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chapter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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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已经是中午了，昨晚睡前没有关好窗帘，导致正午的阳光有机会从缝里钻进来。
他不仅又忘记关窗帘，还睡了懒觉。
这个认知让谢之感到有点沮丧。
他闭了闭眼睛，熟悉的窒息感如约而至。
[没有节制的睡懒觉是你成为失败者的第一步......]
[我以前觉得你只是在学习上缺乏天赋，现在看来你什么都做不好......]
谢之听到有人和他说话，他不太想听，捂住耳朵，却又不可避免地听到声音再次响起：
[优秀的企业怎么会选择一个连窗帘都关不紧，且屡教不改的孩子呢......]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变得迟滞，像是生了锈的机械表，每转一秒都显得格外困难。
声音像是从晦暗的最深处穿出来的，尖锐地刺痛谢之鼓胀的耳膜。
他觉得有点难过，试图把自己卷起来，下意识想要逃避，却发现只是徒劳。
周围的声音并没有因为他的举动变小，反而没有丝毫怜悯的越来越响，越来越密，最后前前后后将他包围在里面。
像海底的漩涡，每一滴水都一起向他涌来，没过口鼻，让他失去呼吸的能力。
密不透风，没有一点光可以透进来。
这些声音很熟悉，他已经反反复复听过很多遍了，无非就是说着他身上数不尽的缺点，但他像是一条脱力搁浅的鱼，没有力气去反驳，只能无声地将头往自己的臂弯里埋。
就像一具遍布疤痕的身体，已经了没有向往完好和抗争的想法。
谢之知道，只要不说话，这些声音就会慢慢消失。
他已经很熟练的知道应该怎么做才能让这些声音停止了。
他低着头，眼睛很慢地眨了一下，视线有一点模糊。
和谢之预料的一样，没过多久，房间就又亮了，窒息感慢慢削弱，声音和耳鸣也随之褪去，留下让人心慌的安静。
只有时钟还在滴答滴答响。
[你看，至少我知道该怎么应对幻听。]谢之很是乐观地安慰自己。
他觉得自己的自己的嘴角有点僵硬，要费好大力气才能向上提。
醒来的时候被子里还是暖和的，现在却像冷库，手脚上满是冷汗，冻得僵硬，谢之下床的动作有点迟缓，碰到窗帘的手还留有不受控制的微颤，所以他很有耐心的等了一会，才把它们全部拉开。
温度和光一起照了进来，谢之有些胃疼。
这是很寻常的躯体化表现，他应该吃药了。
放药的盒子就在床边，每一个小格子里的药量都被医生仔细分好，他很严格地遵从医嘱把盒子放在随手可得的地方。
医生其实还说每天都应该吃掉一个小格子，但谢之今天忽然不太想听医生的话。
吃完药会觉得恍惚，会乏力恶心，会忘掉很多东西。
可能因为是他太眷恋分校的阳光了，也有可能是因为已经很久没有梦到过他了。
谢之有点不舍得
舍不得把这个梦忘掉。
没吃药的后果就是食欲减退，谢之看到饭有点恶心，但是胃痛的存在感实在太强，他在房间里转了两圈，从冰箱的夹层里找到一个还没过期的拐棍糖来安抚一下自己情绪不稳定的胃。
不过好在，谢之的胃已经习惯主人抽风的生活方式且今天心情不错，并没有和主人计较这敷衍的行为，很快就恢复了宁静。
小谢同学对此很是欣慰，在衣帽间捯饬了一会自己后便心满意足地拎上电脑开车前往工作室。
谢之和徐学长合办的工作室在南京市中心新街口，从巨大的落地窗向外可以俯瞰南京。
这地是谢之选的，说是可以在画画之余体会上层社会总裁的快感，徐学长表示不理解但尊重，想着这是小事便由着谢之鼓捣了。
那时的徐学长还不知道他会在无数次的堵车中对这个决定深恶痛绝，悔不当初。
但市中心的位置确实好，不仅可以满足工作室小姐妹下班就逛街，徐总的外卖随叫随到的要求，还在方圆1000米内囊括了省人民医院、中医院、口腔医院等三甲医院，完美保障了脆皮工作室的身体健康。
“到了，下来接我。”徐子豪就是正在落地窗前感受总裁快感的时候收到了谢之的消息。
