碾在地上,在地上抓起一把泥沙,泥沙从指缝中漏出,被风吹散,大叔的声音悠悠响起:“因为她变成这个了。”
大叔让林风叫他平叔,平叔无儿无女,听他自己说,他是奶奶的弟弟,早年因为好赌跟家里人关系决裂,一直都没有联系,直到今天,才从外地赶回来。
平叔让林风跟他走,林风不肯,还死守着那空荡荡的瓦房,家里的谷子就剩半袋了,平叔问她:“为什么不肯走?”
林风扒着门,倔强地说:“要等爸爸妈妈和奶奶回来。”
平叔站起来,双手插在口袋里,看了半天屋顶,说了一句:“行吧。”转身就走了。
天渐渐黑了,林风还在门口坚持站着,她的手紧紧抓着那木门边,她还抱有希望,希望下一秒,那条上坡的小路就会冒出一个熟悉的身影,沙哑的声音催促她:“阿风快回去,门口风大,小心着凉了。”
又或者,会出现两个陌生的脸,她不认识他们,但他们会热情地跑出来,一把抱住自己,把手里特意带来的玩具塞进自己怀里,激动地与自己相认。
可这两种设想,没有一种实现。
月亮悬挂在高空,深秋的夜里,温度低了下来,远处的房屋灯都黑了,依然没有人来。
山里传来莫名的叫声,“呜呜呜呜”的叫着,五岁的林风毕竟还只是个小孩,她怕得全身发抖,踮着脚张望,希望能快一点看到奶奶回来。
奶奶,奶奶,你快回来吧。
房子里的钟,指针指向了数字十二,小路上传来了“当啷当啷”的声音,像有人在摇铃。有人在赶路过来这边了。
这诡异的摇铃声听得人生起一阵恶寒,林风不懂这是什么回事,但求生的直觉让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紧接着就慌慌张张地关门。
她拉上第一道闩门的横木,透过那窄小的门缝,看到一个浑身黑色的人正冲着自己奔来。还是小孩子的林风急得要哭,害怕地急急拉上第二道横木的时候,一只如朽木般枯瘦的手插进了缝里,卡着门不让她关上。
“开门。”
林风抬起眼去看,那黑色的破斗篷被扯落,平叔那张消瘦且死气沉沉的脸出现在她眼前,他身后还牵了一只坡脚的驴,身上绑着几个脏兮兮的大麻袋,那驴不耐烦地踢了几步,身上系着的缺口大铃铛又发出了几声诡异的响声。
黑夜里,平叔又点了根烟,抖了抖那破斗篷上的灰尘,他开口说道:“你不肯走,那我就只好搬来了。”
林风猜想,平叔应该很累很累了,他说话的语气好像快死了。自己应该赶快让平叔进屋歇歇。
可下一秒,她就紧紧抓着平叔的衣角,哇哇大哭起来。
那枯瘦的手在林风的背上轻拍了几下,平叔的语气很无奈:“别哭了,我赶了半天的路,快饿死了。”
平叔就这样住了下来。翻谷子的人换了一个,可每年的秋天似乎没什么两样,从五岁到十二岁,林风总在黄昏的时候,搬来小板凳坐在门口,等奶奶和爸爸妈妈回来。
后来,在一个很平常的黄昏,太阳即将下山的时候,看着远飞成列的鸟,看着平叔沉默捣鼓谷子的背影,林风突然就悟了,没有人回来,她的等待只是徒劳。
时间洗刷而过,她自己无师自通,原来有一种分离是永远都不会重逢,而世间的所有人,都在不可避免地奔赴这一场的分离。
她就这样长大了。
门前的板凳撤掉了,翻谷子的人换成了她。平叔老了,干不了多少重活,有事无事的时候就会教林风打拳。
他自个儿交待,当年离家出走,自己就是靠这一身拳脚捡回条命。平叔点点夹在手指上的烟,抬头望天,用一种虚无缥缈的语气说:“要是哪天我走了,你学点本事在身上,也能保护好自己,也算是有个交待了。”
林风埋头把米掏净,拎着两个大水桶轻轻松松地跨过门槛,丝毫不在意平叔的伤春悲秋,就说了一句:“平叔别蹲门口,挡路。”
但平叔真的消失了。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第二天的清晨,林风推开平叔房间的门喊他吃早餐,那床上的被褥叠得很整齐,上面有一叠红色的钞票,钞票之下压着一张纸,平叔的字不好看,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大字:我走了,别找,钱你留着。
林风不知道平叔去哪了,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抛下自己消失,但她不会再哭,因为她已经长大了,长大到可以平静地接受生活赐予她的一切。
分离和重逢,得到和失去,日常和意外,如愿和不如愿的,都是常态。
平叔留下来的钱其实很少,但也大概是他的全副身家了。可是,还是不够。
于是,刚毕业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林风,为了凑够大学的学费,跑去了拳馆,靠打一些小比赛来挣学费。
她的比赛总是赢,再到后来,有人搭线,找到她,把她带到了地下拳庄。
大学的第一个假期,中秋,她背着个黑色双肩包,回到了家。老瓦房里泠泠清清,没有人声也没有烟火味,这是她隔了很多年后,再次拿出小板凳放在门口,她就坐在小板凳上抱着她的双肩包,看了整晚的月亮。
十五的月亮很圆,也很亮,光太亮了,看得她眼睛发酸。
第二天,她用那个双肩包里装着的所有钱,在大学附近买了一个小公寓。老瓦房彻底空置了下来。
她知道不会再有人回来了。
“后来,你大学毕业以后,就选择当上了保镖,替富豪挡了一枪以后,就来到了01区?看来,你的人生里,藏着两部截然不同的电影。”
邱德的弯刀换了个位置,他依然用一副最平易近人的模样,说着最无情的话:“我改变主意了,原本还想留着忘记洛骅的你,以后为灵局效力,毕竟像你这样的人才,不可多得。不过,现在看来,就算你忘了洛骅,也会是个兴风作乱的人物呢。”
正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属于01区的人,那就让她彻底消失好了,连同回忆一起,邱德把刀挥向走马灯最初的那一帧!
喷涌的走马灯像定格了,血珠凝结在空中不动,周围开始褪色,贸然出现的白色像素格不断往高处堆叠,一座像素组成的高山耸立,在那山巅之上,坐着一个带大兜帽的人。
他轻松自如地说道:“嘿,你们可别欺负她欺负得太过了。”
邱德发现他的刀挥不下去,手脚都完全不能凭他的意志行动,他头一次语气沉了下来,质问那人:“你是谁?”也是林风的帮手吗?
一个巨大的口香糖泡泡在自己面前炸开,那人在眨眼之间就闪身去到邱德面前!
他的手按在林风的胸前,强行堵住那喷涌的鲜血和走马灯,邱德刚想说没用的,走马灯只能由发动异能的自己收回去。但他这话还没说出口,就眼睁睁看着那鲜血和走马灯突然迅速回流!那伤口自动愈合,看不出一丝受伤的痕迹,衣服恢复如初,血迹消失不见,一切像时光倒流,连同林风断掉的右手都恢复正常!
邱德咬牙切齿:“你到底是谁?!”这个人的异能不容小觑,时光倒流,不可能,还没有出现能直接插手干预时间的异能者,要是这样的异能者存在01区,那他们就不可能不知道!
戴着大兜帽的人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这时,林风醒了,她费力睁开眼睛,不解地看着眼前的兜帽男。
“沈潼?”他怎么会在这里?
“乖,叫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