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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9、想要你的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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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藏……”
慕长衡望着祭坛的方向，纤细的眉微微皱起，担忧地呢喃出声。
“你认识大祭司？”
李长邪自然能够察觉到那边的动静，他知道如今已经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手地步，右手因为心中的紧张不禁再次握紧，神色惊疑不定。
许是因为今日是有史以来最关键的时刻，又或者是因为其他原因，李长邪一时间居然忽略了一点，慕长衡既然是帝祖父的故人，又怎么可能会不认识王深藏呢？
慕长衡并未回话，只是果断地转身离开。
“站住！这里是宫城，不是你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地方！”
她已经是第二次无视自己的问话了，李长邪的声音变得格外冷淡，悠悠开口，“你若现在离开，本殿可以保证下一刻你就会被宫里最精锐的侍卫队包围，进退不得！”
光是凭这名古怪的白衣女子与王深藏是旧识这一点，就足以令他将她当场击杀了！为了保证一直以来筹谋的计划顺利进行，他必须要将每一个不稳定因素控制住！
慕长衡脚步微顿，她忽然想起当年李苍然嬉笑着对她说的那句话——“到时候如果你来了陵川，随你怎么玩，想去那就去那，甚至如果你想，整座城包括宫里都可以是你的。”她知道那是一句夸张的玩笑话，只是即便尚不至此，如果他还在的话，她又怎么可能被人拦得进退不得？
事情已经过了那么多年，我险些忘了，这座偌大的宫城确实是你的地方，但那也只是曾经。
阿然，我已经感受不到你的气息了，这里的一切都令我感到无比地陌生，我甚至无法去见你，无法去见阿藏。
“你不让我走，是因为你们要杀了阿藏，怕我去了影响你们的计划？”
李长邪不言，俊逸清然的脸上神色冰冷。
这无异于是默然。
“可不可以告诉我是为什么？”
“因为他太过强大，强大到已经威胁到了李姓帝室。”
慕长衡神色清淡，她说道：“大周是个不错的王朝，成为大周的统治者确实能让绝大多数人心动，但那些人里并不包括他。”
“包不包括他，你如何能说了算？”李长邪一如既往地冷静，凝视着她的背影脸上并没有太多情绪。
“啊…..”
慕长衡沉默了许久，转过身来，一双青碧透彻的眼眸凝望着李长邪，看着那与李苍然格外相似的脸，她的神色有些恍然，她怎会不知，若是王深藏真的想要大周的天下，又怎么可能甘心辅佐李苍然数百年，以至于到李肃继位，都还是心甘情愿地当一个居于人下的大祭司？
如同王深藏这样的人，天地辽阔，他哪里不能去？天地万物，他想要什么得不到？
区区一个人间王朝，又怎么值得他挂念？
这样的道理，无论是谁都能够想的明白，只是那些人没有去想，或者说他们根本就不在意。
慕长衡的脸上带着些许不知名的笑意，最终感慨道：“原来并没有其他的什么理由，你们只是想杀他而已。”
那些人并不讲究事实，并不讲究真相，他们只想要阿藏的命。
所谓的威胁李姓帝室，也不过是为了让他们能够心安理得的借口罢了。
李长邪闻言心中咯噔了一下，像是被人看穿了心思，俊眉皱起，神色不悦。
不得不承认，眼前那名白衣女子说得没错，但被她用这般纯然的口吻说出如此丑陋的目的，他竟是罕见地感到了一丝无地自容！不仅如此，她如此轻易地就看穿了那一点，看来她远非自己所想的那般简单！
“就算如你所说，那又如何？”
“不如何。”
