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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谁先动心谁是狗
      文/卷积云
      2025.8.29/七夕

      2020年8月25日,茶洲市。
      傍晚,燥热的天气落起小雨,水滴砸得屋外石板路“啪嗒”作响,屋内仍是热得跟蒸笼一般。

      老旧电风扇慢慢悠悠地转着圈,徐厌朝随便拿了条毛巾擦净额头上的汗,而后套了件宽松T恤往门外跑去。

      “徐厌朝你又不吃饭!”

      这事仿佛已经发生过无数遍,他前脚刚走,里边就响起道明显不满的喊声。

      少年踩着单车没回头,一转眼就消失在了街巷里,因为踩得太快,薄薄的白色布料被风吹得鼓起,劲瘦腰线若隐若现。
      风里传来模糊声音,“来不及了,你先吃。”

      徐厌朝的确没有时间,现在正值暑假末期,酒吧那边的演出排得很满,他每天觉也不够睡,为了赚钱整天连轴转。

      二十分钟后,他将单车停在了酒吧旁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而后推开了老板专门给他留的侧门。

      门关上的瞬间,噪得能将人原地掀飞的音乐立时围绕过来,徐厌朝习惯性地捂了手耳朵,穿过拥挤人群,径直往后台方向走去。

      一路上侧目者众多,却连他的脸都没能看清,见他推开后台休息室的门,才确定老板嘴里那个帅得不像话的键盘手到了。

      晚七点,情缘酒吧的演出正式开场。
      贝斯老鱼和鼓手天哥早就等在了候场区,宣也今天染了头张扬红发,拎着把吉他走过来的时候分外显眼。
      他们三再加上徐厌朝就是这次演出的全部人员,是酒吧老板荣哥用两年时间东拼西凑,凑出来的一个比较稳定的阵容。

      “阿朝你来了我就放心了,我今天生怕你来不了,有你在估计今晚营业额都能翻一番。”

      上台前,荣哥专门过来拍了拍徐厌朝的肩膀,指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道,“看见没有,一半人都是来看你的。”
      “当然,不用有什么压力,照常发挥就好!”

      宣也瞪圆了眼,捂着心脏作心碎状,“荣哥你下次说这话的时候避着点人成吗,被我们听见了多不好啊。”
      他左右各看了眼,怂恿道,“鱼哥、天哥,咱哥三这是被嫌弃被忽略了呀,日子过不下去,这个家得散了呀!”

      老鱼和天哥早就对此情形习以为常,加上宣也年纪又小,比徐厌朝还小上一岁,两人基本都是笑着不掺和。

      “这个家要散第一个卖的就是你的吉他。”
      徐厌朝看着他这幅夸张模样,伤人的话随口就来,“你的吉他应该比你卖得出价。”

      又看了眼身边的荣哥,以及他仍然热切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拢共五根手指,戴了三个金戒指,看来最近生意确实不错。

      “没什么压力,实在觉得业绩好可以给我们加工资。”
      最后这句话,徐厌朝说得真心实意。

      ……

      今晚是七夕,酒吧又叫情缘这么个名字,来的情侣格外多,除此之外,便是被徐厌朝吸引过来的年轻小姑娘们。

      因为节日的缘故,乐队整了个粤语金曲大串烧的特别场,最后收尾的时候放了首《千千阙歌》。
      “来日纵使千千阙歌/飘於远方我路上/来日纵使千千晚星/亮过今晚月亮。”
      “都比不起这宵美丽/亦绝不可使我更欣赏/因你今晚共我唱。”
      “……”

      台上,徐厌朝穿的是来酒吧新换上的白衬衫,偏成熟的风格很好地中和了他身上那股青涩没长开的少年气。
      仰头唱歌的时候,冷白脖颈处微微凸起那么一小块,上下滑动的时候,有种说不出的欲。
      和他平日里的气质完全不一样。

      荣哥花大价钱换上的背景灯在此刻发挥了它应有的作用。
      束束光线下,台下的观众自动忽略了另外三个人,紧盯着那张骨相优越得要命,桃花眼随便一瞥,都尽显多情缱绻的脸看。

      直到散场,仍有人沉浸其间出不来。

      表演者本人倒是没有什么戒断反应,下了台就立马将衣服换了回去。
      换好一推门,发现荣哥已经等在了换衣间门外,这次是真的避着那三个人,神神秘秘道,“有笔钱要不要赚?”

