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Chapter 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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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溺于过往的不止黎云浅一人。
二楼，驻足在自己房门口的齐玥盈正隔着过道注视对岸黎云浅的房间，此时此刻也陷入了回忆。
顾晨曦说，吻戏删不得，因为它是具有象征意义的情节。纵观古今，没有哪个《睡美人》的改版删减了这一部分，最多也就是更改过故事的基调，将“真爱”展现在“亲情”中，但这显然并不符合她们这场舞台剧观众的喜好。
如果想开创先河，把“吻戏”完全剔除，那么大概率也会被骂“挂羊头卖狗肉”，倘若再演得糟糕，甚至还会被钉在校园耻辱柱上。
最根本的问题是，到底有没有必要进行改编呢？
顾晨曦不愿冒险：“啵个嘴而已，又不是让人脱光了上去裸奔。电视上经常能看到这种剧情呀，演员的必修课好伐。如果你执意要改，也可以自己编一个剧本提交给校方，如果评测的老师没有异议，那我和黎云浅就按照你写的演，但我反正是不会去做吃力不讨好的事。”
黎云浅不以为然：“哎呀，不是说过借位就行了吗？晨曦姐编的那个剧本我挺满意的，美丽宏大的世界、神秘危险的魔法、光明黑暗的对峙、平安团圆的结局——童话就该是这样的嘛。既然感情戏水到渠成，我对吻戏就没有意见，你又何必大费周章劳心劳神呢？”
齐玥盈没有充分的理由能说服她们，被问起反对的原因时也仅有一句“人前会放不开”，但是她既然加入了团队就要以集体荣誉为重，为了不拖累表演社的整体进度，齐玥盈最终还是作出了妥协——
“不过有没有谁可以解释一下，我在面试现场看到的王子台词不是一面才一句吗，为什么现在大段大段一眼看不到头的就都成我的了？”
“害，无伤大雅无伤大雅！这样还能多些镜头，有画面！”
这是她和黎云浅在拿到正式剧本后的对话。
身为一个i人，齐玥盈光是默读那些极具中二的句子就已经尴尬到想死了：“……黎云浅，我先跟你说好，你要是让我在那么多人面前出糗了，我就当场一头撞墙上去，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哈哈哈哈！首先姐不相信世界上有鬼，其次你活着我会更害怕，最后就算你真变鬼了也别整得血渍呼啦的，否则我哭给你看。”
当时的齐玥盈心里在想，早在幼年初见就被这家伙用嘴吐泡泡喷了一脸口水的时候，她就知道又有一个“妈妈朋友的女儿”要成为她的大麻烦了。
这么多年，黎云浅总是能想出五花八门的事来折腾她，可在她们刚刚认识那会儿，这个女孩虽然还是个不折不扣的爱哭鬼，却也非常听话懂事。
虽然她和简星繁一样闹过“要找妈妈”，但自己只是向她解释了一遍“大人们都有各自的事要忙，我们还小，不能给她们添乱”，黎云浅就乖乖安静了下来。
而她再问一句“那妈妈不在的时候，你会陪着我吗”，齐玥盈再答一句“嗯”，黎云浅还会喜笑颜开给她一句“谢谢”，完全不似简星繁那般怎么哄都哄不好。
所以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黎云浅竟然变成了令她讨厌的样子呢？
齐玥盈可以找到很多关键的节点，比如：小学时黎云浅就性格恶劣玩世不恭；初中搬家后，充当调和剂的简星繁不在身边，自己与黎云浅的日常相处越发紧密，青春期独立意识的增强却让自己逐渐忍受不了黎云浅对她个人时间的掌控；为了不失去朋友，自己做出过无数次让步，谁承想黎云浅反而变本加厉，竟还找了个一言难尽的……
哼。
即使过了这么久，齐玥盈每每想起那时候都要骂：喜新厌旧的混蛋就该注孤生！
被人珍惜是何种感觉，在大闹一场之前，她从未体验过。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是简星繁用行动告诉她的道理；“有力的拳脚使人服”，是黎云浅用实践证明过的真理。
但齐玥盈总是坚守着她那块道德宝地，为博得一个好的名声吃尽了苦头。
毕竟，与人见人爱的“元帅后继者”和孤苦伶仃的“需要体谅者”不同，齐玥盈自知她就是个「怪物之女」。
因为……她的母亲齐澜可不只是在精神力水平方面不输当年入侵蓝星的沃特星人。
