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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


  •   却说忱鸯领了圣旨回府,交给丞相之后,往西角荒园去了。再说冯氏这边,自姑娘出门去,她心内甚觉惶惶不安,立檐下,以目频频遥望,急得要不得。见阿忱回,连忙跑步下台阶,上前拢她手,泪眼把她全身上下打量,自眉眼至脚踝,都细细打量了个遍,见她完璧无瑕个人儿立在自己跟前,冯氏吊了半天的心才放下来。

      忱鸯抬手抚冯氏愁容,道:“惹阿娘担忧,阿忱有罪,阿忱无恙,阿娘且放心。”冯氏问:“丞相传你何事?”忱鸯携冯氏手回屋,把北亭事项如此这般语之,冯氏听了,眉头一皱。忱鸯道:“阿娘也觉得奇怪,丞相见我,竟是令我成亲,一开始我不答应的,跟他说了,我得问问我娘的意思,他听也不听,着管家备车马,直接进宫去了。”冯氏听了,嗔道:“他让你成亲,你不赶紧应了,却说甚的问我意思。”忱鸯道:“如何不能这样说,丞相令我成亲,我便要成亲?我不想成亲了。”急得冯氏说道:“丞相吩咐甚,你只有照做,岂容你思索?”忱鸯往桌案前坐下,说道:“不问我意思,他一道令下来,便要我成亲,好没道理,我不想亲,只想一直在家,哪儿也不去。”冯氏到桌前与她并肩坐下,道:“你又说胡话,说甚么一直在这儿,岂知,此处非久居之地也,娘盼着尽快离开这儿。”忱鸯道:“我哪儿也不去,只想在家,每日种种花,读几句诗,一辈子自在。”冯氏听了,嗔道:“好没出息。”忱鸯道:“是了,我没出息。”冯氏又说:“你想一直在这儿,念书种花儿,想得倒是好,却忘了,这里是丞相府,丞相一句话,咱命都没了,还读甚么书浇甚的花,寄人篱下可是容易的事儿?”忱鸯表情黯然,冯氏拢了拢她的手,说道:“听娘的话吧阿忱,眼下,咱们必须一切听凭丞相的吩咐,成亲这件事,马虎不得。”“阿忱知晓了,娘。”忱鸯低低地应道。

      看见姑娘不语,知道姑娘不高兴了,冯氏心疼,又说:“阿忱懂事,娘甚慰。”忱鸯愧疚,低低道:“阿娘养育我长大,甚是辛苦,阿忱知晓的。”

      两人说了会儿话,已是晚夕,冯氏叫忱鸯早点歇下,又吩咐道:“你且在家,等待丞相再有吩咐,不可溜出去玩耍。”

      忱鸯便在家里等待消息,她代替郡王把圣旨领了还不算,还要代替郡王成亲哩,忱鸯不想成亲,可是又不能叫阿娘担心,便想着随便吧。

      她这一天可够累的,躺床上就睡下了,次早醒来,阿娘不在家,桌上留了饭,她吃了饭,感觉百无聊赖的,来到外面,斜倚着树干,柳荫下独坐,捧着一本书看。

      书上讲的是礼制,正好讲的北齐,言北齐皇后着深青色织翟纹样的礼服。忱鸯想到了顾婤。便回想昨儿在皇后寝殿发生的事情,她记得顾婤穿的是黑红色的深衣,高贵妩媚,妖娆典雅。

      未知她的脸长甚么模样,这般思索的时候,忱鸯捧起一本画册闲看,这画册画的皆是美人,忱鸯瞧得不亦乐乎,这个美人儿唇瓣嫣红,忱鸯便遐想,顾婤的唇是不是这样的,这个美人儿柳眉微蹙,眉目之间压着烦愁,忱鸯便思量,顾婤可是这个模样儿?但凡美人儿瞧着好看者,便觉像是顾婤。然而顾婤到底长甚么模样,忱鸯到底也没瞧见,画册里的美人儿,到底也不是顾婤,瞧着无趣,遂抛书,枕臂而眠。