      “不赚。”

      “我还没说呢,你怎么就拒绝了?”荣哥着急道。

      “你这一脸要把我卖掉的表情,能有什么好事?”
      徐厌朝随手收拾了下休息室里的乐器,而后重申了遍自己的原则,“卖艺不卖身,别想了。”

      “谁让你卖身了?谁让你卖身了!”
      荣哥拿出叠钱,整齐码在徐厌朝面前,“人家小姑娘只是想和你喝杯酒,不干别的!”

      “哦。”徐厌朝友情提醒,“未成年人不能喝酒。”

      “你小子怎么油盐不进呢?”
      荣哥缓和语气,尽力循循善诱,“你不喝酒也行啊,陪人家小姑娘聊聊天,聊高兴了不都是一样的吗?”
      “再说人家小姑娘年纪也不大,长得也还行,你也不亏吧。”

      “干不来,走了。”
      徐厌朝懒得多说,从那叠钱里抽出几张今天的出场费,就往门外走。

      ……

      晚上十点半,徐厌朝将骑回来的单车停在路边,步行去巷口的糖水铺买刨冰。
      茶桐巷里已经没什么人影,偶有人经过,也都是附近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街坊。
      他对这一块实在太熟,闭着眼睛都能找到路。

      徐厌朝单手玩着手机,长指灵活地打着字,刚回过去一条消息,就被徐令宜的表情包轮番轰炸。
      大意是“这么晚了还不回来徐厌朝你死定了”,“下次再不吃饭就出去以后就再也别吃我做的饭”,“你好歹长得也不错能不能不要老是大晚上在外边乱晃很容易让人有非分之想的”……

      徐厌朝习以为常,干脆利落地打了几个字过去,“给你买了刨冰。”

      这次发过来的是条语音,声音温柔亲切,“注意安全,早点回来奥。”

      徐厌朝放下手机,不再说话,耐心等着他刚点的两份刨冰。
      没成想,买好回去的路上,发现他单车旁站了个人。

      年纪看着和他差不多大,虽然看不见全脸,但大概率是个帅哥,天生的衣架子,一件平平无奇的无袖黑背心也能穿出味道来。
      就是行为属实不正常,居然盯着根电线杆子看,电线杆子有什么好看的。

      徐厌朝对别人的事情不感兴趣。
      然而前脚刚准备走,后脚就发现电线杆倒也不是光秃秃的,上边不可免俗地贴了张小广告。
      红色加粗的四个大字“重金求子”让人想看不见都难。

      徐厌朝视力很好,毫不费劲就能看清全部内容。
      小广告通篇读下来,都是“富婆”对求子对象的详细要求。

      别说,上面提的要求,他旁边站着的这个人哪哪都符合。

      一米八,有。
      长相帅气,五官周正,有。
      八块腹肌,估计也有。

      但是,年纪轻轻的干点什么不好,非要去当失足少年?

      徐厌朝往前走了两步,朝着那张脸“喂”了声,难得地多说了两句,“别看了,不靠谱。”
      他声调懒洋洋的,比起劝说更擅长警告, “小心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话说完,也不管人听后是个什么态度,直截了当地抬手,将小广告扯下来揉作一团。
      扯完拿在手上掂量了下,看也不看地随手一抛,扔向了身后垃圾桶。

      准头极佳。
      只是,由他这个不笑时气质略冷、耳骨处还特地别了个夸张金属夹的人做出来,无疑像是某种挑衅。

      另边,江淆的脸慢慢转过来,神色看起来极为平静。
      既没有因为徐厌朝撕小广告的动作感到不满,也没有因为被人发现想走歪路而感到不好意思。

      心理素质还挺强。
      徐厌朝没什么所谓地在心里评价了句。

      见人始终没什么反应,他耐心告罄地摆摆手,“行,你接着看吧。”

      随着徐厌朝的动作,衣服里那条挂着平安扣的项链完整地露出在了外面。
      同一时间,江淆的视线被牢牢吸附,不错眼地盯着他。

      江淆指了指吊坠,“可以给我看下吗?”