齐玥盈知道自己的本事，也相信齐澜肯定比她更强。
她知道，她们动动脑子就能驾驭汽车，动动脑子就能控制网络，动动脑子就能召唤导弹，甚至……动动脑子就能入侵别人的精神领域，无需借助任何辅助工具就能直接让他们永久瘫痪。
黎云浅曾好奇为什么齐家的资产不多，齐玥盈回答她“当然是全赔医疗费了呗”，只是碍于齐澜的上将身份，那些「植物人」的家属都不敢将事闹大，都只敢在她死后再来欺负齐玥盈与薛静华这对孤儿寡母。
很多人恨她、很多人怕她，很多人关注她、很多人瞧不起她……
所以齐玥盈的「遵纪守法」和黎云浅的「努力上进」在本质上是相同的，都是她们为了撕碎出生时就被贴上的标签而做出的“假面”——就跟齐玥盈对黎云浅的「懒狗属性」心知肚明一样，黎云浅也对她私下里「为所欲为」的德行再清楚不过了。
不过，或许……也没有特别清楚？
黎云浅应该不知道自己这周有时不时通过学校的监控在附属校区找她吧？
齐玥盈：我好像有点变态。
她倒也不是首次对自己产生这种认知，但是黎云浅就是有那个吸引她“堕落”的魔力在——
七岁那年的暑假，她们和简星繁仨人一起到博尔德星看望妈妈们，期间黎云浅想偷听军区的电话，齐玥盈挨不过她的央求和自己的好奇心，就进行了人生中第一次大胆尝试，也是因此才得以发现了联邦偷偷潜入宿舍区的那支队伍的交流信息。
后来，齐玥盈在经过多次实验后得出经验：无论是被吹得多么厉害的安全系统，只要进入了她的领域范围就都是形同虚设。
由于多年来从来没有受过制裁，齐玥盈的放纵也渐渐影响到了黎云浅——她“英勇救市（长）”的故事便是发生在高考前她们关系最融洽的半年里。
彼时因为已经获得了大学的保送资格，二人就有空去插手这桩轰动全国的大事件。黎云浅在齐玥盈开着战舰并实时提供100%精准无误情报的帮助下成功救出了市长，创下了大功一件，并获得了入伍时授予军衔的加分点。
而齐玥盈虽然为自保要尽量隐藏实力，但黎云浅得到的好处总是会分她一半，算是也有被太阳的光芒眷顾着。
所以总的来看，在她们的成长过程中，黎云浅给齐玥盈带来的也不仅仅只有烦恼。
对于齐玥盈而言，“喜忧参半”的心情多是源于她与黎云浅相处时的求同存异。而早在青春期结束的那一年，她就已经找到了“利己与利人”的平衡点。
因此对于现阶段趋近「成熟」的黎云浅，齐玥盈扪心自问，认为自己还是可以容忍下去的。
当然，要是黎云浅可以再安静一点就更好了。
齐玥盈想起她们第一次排练时的场景，黎云浅说台词的时候不肯好好念，非得把自己的剧本卷成筒再对着她的耳朵喊。
齐玥盈岂能惯着她？当场也卷了个话筒还击。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黎云浅也想到了这件事。
她紧绷的表情忽然一松，转而兴奋地拉着顾晨曦问道：“晨曦姐，你记不记得当初排练时我和齐玥盈就是站在这里比音量的啊？”
正在用“金鸡独立式”观赏周围的顾晨曦被黎云浅的力道拽得身体一斜，她赶紧稳住脚，一边回答：“记得啊，当时可快把我给吵死了。我也是在那时明白了，如果齐玥盈不接你的戏，你自己可能演不了一会儿就消停了，但她要是搭理你，你们俩就能一起闹得个天翻地覆。”
“诽谤！纯纯的诽谤！”
不过当时在客厅确实上演了一场鸡飞狗跳的追逐战，在齐玥盈的刺激下，黎云浅还差点一脚给家里这老古董柜子干碎，还好实木的比较结实，倒把黎云浅自己疼得吱哇乱叫了。
而每逢她自讨苦吃，齐玥盈总是能笑得特别猖狂，就比如那天她直接笑倒在了贵妃椅上，却给了追来的黎云浅反攻的机会，让她成功将齐玥盈压在了身下。
顾晨曦也没有错过那画面，现在正好拿出来打趣：“我知道云浅你在想什么哦～我觉得吧，要是我那时没有回头打断你们，说不定你们俩不用等到正式舞台就能……嘻嘻嘻。哎呀，想想真是后悔呀！”
她现在实打实的懊丧语气和先前对舞台事故的表面遗憾形成了鲜明对比，本人真实的态度可见一斑。
但对于顾晨曦此处的误会，黎云浅确实能做到脸不红心不跳地反驳她：“怎么可能？当时主动权掌握在我手里，我才不会像齐玥盈那样呢。”
还能大言不惭：“再说了，她肯定是对我的美貌把持不住，但是我看她嘛……哈，还不如摆一块镜子在我面前呢。”
顾晨曦嘴角抽抽：“咦，我被你的自恋恶心到了。”
黎云浅：“哈哈。”
不过她们没能在这个话题上继续多久，因为下一秒黎云浅的终端收到了维多利亚的来电。
而在齐玥盈对整个翡翠庄园的管控下，这通电话自然也没有逃过她的监听。
得知维多利亚即将从她妈妈家启程来庄园，齐玥盈知道自己也是该调整好心态去面对黎云浅了。
