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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第 8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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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
晚饭后，幽絮独自在广场上散步。
他来到议会大厅，看到李临意还在这里：“辛苦了，那么晚还在这里办公。”
李临意站了起来：“这都是应该的嘛，毕竟总要把事情处理完。”
“我想问一下，小奎现在在哪里？”
“小奎……她应该在家里吧？”
幽絮点点头。
“需要我带您过去吗？”
“不需要，我认得。”
“那好。”
幽絮看了一眼李临意，来到房门口，敲了敲门。
幽奎正在厨房吃饭，抬起头：“谁啊？”
外面没有回应。
幽奎走上前来，一边喊一边打开门。
幽絮站在门口：“怎么样，想我没有啊？”
“爸爸，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啊，难不成宝贝闺女还嫌弃我？”
“那倒没有。进来吧。”
“怎么感觉……好像你挺累的嘛，见到我还不停叹气。”
“也没有吧，毕竟累也是经常的。”
“要注意身体，知道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
幽絮看了一眼桌上的面：“晚上就吃这个？”
“怎么啦？”
“都没什么肉吃……”
“行了吧，稍微对付一下就好了，有的吃就不错。”
“我本来以为，小幻把你照顾得很好，结果你还是这样。”
“怎么啦？我以前就喜欢吃，现在难道就不能吃了？”
“天天就吃这些面什么的，能有多少营养啊，要经常吃点肉，吃点菜——也不要光是吃肉，也要吃点菜——知道了吧？”
“知道了知道了，一天到头在那边说。”
“你以为我乐意啊，我自己都说烦了。”
“那你别说呀。”
“你改了吗？”
“我为什么要改啊？”
“你不改，我为什么不能说？”
“难不成这必须要做吗？”
“一日三餐当然要吃好啊。既然咱们有能力，为什么不给自己吃好一点？”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见面就说来说去的。”
“那不是怕你身体不好吗？”
“我身体好的很，倒是你，一天到晚抽烟喝酒的。”
“我哪里一天到晚抽烟喝酒的了？”
“你们刚在开会的时候，你就抽了吧？”
“开会那是……嗯……你怎么知道？”
“闻出来了。”
“这个……你别管。”
“这个时候又说我别管了。”
“行了，说点正经的吧。”幽絮坐到幽奎对面，“我听说，小幻想要让你当她助理啊？”
“对啊。”
“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
“他说，他一个人怕处理不过来。”
“那你觉得，他现在能处理过来了吗？”
“不清楚，他最近好像越来越忙了。”
“这件事反正早晚要跟你说的，我就先跟你讲了。”
“什么啊？”
“刚才会议上的时候，小幻跟我说打算派你回枫宁去，改造神幽文学协会，这件事你知道吗？”
“我知道，他已经跟我讲过了。”
“他跟你讲过了？”
“对啊。”
“这小子……”
“爸，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突然想到一些别的东西。”
幽奎点点头，继续吃面。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爸我们应该后天就要走了。”
“什么？”
“所以我今天晚上过来看一下你，明天晚上，我们应该要连续讨论好一会儿，有几个事情……”
“明白了。”幽奎继续低头吃面。
“明白了你还不多看我两眼？”
“怎么？”
“你只是和小幻待在一起了，不是和我断绝关系了。”
“我也没有这么说嘛，你怕以后我不认你了？”
“开玩笑，你怎么会不认我。”
“那不就得了，怕什么？”
“毕竟你平常都不怎么和我们来往，写信不写，电话不打，我们都不知道你什么情况。”
“那你们不是挺信任小幻他们的吗，还怕我在这里不好啊？”
