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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   央央去年没有回来过年,今年也不打算回。

      宁思醒车祸后,完全失去了求生意志,宁未知不得已,将央央从国外叫回来,并告诉了她全部的真相。

      央央很努力,将宁思醒拉了回来,同时,宁未知失去了央央的信任。

      天真单纯的央央,无法接受自己一心崇拜信任的哥哥,竟然有如此阴暗的一面,无法相信,她以为的温暖的家背后,充满了算计和冷漠。

      她在一夕之间长大,决心远离宁家,远离东浦,远离他们所有人。

      她现在唯一信任的,大概只有宁思醒。

      “忘了件事。”宁思醒抬起眼。水汽氤氲,她的眼中好像也蒙了一层雾汽,“我今天联系过央央,她说她会回家过年。大概明天晚上就能到,我答应带着忆忆去接机。”

      宁未知心中一喜:“真的?她想回家了吗?”

      宁思醒的嘴角略微有了点笑意:“我告诉她,忆忆是我的孩子,她现在是小阿姨了。她很开心,恨不得马上就飞回来。”

      央央愿意回来,至少已经算是一个进步,宁未知喜不自胜,忍不住低头亲了宁思醒一下。

      她怔了怔,垂下眼:“你是……想要吗?”

      旷了这个久,说不想是假的,可是宁思醒的每一个肢体语言都清晰地表达着她的拒绝和反感。

      “没有。”

      宁思醒的手轻轻地贴上他的心口,那里也有一道微微凸起的旧伤口,她亲手留下的。

      “我见过你爷爷,我一直记得他说的话。”她的手很软,声音也是软的,“他说,当初就该直接弄死我,不应该想着慢慢折磨我,养我到这么大,我竟然还敢伤你。真奇怪,难道我还应该感激你们不成?感激你们不怀好意收留我,变相圈禁我,把我养成一个白痴吗?”

      宁未知一把攥住她贴在心口的手,用力攥紧。

      “你别胡思乱想。”

      宁思醒骨子里并不软弱,甚至还带着疯狂。

      就像得知真相那一天,才十五岁的她,就敢和他据理力争,争吵时的气势,完全不落下风。意识到被算计时,她会发了疯地咬他,知道夏绮曾经经历过什么后,她的那一刀,未见一丁点的犹豫和留情。就算对她自己,她都没有丝毫手软,在他生日那天撞到他的车头求死,不知道她在心中暗暗谋划了多久。

      宁未知无法猜测,如果真把她逼到绝境,她会做何反应。

      宁思醒慢慢抬起头,水汽太重,在她的眼睫上凝成细珠,乍一看好像眼泪,但她的的确确没有哭。

      这一次见面,她不再像以前那么爱哭了。

      “我翻过很多关于丁文泽,还有那件事的新闻,真奇怪,我和我妈妈,一点影子都没见到。是谁有意隐藏了真相?为什么要隐藏?总不致于是为了保护我和我妈妈吧?”

      宁未知脸色微变。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好像已经能猜到她的下一句会是什么。

      果然,宁思醒微微翘起唇角,好像是好奇,又好像是在嘲讽。

      “你们在怕什么?”

      水汽太重,水珠顺着她的发丝落下,像眼泪般滑过她的眼角,可是她的眼角,分明带着笑意。

      “事无不可对人言,我从来不怕让人知道,丁文泽是一个为了名利抛妻弃女,骗财骗色骗感情骗世人的人渣,夏绮是一个助纣为虐的伥鬼和没有自我的可怜虫,宁思醒,或者说,丁绮念,是一个持刀伤人的潜在杀人犯,那么宁未知,你们呢?你和你的爷爷奶奶是什么?”

      她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得削瘦的双肩不住颤抖。

      “你们连宁如玉真正的死因都不敢告诉别人,宁愿让她背负悍妇的恶名,让人以为是她仗势欺人,才让赘婿丁文泽忍无可忍,失手杀了她。我要是宁如玉,我都死不瞑目,这样一个完美受害者,你们为什么不敢给她正名?你们在怕什么?”

      在怕什么?

      宁未知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拥抱住她。

      宁思醒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他能感受到她体内那种快要破体而出的压抑情绪。

      “我从来没怕过什么,害怕的人是他们。”

      宁未知一下下轻拍她的后背安抚她。

      “他们曾经的成功,蒙蔽了他们的眼睛,使他们变得专制,要把一切都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我妈妈是个很软弱的人,她不敢反抗,只想着逃离。”

      这是宁如玉在宁未知成长过程中,不经意间透露给他的。

      所以宁未知母亲宁如臻大学一毕业,就匆匆和阮正庭结了婚,组成了自己的小家庭。好在阮家家世不错,和宁家算得上门当户对,这门婚事并没有受到太多的反对。

      后来宁如臻生产时出了意外,宁家二老却将这场悲剧全部怪罪于刚刚出生的宁未知,认为是他克死了自己的母亲。宁如臻去世一年后,阮正庭再婚,因此成了宁家二老口中的负心汉,而宁未知这个扫把星身上流着一半负心汉的血,自然罪加一等。

      是足够强势的宁如玉,给了宁未知相对安稳的童年,后来大概是看到宁未知十分优秀,成全了他们的体面,两人才对宁未知稍微改观。

      宁如玉曾经谈过两段可有可无的恋爱,遭到二老的强烈反对,她自己也不是太上心,就痛快分了手,将所有精力放到公司的经营上。这样一直蹉跎到宁如玉三十二岁,她在百忙中难得抽空参加了一次宁未知的家长,意外邂逅了二十七岁的丁文泽,着了魔一样的爱上他,第一次拼尽全力反抗宁家二老,并取得成功。

