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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   这是迟牧年第二次看到江旬哭。

      眼眶周围一圈都是红的,泪珠半天停在那,嘴巴一张一合,好像下一秒要嚎出声,咬住以后还在拼命忍耐什么。

      迟牧年被他两句话唬得怔在原地,伸手捏住他鼻子:

      “你别哭啊。”

      江旬其实没想哭。

      他起初是在迟牧年房间里,后来是迟牧年的爸爸怕俩孩子待久了,惹得江旬也生病,就把人抱到书房里的沙发上。

      江旬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爬进人行李箱的。

      被捏住鼻子以后,他盯着眼前这个人,忽然用力拽着往里一拉!

      “哎哟......”

      迟牧年摔到人身上,原本只关了一半的拉链被这股力道往后一扯。

      两人一块倒进行李箱里。

      迟牧年:“......”

      他们家行李箱差不多28寸,他俩都瘦,腿全部露在外边,并排躺着也完全不觉得挤。

      就是有点诡异。

      过了半晌,迟牧年低下头,看着完全靠着自己的男孩:“你,还好么?”

      “恩。”

      江旬脸紧贴着迟牧年胸口,上下蹭蹭,把他的手放在底下牢牢握住,像只黏人的小猫。

      “这几天在幼儿园怎么样?”迟牧年继续问他。

      其实他更想问他怎么瘦了这么多。

      江旬没回答他说的,只是侧过去一点身子,像迟北元在医院那样探探他额头。

      探了半天以后感叹说:“不烫了。”

      迟牧年被他这动作暖道,赶紧说了句:“我没事儿。”

      左右看看后想起什么,“你为什么会在我家?”

      没等人开口,迟北元从外边走进来,笑他说,“你把人当靠枕靠了一下午,就不许人来咱家吃顿饭?”

      结果见俩孩子并排躺行李箱里,眼睛都直了,赶紧冲进去,一左一右地把他俩拉起来。

      拍他俩屁股上一搓灰:“你俩咋躺这里头啊,快起来快起来,哎哟喂,这身上都是灰。”

      江旬爬起来的时候顺便拉了把迟牧年。

      迟牧年先是站直身体,在迟父看过来的时候主动把这件事扛下:“我们在捉迷藏。”

      迟北元食指一刮他鼻子,责怪说:“捉什么迷藏,我看你是又想生病了,本来身体就没好,就知道胡闹,还带着人小旬。”

      说完去看旁边的江旬:“小旬呢,你俩都快待一天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江旬摇头。

      “好。”迟北元一手牵起一个,一块儿领着往洗手间那走,“饭做好了,都来洗手吃饭!”

      他们这厕所站三个人有点挤。

      打了满手的泡泡皂,迟牧年仰起头:“爸,你刚才去哪了哇,我整个家找遍了都没看到你。”

      “我到楼下喊小旬他们家司机一块上来吃饭的,结果他说他不吃,非要等你们吃完以后再上来接小旬。”

      “哦......”迟牧年应了声,往旁边一瞥。

      江旬手上也都是泡泡,也学着他把上边这一层层戳破。

      不知道是不是迟牧年的错觉,好像在他们家的江旬,特别乖。

      桌上除了几道家常菜,迟北元还炸了脆薯饼,蘸着番茄酱就可以吃。

      迟牧年刚退烧吃不了油炸,这个是专门给江旬做的。

      “小旬,尝尝你迟叔叔的手艺。”迟北元夹了个脆脆的放人碗里。

      江旬先是咬一口,后来三两下把剩下的全吃光了,抬起头朝迟北元认真道:“好好吃。”

      “好吃就行。”迟父被夸的是真顶开心,也是想逗这小朋友多说几句话。

      故意揉了把自己儿子的头发:“不像年年,要求高还挑食,你看看古时候那些人,天天三餐吃粟米都当个宝一样。”

      “还有这宫保鸡丁,放以前那可是专供那些皇宫大臣享用的,寻常百姓家压根吃不到!”

      迟北元研究了半辈子历史,说起这些来没完没了,完全不管对面俩豆丁听没听懂。

      迟牧年早习惯了,当没听见,默默往自己和江旬碗里添了勺鸡丁。

      江旬倒是听得认真,还仰起头问了句,“史官的意思就是专门记录历史的那些人么?”

      “对。”

      迟北元说到这拍拍他肩膀,“等小旬你长大一点,可以来叔叔的书房,给你挑几本历史书带回家看。”

      旁边迟牧年筷子差点磕桌上。

      江旬则立马乖乖点头,“好的,谢谢叔叔,到时候我一定来。”

      吃完饭以后,迟北元给他俩切了苹果,还打包了些薯饼想给江旬带回家吃。

      江旬马上拒绝,说是平常在家不吃这个。

      吃东西还分在哪吃的?

      迟北元心里奇怪,但也不好问人家家里的事,没再强求,“好吧,那等我和年年回国,你想吃再来家里吃。”

      “好。”江旬说。

      迟北元说这的时候迟牧年才想起来,发烧再加上突然出现的江旬,他差点忘记他们明天就要走了。

      原本这些天在家迟牧年心情就有些复杂,但只是纠结,并没有动摇。

      “对不起。”旁边突然传来一声。

      迟牧年扭头往他那儿看去,“怎么啦?”

      “我不该扔那瓶牛奶。”江旬也看着他,往旁边一挪,两人的肩膀很快贴在一起。

      迟牧年眨眨眼:“现在冰箱里还有,你要是想喝的话我给你拿过来哇。”

      说着已经从沙发上挪下去。

      他烧退了,吃饱喝足以后精神好了不少。

      等他揣着个小瓶子回来,江旬接过去的时候说了声谢谢,接着又抬起头:“那我明天还能喝到么?”