“我当然不会怕了，就是感觉……希望……能够多了解一下你现在，总是你什么都不讲，我们有时候也会担心嘛，尤其你妈妈，一天到晚问我：‘小奎有没有吃好，有没有睡好……’”
“那又有什么办法，我毕竟在这里，总不可能经常向你们报备吧。”
“哪怕不是说报备什么，偶尔和我们聊聊天嘛。”
“有什么可聊的？”
“有什么可聊的……你今天吃了什么，你最近有什么事情，不都可以聊吗？”
“这些有什么可聊的？”
“那……就算没什么可聊的，我们也想听听你的声音。”
“那万一我是写信呢？”
“写信也没关系啊，反正你的声音，我们也都知道，就当是你在跟我们讲话了嘛。”
“怎么，你们老了以后感觉越来越回去了一样的。”
“这不叫回去了，这就是想你。”
“难不成我在这边吃面，还委屈我了？”
“也不是说委屈你，就是希望你能什么都吃一点，不要老是挑食什么的，你从小就这样。”
“小幻也这样啊。”
“小幻这样……可是他……平常应该也有都吃的吧。”
幽奎想了想，还是不跟他说小幻一天只吃一两顿的事了。
“你看，说不说话来了吧？”
“行行行，我错了，以后我注意。”
“不要以后，就现在……我看一下。”幽絮站起来，打开冰箱，“不是蛮多菜的吗，为什么不做点啊？”
“就一个人，做菜太麻烦了。”
“你们呀，就是不懂，自家做的当然好一点了。”
“那你不是经常以前带我出去吃吗？”
“出去吃……那……我也是挑好的呀，这家看着不错，那家看着健康，又不是随便带你出去乱吃……再说他们也不让。”
“放心吧，我在这里吃的很好，睡得很好，住得也很好，你们就把心放肚子里，不要老是担心我。”
幽絮摇摇头：“如果是一般家长，我就直接住你房间里了。”
“那可别，你还是回你的国宾馆去住吧。”
“……说起来，我还得和张泉生他们继续讨论，有些东西还没讲完。”
“那就赶紧回去吧。”幽奎正吃完面，放下筷子，站起来，打算把幽絮给拉走。
“干嘛，就那么嫌弃我啊？我坐一会儿都不行啊？怎么……”
“没有，就是希望你不要太累，赶紧回去休息。”
“真的是女大不中留啊。”
“女大也中留。”
“那你还巴不得把我推走？”
“这不是怕咱们老父亲伤身体嘛，毕竟睡得太晚，对身体也不太好。”
“你也知道啊，你自己也赶紧早点睡。”
“放心，我会睡的，忙完我就睡。”
“不要忙完，赶紧睡。”
“知道了，知道了。”
幽奎把幽絮推到门口，挥了挥手。
“自己注意点，知道了吧？”
“知道了。”
幽絮朝他挥挥手，走了。
晚上晚些时候，星幻来到议会大厅，找到了李临意。
“你过来。”
星幻坐在位置上，李临意凑到他边上。
“怎么了，又有什么事情？”
“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说，如果我把小奎派去枫宁干事情，议会那些人是不是不会有什么意见？”
“应该吧……按照以前，他们也不会说什么，毕竟只是干事。”
“最近这段时间，我想到了神幽文学协会。”
“神幽文学协会怎么了？”
“你忘了神幽文学协会是谁创立的吗？”
“神幽文学协会不是……”李临意说到这里，顿住了。
“现在你想到了？”
“你是什么意思？”
“我想的是，现在，神幽文学协会的创始人被定罪了，既如此，协会能否存在下去，就成了一个可讨论的问题了。”
“协会的作用还是挺大的，毕竟它可是第二国务部啊。”
“知道它是第二国务部，所以我才想在它身上做点文章。”
“你想把小奎派到协会里领导协会工作吗？”
“……这倒不是。”
“那是什么意思？”
星幻咳嗽一声，看了一眼边上出入口：“我想把小奎派到宗陵去，直接让她负责改造整个协会。”
“嗯……你是要把协会给取缔掉吗？”
“取缔倒也算不上吧，就是换个名头。”
“什么意思，我听不明白？换个名头，不等于本质没变吗？”
“这个可不一样。”星幻挥了挥手，“我跟你讲，改造协会，主要就是改造里面的人事，这样说，你听懂了吧？”
“可里面都是些老资历啊，他们肯走？”
“不是让他们走，恰恰相反，是要让他们留下来。”
“那你打算怎么做？”
“之前我都和小奎商量好了，想把神幽文学协会改造成为明渊枫宁协会。”
“明渊枫宁，这个名字有些不妥吧？”
“我就是要拿这个名字来做个挡箭牌。”
“改成明渊枫宁协会，不就明摆着让它变成第二国务部嘛，以她的资历，扛得住这样地位的协会吗？”
“不管扛得住扛不住，首先这个名头有了。”
“那你想借这个名头来干什么呢？”
“你想，既然协会已经成为了名正言顺的第二国务部，说明小奎是代表明渊的，可你想想，如果她代表明渊去枫宁，她什么政治身份都没有，这好像有点不合适吧？”