      冷脸帅哥终于有了情绪,看向他的目光专注又认真。
      徐厌朝可能会以为他喜欢自己,或是一见钟情,如果不是眼前这个人看自己的眼神,像在透过他看别人。

      意识到这点,徐厌朝的心情忽然变得差劲,上挑的眼型无端露出种躁意,凶巴巴道,“你想怎么看,要不要再给你上手摸两下?”

      “可以吗?”

      “不行!”

      徐厌朝将平安扣重重塞了回去,拎着刨冰转身离开,被路灯拉长的背影在柏油路面一晃一晃。

      还有两分钟到家的距离,隔壁老林家的小妹妹春花从他身边小跑过去,又折返回来,大着胆子问他,“哥哥今天七夕,你买花吗?”

      她手里还剩下没卖完的两支粉玫瑰,大概率是要折手里的。

      “这么晚了还做生意?”
      徐厌朝说话声音仍有些冷,仿佛刚才的气还没消,但他对小女孩一向宽容,“多少钱一支?”

      “五块钱!”

      徐厌朝掏出张二十块给她,“不用找了,花也不用给我,自己留着吧。”
      比起花,徐令宜更喜欢刨冰,至于他,用不上。

      “谢谢哥哥!”
      春花觉得这个哥哥一点也不凶,根本不像大人嘴里说的那样可怕。

      徐厌朝略点了下头,往家里走。
      春花拿着粉玫瑰和二十块钱也兴奋地往家里走。

      “等等。”
      春花忽然被人叫住,她一回头就看见不远处的拐角站了个人。
      她从来没有在茶桐巷里见过这个哥哥,但这并不影响春花觉得他好看,和隔壁的阿朝哥哥一样好看。

      “哥哥,你有什么事吗?”

      “你手里的花可以卖给我吗?”
      江淆从暗处走出,同样地掏出了二十块钱。

      “这个花是阿朝哥哥送我的,你也想要吗?”春花眨着眼睛,不解地询问。

      “嗯。”

      “那我送你吧,我们俩一人一支。”

      “谢谢。”

      ……

      徐厌朝推开门,果不其然地看见徐令宜还坐在家里的沙发上没睡。
      姐弟俩只差一岁,但徐令宜总觉得自己是姐姐,有必要在父母基本不着家的情况下监督徐厌朝,让他不至于走上歪路。

      虽然徐厌朝认为,以她那单纯好骗的性格,被人拐走卖掉的可能性更大。

      看了眼正在一勺一勺挖着吃刨冰的徐令宜,徐厌朝突然开口问了句,“你知道我脖子上这个平安扣哪里来的吗?”

      徐厌朝没把项链扯出来给徐令宜看,总觉得一看见那个吊坠就会想起今晚碰到的那个人。
      他太久没遇到过这种不加掩饰的打量,以及那个人的注视实在太郑重,让他有种被小心珍视的感觉。

      虽然那个人心里想的大概率是别人。

      徐厌朝没由来地有些不爽。

      “不知道哇,这个项链你很小的时候就一直戴着啦。”
      另边,徐令宜从刨冰碗里抬起头,认真回想了下,“好像是有天你出了趟门,一回来就有了。”

      “你再想想。”
      徐厌朝觉得这说法实在荒谬,忍不住提点道,“是不是妈给我买的?”

      “怎么可能,妈妈怎么会只给你买不给我买!”
      像是被他这话刺激到了,徐令宜还真回想出了点东西,“我想起来了,你说是你未婚妻送的,好像是什么定情礼物!”

      徐厌朝干脆躺在沙发上,一手蒙住眼,要笑不笑道,“是吗,我那未婚妻漂亮吗?”

      “应该是漂亮吧,你好像还亲过人家一口!”
      想到某种可能性,徐令宜八卦道,“你怎么忽然问这个,你的未婚妻来找你了吗?”
      “她要是来找你,你打算怎么办?”

      已经不愿去细想徐令宜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多离谱细节,反正这些话徐厌朝一个字都不信。
      偏他自己完全记不起一点,只能随口敷衍道,“来找我?”
      “腿给他打断。”

      徐令宜:“……”
      “你这种人以后是找不到老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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