慕长衡淡淡一笑，重新戴起了兜帽，将帽拉低到足以挡住自己的眼睛，站在廊上负起双手面向天源祭坛的方向，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道：“只是我能猜到的，阿藏定然也能猜到，而踏入须臾之人，可借用自然天地之力，轻易遁入虚空不在话下，若阿藏想逃，这里没有人可以拦得住他，你猜他面对这么多的杀机为何不走？”
“自然是因为心中的骄傲。”李长邪并非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逃之一字，并不适合大祭司这般光明而尊贵的人，既然如此，他自然不会选择在众人眼中逃走，这也是李肃设下杀局的前提之一，王深藏不会逃，绝对不会！既然如此，那便是你死我亡的结果，更何况，他们必然不会输！
“只是人活得越久，便越惜命，你们如何断定阿藏心中的骄傲比他自己的生死还要重要呢？”
慕长衡安静地站在雨前，仿佛此时宫城上空的巨大轰动与她无关，包括引起轰动的人，她也并不关心。
李长邪神色不变，一点儿也不慌张，“想必你并不了解他，他为了我的帝祖父和大周几乎奉献了大半生，怎么舍得就此离开？”
“是啊，既然他为了你的帝祖父和大周几乎奉献了大半生，你们怎么狠得下心要杀他？”慕长衡叹息一声。
李长邪心头一紧。
……
同一时间。
长寿宫宫门前，身穿宽大锦绣宫袍的太后殷子赢正蹲在台阶上望向雨雾里的天空，那里电闪雷鸣，各种蕴含着庞大力量的光影相互交错，即便只是看上一眼，都会让人感到眼睛灼烧般疼痛，但她却死盯着那里，一会儿哭泣，一会儿狂笑，活脱脱的一个疯癫之人。
何不止先前入宫见到了那名男宠着急地拿了件斗篷过来，给她披上。
“舜华，加点衣裳，莫要着凉了。”
当年先帝与殷子赢初次相遇，便是在马车之上，二人相互之间并不知晓对方身份，先帝原本只当她是一名赌气离家的贵族小姐，为其绝色容貌惊艳，当即便赞了她一句“有女同车，颜如舜华，姑娘想必是天上来的仙子罢？”
就此，太后对先帝一见钟情，那之后也一直被他用舜华二字相称，而相应的，她也称呼他为九郎，因为当年先帝向她介绍自己的时候便说了他排行第九，于是乎，舜华与九郎就成了二人之间的爱称。
不知是否是因为心中扭曲的爱恋与流连，太后即便是发现了先帝对自己的爱其实并不存在，每每招收男宠都会命其称呼自己为舜华。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九郎你在哪里？”
太后苍白而泛着青色的脸上满是泪水，完全没有搭理给她披衣的那位男宠，她的精神再一次失常了起来，哭了一会儿又笑道：“王深藏啊王深藏，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闻府。
“父亲，你认为这一次的计划胜算如何？”闻溪午紧张地向闻从信询问。
闻从信脸上同样是凝重之色，他看着天上似乎不会停息的温和春雨，与宫城上空那天雷翻涌的景象形成了强烈的对比，须臾境强者之间的战斗可以引发天地异象，他们离得极远都能够感受到那里蕴含的强大的威压，稍微呼吸一口都是浑身胆颤。
“你奶奶说，结局如何还未可知。”
“怎么会？”
闻溪午很是惊讶，“就算大祭司真的是须臾境，面对陛下与何大人两个人又怎么可能敌得过呢？”
即便从未有人提起，也没有谁亲眼见到过，但在大周绝大多数人眼里，王深藏的修为绝不可能仅是如斯境。
原本王深藏能够解读天书已经是比晋入须臾境都还要罕见的天赋了，再加上他是金甲铁骑的总指挥，不可能冲锋在前，再加上有何不止在，也根本不需要他出手，从这点上看，即便王深藏修为不足，他的地位依旧不可撼动。
但除此之外，让所有人都自愧不如的是，偏偏是这样的人还具备着惊人的修道天赋，在从前游历天下的时候，王深藏就已经登顶修行界的巅峰了，是的，他就是如何不止所说的那般天妒之才，若说他尚未达到须臾境，恐怕只会惹人发笑。
“能让陛下决意联手何大人，大祭司的强大恐怕远非我们可以想象。”闻从信感叹一声，眼里是浓浓的担忧之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