      宁未知是很久之后,忽然感受到对宁思醒产生了感情之后,才发现宁如玉强势的外表下,内心有多么缺爱。

      所以她才会如飞蛾投火一般爱上丁文泽。

      少年时代的宁未知其实很喜欢丁文泽,他风度翩翩,温文尔雅,思维清晰,谈吐不俗,但很多时间却是温和而沉默,从来不会夸夸其谈,更不会恃才傲物,盛气凌人。

      所以那件事发生后,宁未知才会那么恨丁文泽。

      而宁家二老,在对丁文泽恨之入骨的同时,也恨上了宁未知--因为是给他开家长会,才让宁如玉碰到丁文泽的。

      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宁未知换了姓,改了名,变成了宁家人,肩负起本来宁如玉一直在承担的责任,但宁家二老并不信任他,一直到现在都在防着他,时时疑心他改姓,其实是想夺取宁家的财产。

      然而对宁未知来说,他留在宁家,只是想守护宁未央,就像宁如玉曾经守护他一样护住央央。

      因为宁思醒长得像丁文泽,他们对她也是恨得咬牙,为了更好的发泄心头之恨,他们建议更长久地折磨她。

      当时十五岁,失去了唯一庇护的宁未知,很自然地接受了这个提议。

      他们三个人一起,算计了一个刚刚五岁的孩子。

      本来一切都非常顺利,直到宁未知爱上了宁思醒。

      哪怕宁未知极力掩饰,甚至有意顺着他们的意,和梁书意走得近了一些,可是还是被精明的两人发现了端倪。

      宁家二老快要疯掉,用最恶毒的话诅咒他,听说宁思醒怀孕,更是将这种怨气发泄到她和孩子身上。

      宁未知终于彻底死了心,放弃了和宁思醒在一起的打算。

      他没办法放下自己的责任,也不想宁思醒留在宁家这个泥潭中,唯一能做的,只有放手。

      “他们要面子,不想承认自己的失败,宁愿让人以为是我小姨为人跋扈,把你爸爸逼疯,一时错手杀人,也不愿意让别人知道,我小姨曾经被两个他们眼中的小人物玩弄了感情。这对他们来说,是一种耻辱。”

      宁思醒伏在他的胸前,很安静,也不知她听进去没有,会不会相信。

      大概是不信的。

      宁未知没有后悔过自己的选择,无论是爱上宁思醒,还是曾经想放她走,给她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唯一可惜的是,当他终于下定决心,要和她在一起时,却已经太迟了。

      --

      宁未央晚上近九点时下飞机,忆忆睡着了,两人没有带他,连司机都没用,宁未知亲自开车去接央央。

      宁思醒坐在副驾驶上,并没有多少马上要见到宁未央的喜悦。

      这个家里,她唯一在意的人,只有央央,她还没成年,经历了这么多变故,宁思醒有点担心央央的承受能力。

      她还能再经历一次巨大的震荡吗?

      或者,应该想办法将对央央的影响减到最小。

      路灯从车的两侧一闪而过,远处是东浦璀璨如星子的霓虹。

      不经意地偏过头时,她的视线落到正专心开车的宁未知身上。

      昨晚宁未知的那些话,宁思醒将信将疑,信的少,疑得多,毕竟最真的谎言是假里掺着几分真,才更有迷惑性。

      不过宁思醒亲眼见过宁爷爷宁仁礼的攻击性。

      大概是保镖也不敢真正伤到他,也可能他自己也带了保镖,反正这位近八十岁的老人,竟然冲破重重安保人员的保护,闯进了病房。

      他没关心过宁未知一句,直接冲着宁思醒来的。

      当时宁未知受了重伤,精神很差,睡着了,而宁思醒那些天一直十分混乱,根本没有意识到要躲。

      眼看着那个耳光就要落到她的脸上,宁仁礼的手被人紧紧握住。

      宁未知脸色苍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他说:“她伤得是我,我不在乎,您也消停点,注意身体。”

      阻拦的动作牵扯到伤口,病号服上已经能看到有血渗出,可是宁仁礼好像完全没看见,还想挣扎着打宁思醒。

      宁未知狠推了他一把,将宁思醒护到身后。

      宁仁礼差点儿摔倒,勉强站稳后,对着他们破口大骂。

      他先是骂宁未知,骂他是白眼狼,扫把星,怕他改姓是不安好心,以为宁家没人了,想要抢宁家的财产。

      宁思醒从来没想到,一个人的戾气可以这么重。

      然而宁未知无无动于衷,好像根本没听到。

      直到宁仁礼改骂宁思醒,骂她是小狐狸精,只会使手段勾引男人,说他们宁家永远都不会接受她和她肚子里的孽种,最后又说,当初应该直接弄死她,不应该想着慢慢折磨她。

      一直到这时,宁未知才开了口。

      他说:“是我勉强她,是我主动的,您有气,冲着我撒。我想知道,您是真的想我离开宁家吗?可以,宁家的东西,我一根针都不会动,不过以后,宁家就不再是我的责任,我要和谁在一起,您也没有权利干涉。”

      宁仁礼忽然不吭声。

      宁未知又说:“如果您还有理智,想我继续留下来,现在马上出去。”

      宁思醒没想到,那么凶狠的人,僵持了一会儿之后,竟然真的转身走了。

      宁仁礼一离开,一直笔直地护在她面前的宁未知一言不发的,直挺挺地向前栽去。

      路灯的光照进车内,宁思醒的眼中忽的一酸。

      “宁未知,你这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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