“你的意思是，借改造文学协会的名头，把它变成一个政治性质的协会？”
“没错。”
“然后你又想借着这次改造，让小奎名正言顺地获得她的政治身份？”
“正是如此。”
“这样小奎本人既拥有了政治身份，同时她也能够掌管两国之间的政治往来，有了议会以外的实权？”
“是的。”
“而这个协会的创立又是以明渊为主导的，所以……”
“所以未来但凡明渊枫宁之间爆发统一战争，我们或者可以借助协会来进行协调，又或者可以借助协会的力量来文化统一枫宁，以实现大一统，并将协会改造成明渊在枫宁的新的接洽处。
“毕竟如果明渊在未来真的统一了枫宁，把它纳入自己的管辖范围内，所谓的国务部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到那时，协会早就已经拥有了权力，成为了和国务部齐平的组织，甚至还可能要强过他们。
“这样，协会就可以在明渊统一枫宁之后直接取缔国务部，成为新的明渊在枫宁的代言人和领导组织。
“同时，由于明渊枫宁协会在实现大一统之前就已经存在，在上层和民众当中也有了一定的影响，到时候，明渊对枫宁的一系列举措，如果是经由协会推行，也不会受到过大的阻力。”
“……而且同时，由于这项政策是以你为主导进行的，所以在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枫宁都不会有太大的动作——起码在我们还在的时候。
“那时，我们或许可以争取出相当长一段时间，作为明渊枫宁一统的过渡期——或者叫磨合期。
“这样，等下一代接手的时候，就会相对平稳地过渡过去。你是这么想的吧？”
“嗯……还有一点，由于小奎成为了协会的领导，枫宁的那些人相对而言，甚至会进一步地接受明渊的某些举措，我们办事也就更方便了。”
“不过有关协会的这些工作，应该也都是比较和风细雨的吧？”
“如果没有出现什么大的意外的话，基本就是如此。反正只要不是暴风骤雨，就是和风细雨。”
“……他们如果没有想到这些的话，等到协会正式改造完成的时候，他们也会意识到吧，毕竟如果到时候真的实现了明枫一统，议会的作用可就小了不少啊，他们的地位也会受到影响。”
“我就是要让他们意识到。”
“那你就不怕他们像上次那样拒绝掉你吗？”
“我不怕他们拒绝。相反，他们根本不会拒绝。”
“什么意思？你是和幽絮他们谈好了吗？”
“对啊，等到时候，他会配合我的。”
“可我还是不放心，光靠你说的这些政治手段，能够按你预期的走吗？”
“政治就像一艘小船。我们乘着这艘船，在这片浩浩然洋面上行驶着，朝向远方那个终点。”
“可如果我们都没有见过终点，甚至终点都不一定存在——终点真就存在着吗？”
“所以我们把船改造成了家，又把家当成了最终的归宿。”
“……好吧，反正你总有你的道理。不过还是要先跟我说一下，别到时候又让我打无准备之仗了。”
星幻站起身来，在桌子旁边绕圈：“我的意思是……”
“你干脆直接在我后面走来走去算了，绕整张桌子，声音有时候听不清。”
星幻绕到李临意身后，开始在他椅子背后转圈：“我的意思是，到时候，让幽絮等到小奎开始改造，需要有这个名分的时候，再给我们写封信——公开的信。”
“具体写什么内容，这个我可以知道吗？”
“当然可以，具体就写……如今明渊枫宁协会刚刚成立，需要有个人来领导。”
“这句话里代表了什么政治成分吗？”
“你仔细想想就知道了，这里面可有文章做。”
李临意低下头来，挠了挠头发，想不出什么。
“很简单的一个道理，这一封信是幽絮写的，幽絮是枫宁统上，代表了枫宁帝国——当然我们不承认它的帝国地位。”
李临意笑了笑：“你可别说错话了，这话你就这里说，别往出说去。”
星幻点点头：“那我们就先暂且这么说。既然幽絮有这么个政治身份，他说要让明渊枫宁协会有个带头的，是不是也就意味着，他需要和这个协会的领头人有一定的沟通？”
“对呀。”
“如果是要和一个帝国统上沟通，那这个人是不是好歹得有些政治身份？”
李临意转了转眼珠子。
“是我派小奎过去的，所以名义上，这些事情是由我来主导的，对吗？”
“……对。”
“既然是由我来主导的，那么派别人去不合适，只能派小奎去，你这里有事情，小奎是我最熟悉的人，派她去，很合情合理吧？”
“对……啊？”
“可是，派她过去组建协会时——哪怕是以后吧——又因为双方的沟通，需要给她一个政治身份。”
