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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困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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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斜斜地洒进教室，在课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光百无聊赖地转着笔，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窗外。梧桐树的叶子已经开始泛黄，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诉说着秋日的寂寥。
讲台上，语文老师正慷慨激昂地讲解着古文，声音抑扬顿挫，却难以穿透林光心中的迷雾。他的思绪依然缠绕在昨日的发现中——那本《梦溪异闻录》，那些关于轮回转世的记载，还有陆离那些令人不安的梦境和话语。
一切似乎都在指向某个不可思议的可能性，一个他既渴望证实又害怕面对的可能性。
“...所以这次的研究性学习项目，我们将采取小组合作的形式。”老师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几个分贝，将林光从沉思中惊醒，“每组两人，共同完成一个关于古典文学与神话传说的研究课题。”
教室里的气氛瞬间活跃起来，同学们交头接耳，开始讨论分组事宜。林光下意识地看向陆离的方向，后者依然保持着那副雷打不动的平静姿态，仿佛对周遭的喧嚣毫无所觉。
“分组名单我已经定好了，”老师推了推眼镜，拿起一张名单，“考虑到互补性原则，我特意将不同特长的同学搭配在一起。”
林光的心中莫名升起一丝不安。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仿佛命运正在酝酿又一个捉弄。
“第一组，李明阳和张晓...”
老师开始念名单，同学们或欣喜或失望的反应在教室里漾开一圈圈涟漪。
“第五组，王静和李浩...”
林光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越快念到后面，他的不安就越发强烈。
“第十组...”
老师突然停顿了一下，目光在教室里扫视一圈，最后落在后排的某个位置。
“林光和陆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林光感觉到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惊讶、好奇、甚至带着几分看好戏的意味。
他的心脏猛地一沉，血液仿佛瞬间冰冷。
不。不可能。
他下意识地看向陆离，后者也正好转过头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陆离的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讶异，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老师，我能换组吗？”林光几乎是立刻举手，声音因急切而略显尖锐。
教室里响起一阵压抑的窃笑。老师皱起眉头：“为什么？陆离同学成绩优异，正好可以帮你提高。”
“我...”林光语塞，大脑飞速运转寻找合理的借口，“我不习惯和别人合作。”
这个理由苍白得连他自己都不信。
老师不以为然地摇头：“正是因为你不太合群，才更需要锻炼合作能力。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绝望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林光张了张嘴，还想再争辩什么，但看到老师不容置疑的表情，最终只能颓然坐下。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陆离，后者已经转过头去，侧脸线条冷硬，看不出任何情绪。
一整节课，林光都如坐针毡。他能感觉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听到那些压抑不住的窃窃私语。每个人都在期待看好戏，期待看到这两个“特殊”的人如何相处。
下课铃响，林光几乎是立刻起身，想要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环境。但一个声音止住了他的脚步。
“放学后图书馆见。”陆离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桌前，声音平静无波，“讨论项目选题。”
林光僵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我...”
“五点十分，一楼阅览室。”陆离打断他，语气不容拒绝，“不要迟到。”
说完，他转身离开，没有给林光任何反驳的机会。
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林光的心中涌起一股无名的怒火。又是这样！总是这样！陆离永远都是那副掌控一切的样子，仿佛所有人都必须听从他的安排！
但愤怒很快被不安取代。单独相处？在图书馆？讨论项目？
这简直是一场噩梦。
下午的课程，林光完全心不在焉。他的思绪不断飘向即将到来的会面，想象着各种可能的场景和对话。每一次想象都让他的心情更加沉重。
放学铃响时，林光感到一阵心悸。他慢吞吞地收拾着书包，希望陆离会忘记这个约定，或者临时有事不能来。
但当他磨蹭到图书馆门口时，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坐在窗边的身影。陆离已经在那里了，面前摊开着几本书和笔记本，神情专注而认真。
夕阳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减弱了那份与生俱来的冷峻。那一刻，他看起来几乎...无害。
林光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走过去。
“你迟到了三分钟。”陆离头也不抬地说，声音平静。
林光的心一沉。果然，还是那个吹毛求疵的陆离。
“路上堵车。”他生硬地回答，在对面坐下。
陆离终于抬起头，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我们开始吧。老师要求下周五前提交选题方案。”
他推过一张纸，上面已经列出了几个可能的选题方向：“我认为‘蓬莱神话在古典文学中的演变’比较合适，既有研究价值，也符合要求。”
林光的心脏猛地一跳。蓬莱！为什么偏偏是蓬莱！
“换一个。”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因紧张而微微发颤。
陆离微微挑眉：“为什么？这个题材很有趣，资料也相对丰富。”
“我...对蓬莱不感兴趣。”林光勉强找着借口，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
陆离的目光变得深邃：“但你似乎对神话传说很感兴趣。昨天在图书馆，我看到你在看《梦溪异闻录》。”
林光的呼吸一窒。他果然看到了！他果然注意到了！
“随便翻翻而已。”他努力让声音保持平静，“换个题材吧，比如...昆仑或者瀛洲？”
陆离静静地看着他，那种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蓬莱更有研究价值。而且...”