徐总任劳任怨。
刚下电梯没走出去多远，他就听到几个女生在他边上嘀嘀咕咕讨论要微信的事情，在几次推搡下选出一位勇士，这位勇士拿着手机就直奔停车场。
徐子豪也跟着伸头像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嚯，神圣谢之穿着个黑色风衣正很放松地倚在车门看上手机，身后是一辆黑色路虎。
他一下就失去了兴趣，目光很是空洞地把手揣在一起，找到一个角落安顿好自己，静待谢之。
女生跑得很快，快到谢之边上的时候倒是大大方方地拿出手机。
因为背对着徐子豪，所以他看不到女生说了什么，只能看到谢之愣了一下后把手机放下，低下头听她说话，很明显被她逗笑了，之后便一边笑一边摇头回了几句。
他回话的时候眉眼轻扬，像沉稳又不失活力的琴弦，这个人都散发着拨人心弦的慵懒气质，举手投足之间都很吸引人。
周自明老是和他说谢之变化很大，他一开始还不相信，寻思着区区5年，能变个什么劲啊，徐子豪仰头心想看来还是他失敬了。
这不，越来越装了。
女生被拒绝后跑回来也不见沮丧，反而看起来更兴奋了，很是开心地和围过来的姐妹聊了几句，几个人一起欢欢喜喜得走了。
徐子豪看着有点不理解
“还看呢？”
谢之已经走过来了，远远地就和他打了一个招呼。
“看个屁，我看你怎么撩妹呢。”徐子豪酸溜溜地说
“我还撩啥妹啊”谢之有点哭笑不得。
“你给我发了那么多稿子，我每天有一堆东西要画，哪有时间。”谢之边上电梯别吐槽资本家的冷酷无情。
谢之更广为人知的名字是nebula。
这是一个3年前忽然在美术界异军突起的笔名，凭借极为与众不同的画风直接拿下来当年的亚历山大卢迪奖，成为最火热的画家之一。
他以矛盾感而出名。
有着极致的明暗对比，色彩却用得大胆而又绚丽。
画作每个部分细看都画得很守规矩，整体却给人一种放荡不羁的自由感。
人家都说nebula的画不能细品，看进去了就会极易与画家共情，就像宇宙中美轮美奂的星云，用望远镜看是浪漫与璀璨，深入其中便只有溺水般的窒息感和晦暗。
每一副画面背后都藏着情绪，一层又一层，就好像俄罗斯套娃，乍一看好像体会到一层，仔细一瞧便又会发现底下其实埋着更深的情感，截然不同却纠缠不清。
这些都是国外的评论家夸得，谢之有的时候觉得他们也挺厉害的，一幅画能说出这么多感觉。
不过尽管他在国外的影响力很高，回到国内还是要规规矩矩的帮徐总画稿子。
最近主要是要忙荔枝ip与品牌方的接洽。荔枝这个形象是谢之还在上学的时候，随手在微博上发的。
当时会随手会发一些在干不同事情，不同表情的荔枝，就当是记录生活，画风和他后期的截然不同，是少有的阳光可爱风，备受粉丝喜欢。
他现在只要把荔枝形象再完善一下，增加一点品牌产品元素。
工作室专门给谢之留了一个画室，谢之画画的时候习惯把窗帘关紧，整个房间安静无声，只有电子笔落在平板上发出的细微声音。
谢之很喜欢这种寂静无声的感觉，在这里他的所有注意力可以放松的集中在自己手中的笔上，就像是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用担心任何声音打扰到他。
但事实证明这种感觉在工作室只能维持一下会。
总有一些没有眼力见的胖子会闯进他的世界，然后没有任何分寸感地把他从世界里拎出去吃晚饭。
拎得太快，一时间让只经历过礼貌提醒的谢大画家没有反应过来。
“梅花糕，炒河粉，卤肉拌饭......你吃哪一个？”等谢之会过神来，他已经跟着徐子豪出了大厦坐在了一家夫妻店里，手里拿着一份沾着油渍的塑料菜单板。
“......”
在国外呆得久了，谢之已经很少没有体验过这种吹是油烟的烟火气了，在国内的时候，倒是被人带着吃过几次。
他坐在长木板凳上忽然有点不知所措。
“抄河粉”
“吃炒河粉吧”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和记忆里温和的男声一起响起。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chapter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