“所以你可以借此机会，以幽絮的名义，不，得，已，地，给小奎一个助理的政治身份，名义上是代你行事，实际就是自主决策。”
“正是这个意思。”
“这有点太绕了吧……”
“不绕，这种事情，就是要这么办，不这么办，他们根本就不会让你得逞。”
“怎么感觉好像跟干坏事一样……什么叫得逞啊？”
两个人分别笑了笑。
“来来来，坐下来，我倒要听听你是怎么想出这个主意的。”李临意挥挥手，把椅子拉向星幻。
“你别费劲了。”星幻直接走过来，坐了下来。
“说说，你到底什么时候想出来的？”
“什么时候想出来的……这个好像也有些日子了。我能想起来的就是去祭拜神幽的时候，具体和小奎商量，那是在回来的列车上了……对，就是在被爆炸，被拦住的那段时间里跟她说的。”
“合着你以前的那些傻不愣登，都是装出来的？”
“什么叫傻不愣登，这叫大智若愚。”
“什么意思？”
“你干了那么久，你还不明白吗？哪怕他是我爸，有些地方，就算我先知道了，我也得不说。”
“可你老是装着，不会露馅儿吗？”
“我不完全是装的呀。”
“那你怎么办？讲一讲。”
星幻伸出手指来，在空气当中比划着：“你想，但凡是他不知道，我先知道的事情，我要是全盘托出了，别人听见了，不得有些想法吗？”
“有什么想法，下面给上面提点建议不好吗？”
星幻挥挥手：“提意见可以啊，但是如果你直接把什么都讲出来了，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
“说明你老早就想到了，甚至比你的领导想的还要早，你，想，干，什，么？重点是最后五个字。”
“所以，你是为了让别人不去猜忌你，或者说，妒忌你，才会这样遮遮掩掩的。”
“不然你觉得为什么我要装傻呢？很多问题其实我都不需要问，猜猜就猜到了，但我一定要问。这么一问，就说明，你是来虚心求教的，希望得到统上的指点。外人一看，也能凸显出统上的高明来。”
“还有你的谦卑和顺从。”
“没错。”
“你的心思竟然如此的……这个……怎么形容呢？”
“如此的……妥当。”
“妥当这个词好像有点不合适……如此的阴险还差不多。”
“这怎么能叫阴险呢？这叫生存法则。”
“可咱们需要这种生存法则吗？”
“其他人需要借助法则来生存，我们需要通过生存来让别人明白，这些就是生存的法则。”
“你这话……我有点搞不清。”
李临意歪着个脑袋，看着星幻。
“别人需要通过一些，已经被证实相对能够明哲保身的方式来生存下去，而我们其实已经没有生存的顾虑了，我们的生存方式就是他们的法则。”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所做出的行为，就是底下人能够生存下去的方法，也就是生存法则？上行下效？”
“没错。我们对上谦卑，未来底下也需要对我们谦卑。”
“说起来，有点功利化吧。”
“但毕竟是维护稳定的一个好方法。”
“可为什么统上总说你没学到什么东西？”
“他也是在配合我呀，不然你为什么觉得他会这么说？”
“那照你这么说，不应该是他夸你吗？你是他的儿子，你厉害，不也代表他厉害吗？他也沾光了呀？”
星幻摇摇头：“我们是父子关系没错，但是，在这，种，环境下，”星幻特别指了指他们在的议会大厅，“这种环境下，没有所谓的父子，一切都以政治的存续为重，哪怕是我和父亲，我们也需要当心。”
李临意似懂不懂地点了点头。
“这些东西，其实也不需要太过于计较吧，偶尔注意一下就行，太那个了，反倒有些阿谀奉承，其中的度，就是所谓的聪明吧。”
“所以，你等一下打算和小奎讲这件事情吗？”
“我打算等讨论完了以后再讲，那个时候，大家都心知肚明，到时候幽絮回去，也能够提前准备一下。”
李临意的眼神逐渐闪出了些光——
似乎是羡慕，又有点崇拜。
“那你觉得，张泉生他会怎么样？”
“张泉生……我看他好像也就那样吧，老实倒是挺老实的——可能也是因为在这里。”
“我看张泉生这个人，本事是有的，我怕小奎有点招架不住了。”
“以前小奎跟我聊过张泉生，说她小时候特别怕他，感觉他很厉害。不过有幽絮在，应该没什么问题。”
“对了，要不到时候把洛秋也叫上，他不是国务部第一副部长嘛，正好也有这个职权，工作也属于它的范围内。”
“我还正想给洛秋写封信呢。”
“行啊，正好去问候一下小秋。”
“行，那等一下我写信，顺便转达一下咱们对小秋的问候。”
李临意点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