他顿了顿，声音略微低沉：“我对蓬莱有些特别的兴趣。”
林光的心跳骤然加速。特别的兴趣？什么意思？难道...
“就这么定了。”陆离没有给他追问的机会，直接拍板，“接下来分工。我负责文献综述和研究框架，你负责案例收集和分析。”
他推过另一张纸，上面已经详细列出了任务分工和时间节点，严谨得令人窒息。
林光看着那份计划，心中五味杂陈。一方面，他震惊于陆离的高效和条理；另一方面，他又感到一种莫名的愤怒——为什么总是陆离在掌控一切？
“有问题吗？”陆离问，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
林光咬咬牙，最终只能摇头：“没有。”
“很好。”陆离合上笔记本，“明天同一时间，这里见。带上你收集的资料。”
说完，他起身开始收拾东西，仿佛会议已经结束。
林光愣在原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就这么结束了？他们才谈了不到十分钟！
“等等！”他下意识地叫住陆离，“我们不需要...多讨论一下吗？”
陆离停下动作，微微侧头：“讨论什么？分工已经明确，任务已经分配。剩下的就是执行。”
那种公事公办的态度让林光感到一阵无力。陆离完全把这当成了一项必须完成的任务，没有任何情感投入，没有任何多余交流。
就像千年前，他每次去向陆离请教修行问题，对方也是这般冷静地讲解、指导、布置任务，从不多说一句废话。
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
“还有事吗？”陆离问，语气中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不耐。
林光摇摇头，突然感到一种深深的疲惫：“没了。”
陆离微微颔首，转身离开，没有一丝留恋。
林光独自坐在原地，看着窗外渐渐沉落的夕阳，心中涌起一种复杂的情绪。
一方面，他庆幸这次会面没有出现预想中的冲突或试探；另一方面，陆离那种完全公事公办的态度又让他感到莫名的...失落？
他在期待什么？期待陆离会追问那些梦境？期待会有某种突破性的对话？
不，他应该庆幸才对。这样最好，公事公办，完成项目，然后各走各路。
但为什么，心中会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收拾好东西，林光缓缓走出图书馆。夜色初降，校园里的路灯依次亮起，投下温暖的光晕。
在回家的路上，他的思绪依然纷乱。陆离对蓬莱的“特别兴趣”，那些奇怪的梦境，还有那句“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一切似乎都在指向某个方向，但那个方向太过惊人，让他不敢深思。
走到公交站时，林光意外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陆离站在站台另一端，似乎在等车。昏黄的路灯下，他的侧脸显得柔和了几分，少了几分平日的冷峻。
鬼使神差地，林光没有上前，而是躲在站牌后，悄悄观察着。
陆离似乎在看手机，眉头微蹙，神情专注。忽然，他抬起头，望向远方，眼神变得空茫，仿佛在思考什么深远的问题。
那一刻，林光仿佛看到了千年前那个站在云端俯瞰众生的太子殿下，孤独而遥远。
心脏莫名一紧。
公交车进站，陆离上车，没有注意到躲在暗处的林光。
看着公交车远去的尾灯，林光缓缓走出藏身之处，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这个项目，这个被迫的合作，或许不是一个灾难，而是一个...机会。
一个近距离观察陆离的机会，一个寻找真相的机会，一个解开千年恩怨的机会。
夜色渐深，林光踏上回家的公交车，看着窗外流逝的灯火，心中逐渐坚定。
既然无法逃避，那就直面吧。
无论真相是什么，他都要找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