      “明天?明天你要是还想喝我再给你拿一瓶。”迟牧年以为是孩子喝上瘾了。

      结果江旬却盯着他,一双深陷的眼睛瞪得很大,点点碎光从里边溢出来:“明天是周一。”

      “周一?”

      迟牧年自语一声,很快明白江旬这句话的意思。

      周一幼儿园崽崽们是要上课的。

      行李箱里坐着的小孩,那句“别走”说的应该不全是指刚才。

      迟牧年停顿很久才对着他,“明天不行。”

      说完以后迟牧年只觉得不好受,也忽然意识到,只要是和江旬有关的承诺,他似乎从来都没答应过。

      江旬握着奶瓶的手微微收紧,眼里的光一点点熄灭。

      两个人后来谁也没说话,坐在一起乖乖啃苹果。

      直到电视里动画片演了一半,江旬忽然扭过头:“那你杀了我吧。”

      迟牧年浑身一抖,半块苹果卡嗓子眼,伸手拍了下他大腿:“别瞎说。”

      江旬跟没感觉似的,继续看他,“我是认真的。”

      “认真个鬼,我可不犯法。”迟牧年说他。

      “犯法?”

      “犯法就是......”迟牧年一句话没说完。

      忽然想起什么,站起来,把人领进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后,语气也比之前在外边严肃:

      “我跟你说,等你长大了就把遵纪守法这四个字给你哥刻脑门上,这辈子就太平了。”

      江旬皱眉:“你哥是谁?”

      “我。”迟牧年大言不惭。

      真不是他乱说,他看过他们班花名册,他自己幼儿园上的比较晚,比刚从国外回来的江旬大了快一岁多。

      而且要是按照他真实年龄,他比江旬大十四岁,放以前对方喊他声叔都不为过。

      “你的话我听。”江旬说完这个,很快又看过来,“那你明天可不可以不要走?”

      “不可以。”

      死一般的沉默后,江旬重新看向他,面无表情道:“那你杀了我吧。”

      迟牧年:“......”

      要疯了!

      这么点屁小孩,到底是谁教他杀来杀去的!

      也难怪江旬未来会长成那样。

      “杀不杀这种话,以后对谁都不能说。”年年哥哥语重心长。

      江旬很坚持:“就对你说。”

      “对我也不行!”

      江旬没再说话,抿着嘴继续盯他。

      两只崽崽互相对峙。

      他俩这样也不知道算不算吵架,直到外边传来迟北元的声音,“年年,把小旬带出来,人家司机上楼了!”

      迟牧年听到以后探口气,牵起他的手,“走吧,别忘了我跟你说的。”

      江旬还是不说话。

      直到出了门,迟牧年一直把他送到他们这栋楼楼底下,江旬上车之前看他,“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迟牧年:“两年。”

      江旬站着没动,这个年龄的小孩对时间的概念还不是很清楚。

      但他很快又问,“到时候还会回到这里么?”

      “应该吧。”

      江旬“好。”了一声,转头对着迟北元:“叔叔再见。”

      “恩,再见。”

      直到车开走以后迟家父子才转身回去。

      上楼的时候迟牧年一直没说话,甚至比下午在医院的时候还要沉默。

      迟北元问他,“又和小旬吵架了?”

      “没。”迟牧年摇摇头。

      只是在想江旬说的那些话。

      其实小孩子的话不作数,但仔细想想,两年的时间其实不长,要是按照书里发展,他们两个可能还真的能碰见。

      家里的情况也不可能一辈子待在国外。

      那他是不是白跑了......

      迟牧年陷入沉思,耳边响起全是江旬说过的话: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你可不可以不要走。

      ——你的话我都听。

      ——我不该扔那瓶牛奶

      ——别走。

      ——你杀了我吧。

      ——你还会回来看飒飒么?

      ——撒谎。

      ——别一下理,一下不理的

      ——我可以去你家么。

      ——是不是因为不是周六,你才不愿意过来。

      ......

      这些话书里的成年江旬被下降头都说不出口,多半在这之前直接咬舌自尽。

      但孩童期间的却可以随意挂在嘴边。

      改变一个人是很困难,但从小成长为一个什么样的人也许没那么难。

      迟牧年之前一直想着去躲,原书里的内容在脑子里滚过来倒过去,想过无数遍,却从来没想过去改变。

      那是不是有另一种可能,除了逃避还有其他解决方法。

      有些东西想清楚以后,很多事就变得特别明朗。

      这些天迟牧年偶尔也会闪过这些念头,但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强烈,可能是突如其来的偶遇,也可能是心里的结被解开。

      但其实归根结底就一句话,他也舍不得江旬。

      也没有什么特殊原因,可能只是因为对方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第一个愿意主动靠近他的小孩儿。

      “年年,该睡觉了,明天还早起呢。”迟北元走进来。

      见儿子坐在床上发呆,脚上的拖鞋只穿了一只。

      迟北元进来以后帮他把这只也摘掉了,摸摸他额头,确定没发烧以后才说:“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要是还有,咱们就改签,后天再过去也可以。”

      迟牧年先是摇摇头,后来抬起来。

      他脸蛋红扑扑的,稚气里带着坚定。

      像是一时兴起,又像是已经深思熟虑以后的结果:

      “爸。”

      “我可不可以不出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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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日更,每晚零点过五分更新。 下一本预收换攻文,《被前任的白月光缠上了》愿大家支持!!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