但是维多利亚最后又问了一句“简星繁是否真的不来”，黎云浅也短暂地沉默了会儿，齐玥盈就明白自己又需要做出让步了。
「她骗了我！对我撒了个弥天大谎！」
即使简星繁这般指控她，齐玥盈也没有真的放在心上，因为黎云浅信任她，简星繁的想法就不重要了，所以齐玥盈愿意卖维多利亚一个面子。
她给简星繁发去了消息，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复，但是等来了上楼找她的黎云浅。
“嘿，又有客人要来了，赶紧和我一起下去招待她们吧。”
再度出现在齐玥盈面前的黎云浅好似完全没受到影响，露齿笑一如既往的没心没肺。
在宽敞的长廊上她“旋转跳跃闭着眼”地走了一段，再在接近齐玥盈时一转风格，学着模特那般踏着高贵优雅的猫步：“一天一天贴近你的心～”
“出人意料的竟然能在调上。”齐玥盈点评。
黎云浅俏皮地眨了眨眼：“那是，姐姐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再随便加上一点就是妥妥的六边形战士啦。”
但齐玥盈并没有被她逗笑。
“……”黎云浅轻叹了一声，对齐玥盈勾了勾手，示意她跟自己到房间去。
黎云浅卧室的装潢采用田园风，绿色的墙纸上点缀着白色的小花，地面铺设的是比瓷砖更温暖的红木地板，复古中不乏温馨。
仅有几日没有回来，家里还维持着离开时的干净整洁。
黎云浅坐到了梳妆台前，而后转动椅子面向坐在她床上的齐玥盈，认真地问道：“我和晨曦姐都是开玩笑的，你不会真往心里去吧？”
齐玥盈顶着厌世的表情摇了摇头：“我只是忍受不了那些人总将我所做的一切都视作是对你别有所图。”
黎云浅为她担忧：“昨儿有简星繁她们，今儿又有格蕾丝和克洛伊，你的仇家是真不少啊。”
齐玥盈瞥着她嗤了一声：“要不是因为你，哪会有那么多人想要跟我结仇。”
“哼，哼。”黎云浅扯着嘴角似笑非笑，“难道你在说那天舞台上是我按着你的头逼你亲我的吗？”
齐玥盈可不会被她用同一件事三番两次拿捏：“从根本上看，的确是你求我陪你演戏的，也是你亲口叫我如果实在低不下头，就直接闭上眼往你脸上撞的。”
“……”这回换成黎云浅脸红了，“那、那我也没让你撞我嘴上啊！”
“闭上眼对不准不是很正常嘛。”
“你是对得太准了吧！”
“……切。”齐玥盈移开目光，“反正，那只是个意外，怎么你念念不忘的是以为我对你有意思吗？”
“……”明明承认也不会怎么样，但黎云浅下意识避开了正面回答，反问齐玥盈：“我哪里念念不忘了？以前我没怎么提过这事吧。”
“所以你从昨天说到现在，是因为你迟钝的反射弧反应过来了。”
黎云浅不悦：“我哪里迟钝了？我是懒得和你计较而已！昨天要不是你表现古怪，我又怎么会回想起你那天的行为？追根究底，还是得怪你，你活该被她们当情敌。”
争论愈演愈烈。
“再怎么说，你抢到了我的初吻。”黎云浅不想把场面闹僵，她试图喊停，顺便邀买人心：“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啊，你就偷着乐吧。”
但齐玥盈不吃这套，甚至说道：“乐个屁，一想起那件事我隔夜饭都能吐出来，质疑我动机完全是你们多虑。”
黎云浅被气笑：“那你梦寐以求的莫非是我的拳头？”
“谁说不是呢。”齐玥盈毫无惧色。
大战一触即发。
黎云浅侧身斜坐，如同猫科动物那般瞪着眼对齐玥盈虎视眈眈。
齐玥盈架起腿与她针锋相对，凛然的气势寸步不让。
——半晌后，黎云浅双手一拍，释然一笑：“就是这个劲！这才正常嘛！咱们俩的相处模式就该是这样你死我活才对！”
齐玥盈本能地想和她唱反调，但黎云浅在她开口前从抽屉中拿出了一条悬着蝴蝶的银项链，并伸到她眼前晃了晃，问她：“还记得那时候的事嘛？我第一次把明晤领到你面前，告诉你她是我女朋友的时候，当时你可生气了，吵着再也不理我了，背地里却不声不响亲手给我做了这个。”
“……”怎么可能会忘？
齐玥盈心说：结果你不仅弄丢了它，还为了找它差点把自己弄丢，但万幸我最后找到了你。
然后……你就对我说了你喜欢我。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Chapter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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