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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8、阒隐之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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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降流星，千年不遇。
此时所有在灾域之中的人都看到了这场绚烂的流星雨，不知为何沉浸在那其中透露出的生死之感里，难以自拔。
若说天上每一颗星星都代表着一个人的神魂，那么这场流星雨代表着什么？
神魂坠落，天将弃之？
没有人能回答这样的问题，他们更不希望那是自己的结局。
但既然不是自己的，又是谁的结局？
灾域不再那么死气沉沉，也迎来了白天。
天空残余的星辉燃着光亮，带着神圣与寂灭的气息挥洒大地，落在每一处，亦落在王央衍身上，她心中的怒火与悲痛不断蔓延，气息更是受到星辉的牵引节节攀升，体内响起噼啪的声响，她不由得闷哼一声，仿佛接连突破了某种桎梏，体内念力暴涨，竟是直接连破两境，直接晋入忘川上镜！
两道由破镜生成的罡风以她为之中心向四周荡去，衣袍翻飞，黄土飞扬，空气微微作响。
王央衍大口喘气，体内念力暴动无比，额头上更是渗出汗水，一时间难以适应着忽然增长的修为。
流星蕴含某种神息，极少有人能感受得到，更别说得到感悟，但王央衍体内的血脉来源阒隐之族，比其他人要更能从流星陨落中获得感悟，譬如体内因此而增长的修为，在譬如心中挥散不去的不甘。
荒漠里，慕长衡对于王央衍的破境有所预料，甚至若非王央衍刻意压制，她应当可以一举突破到无人之境，当然如今这些并未最重要的事，她开口打破沉默，“阿离，看看你的手掌心。”
王央衍正极力调息，稳住境界，她尚未从悲痛中醒转，闻言此时一愣，下意识打开先前拿着黑色古牌的手，一点奇异的光忽然出现在眼前，深奥而神秘。
“这是什么？”
“这是你的族人留给你的东西，是从这场星落里偷取到的天机，你可以称之为星子。”慕长衡微笑。
“星子…是用来做什，呃！”
王央衍正欲问清楚，却忽然感到眉心一痛，一道金光自她眉心处飞出，小人模样的织落在她面前，与慕长衡相对，话语之中隐见丝丝感慨。
“好久不见了，小衡儿。”
慕长衡叹笑，“好久不见，织。”
王央衍眼泪未消，疑惑不已地看向慕长衡。
“很多年前，我曾因为某件事向姜元祈借用了天书，也就认识了织，当然，也因此欠了姜元祈一个人情，我之所以在小山界中将织交到你手上，便是因为这个人情。”
慕长衡并未继续隐瞒，而这里她说的那件事其实便是将李苍然的一缕残魂送入轮回之事，说完这话，她又意味深长地一笑。
“更何况，姜元祈当初也是我一位朋友的心上人，所以我自身也是十分愿意帮你的。”
这世上她的朋友少之又少，若是庄诵在这里，怕是轻易便会猜到她这句话中的朋友其实指的便是江上泛舟，继而大惊失色。
是的，早年江上泛舟外出游历，便对偶遇到的姜元祈一见钟情，为她痴为她狂为她哐哐撞大墙，故而时至今日都孤身一人，从未有过要与他人结成道侣的念头。
当初王央衍以魔宗出身拜入藏剑山一派时，修行界中争议虽多，却不敢有人站出明面上来说些什么，其中便不乏江上泛舟有意相助的原因。
“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娘？”王央衍讶异道。
慕长衡似笑非笑。
王央衍神色隐忍，像是在压抑着什么，过了许久才道：“我知道，灾域是我的族人们的葬身之处，他们…是被天火活生生烧死的。”
慕长衡不笑了，这世上没有一个亲人，自己的亲人都死了，而且是被上天用火生生烧死的，她一个小姑娘知道了这些会做何感想？
“是的，他们…确实是被天火烧死的。”慕长衡道。
“为什么？！”
王央衍压抑许久的悲伤瞬间涌出，几乎是嘶吼地问出她的不甘，“他们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吗？为什么、为什么就连死都要死得这么残忍？”
莫来有的，她心中的怒火如潮水般奔涌而出，又痛又苦，这般感情令得她几乎窒息！
慕长衡叹了口气，“天书被称为神之物，拥有者可博古通今，当然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不过小道，过去发生过什么，未来会发生什么皆可信手拈来，不仅如此，天书本身便具有足以毁天灭地，甚至称霸整个修行界的力量，因为天书也被称为禁书。”
“天书历来为阒隐之族保管，为的便是不要流入他人手中，这一条规矩被视为铁律，也是天约，只是很多年前，姜元祈作为那一族的神女，本该在未来执掌一族，称为天书的实际拥有者，却带头违背了这一条天约，将天书中的数页送出外界。”
“此举天地不容，故而星河震怒，降下天火，阒隐之族数十个人被活活烧死，但天书是不灭的，因此在那一场天灾之后，十二页天书便流落在大陆各地。”
当初她也是寻得先机，率先拿到天书终卷以及藏于卷中的织，才有了后来的事。
王央衍气息再次暴动起来，体内更是再次涌上一股强烈的不甘，目眦欲裂，心颤不已，几乎是质问道：“但天书既有偷天换地之能，为何不能用来接济众生，换得世人无病无灾、天下太平？！”
这句话隐隐有当初某人的影子，慕长衡不禁莞尔，道：“姜元祈当初也是这么说的。”
“她认为凡存在必有其理，天书既有如此威能，便该得以发挥，不然的话，再厉害的天书也不过是空中楼阁、海市蜃楼，何况彼时大陆分裂为诸国，各国之间纷争不断、难以相容，大大小小的战争造成的结果无非是哀鸿遍野、血流成河。”
“虽然修行界中有规定，宗派之中的修士不可参与凡间争斗，但哪一个修士不是从凡人家庭生出？谁又能保证在看到自己的国家陷入战争之后能够视若无睹、无动于衷？这世上能够做到心思通透、置身事外的人实在少之又少，所以说啊，凡间诸国间的战争，无异于全人类的斗争。”
“她曾言，神不爱世人，神若爱世人，便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所以她就把天书送了出去？”王央衍双眸含泪，心弦像是被什么揪着一样颤动不已。
慕长衡一笑，“或许你曾听人说过，姜元祈与王深藏之间关系匪浅，大周之所以会拥有那么多页天书，全仰仗于姜元祈对王深藏的感情，这说得其实并不准确，因为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姜元祈，她很聪明，她一直都是一个深明大义之人。只是，天机不可泄露，她的所作所为无异于逆天而行，所以他们都死了，只剩下你。”
王央衍喉中哽咽，跪倒在地，低着头久久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她狠狠地抓住地上的沙子，不动声色间便一语惊人。
“那如果换成是我，我一定要逆天而行呢？”她语气坚定，像是已经决定好了与谁不死不休。
慕长衡对她的这句话一点儿也不感到意外，在她看来，王央衍确实是说得出这种话的人，而这也是她来此的目的之一了，她笑了笑，道：“那便行，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不行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