      春三月,大是困人天气,忱鸯倦眼朦胧,时,冬寒未尽,忱鸯忽觉寒气骤袭,几身入寒潭之间,继而春晖倏隐,天色混黑,长雨弥天。

      忱鸯梦见一个美艳妖娆的女人站在自己跟前,这女人生得白净玉肌,瘦窄粉脸,春柳弯眉,如水杏眼,嫣红樱口,梳高髻,耳两边分别垂一绺发,戴金步摇,穿半袖裙襦,里面穿间色长裙,外穿半袖锦绣襦,罩纱衣,长挑身材,杨柳软腰。

      忱鸯对这女人说:“为我梳妆,我要你亲自为我穿上太子礼服。”这女人说道:“我着侍女来服侍你。”忱鸯说道:“不可,若发现我是女子,皇上定要废了我的太子之位。”女人忙捂住她的嘴,“别提这个,小心隔墙有耳。”忱鸯说道:“那你为我梳妆。”女人笑而嗔之,“听你便是。”

      纤纤柔荑解玉带,纤手在她腰间这般揣弄,又有布料发出窸窣些声儿,头上珠玉发出铃铃声儿,一声声撞进春心,又有金步摇触眼帘,使得目眩。

      察觉到头顶的视线,女人抬眸而笑,问:“怎盯着我瞧。”女人声若柔花,柔媚含情,说话时,眸光在忱鸯脸上流转,这般眼波流转,倒是作出个眉目顾盼,暗暗传情的款儿来。忱鸯抬手抚她脸,轻轻描摹她肌肤,其纤手温润,着肤颤栗,惹得女人猛地后退,忱鸯按住她肩,女人则低呼,“做甚么?”

      忱鸯望着她,眼眸漆黑如墨,幽深似潭,忱鸯惯来清冷,表情若寒霜而不可亲近也,此时却有一股欲色露于眉宇间,眼睛尤为漆黑也尤为幽深,似在强抑一团烈火,按她肩膀的力道,霸道蛮横,就好像要把她压在床榻间亲昵一般。女人猛地挣脱开,慌道:“太子殿下无礼。”

      忱鸯则轻笑,对女人说:“劳烦公主为我换上礼服。”女人不肯答应,忱鸯则说:“我不会,你知道的。”表情天然若孩童,可怜且清纯。女人的表情便流露出怜之的模样,只是尚且犹豫不肯答应,忱鸯佯称说:“罢了,叫侍女来服侍,倘若发现我是女儿身。”慌得女人抬手轻点她唇瓣,脸色紧张,忱鸯则窃喜。

      衣襟扯得散乱,手臂按在胸前,手指扒开衣领,露出一片玉肌,凤目半阖,长眉攒起脉脉春情,羽睫颤动,薄唇轻啮,软喁着一个名字。

      忱鸯情思靡靡,美梦酣处,忽被轰隆隆一阵响雷声惊醒,看时,雨歇初霁,垂柳虚掩,春光流动于眼前,微风动枝,流光忽明忽暗,忱鸯的脸时则黯然,时则嫣然。

      柳树边的几株芍药花,开得红艳,梦境里,女人的红唇也是这般嫣红。回想梦境,想看清女人的长相,却如何也回想不起来女人的长相。

      冯氏在屋里做饭,听见下雨了,出来叫忱鸯回屋吃饭。看见她下雨了不回屋,呆坐在柳荫下,半梦半醒模样,忙上前,道:“下雨了,怎的在这儿呆坐,快回屋,衣裳都湿了。”忱鸯道:“娘,我做梦了。”冯氏道:“起来,回屋再说,做什么梦了?”

      回想梦中那些情景,杏脸桃腮如在目前,柔声软语,如在耳边,纤手轻解束带,触肤猛栗,忱鸯若身临其境,疑其非梦也。

      见她不答,只是呆愣,冯氏又问:“问你梦见甚么了。”忱鸯不答。梦里的景致,香艳旖旎,不能说也,忱鸯甩了甩头,让自己忘记这个荒唐的梦。

      冯氏见她没跟过来,转过身说道:“”快回屋吃饭,下雨了也不知道进屋。”

      忱鸯懵懵懂懂,落后往屋里去了,外面下着雨,天气灰蒙蒙的,衬得柳树朦胧如画,下着雨,听见细碎声响,忱鸯以为有人,回头瞧了瞧,却只有朦胧柳树,忱鸯觉得自己大约是瞧错了。

      待她进到屋里,小姑娘从树干的后边露出半边脸,垂发遮着眉眼,随着郡王掀帘进屋,她缓缓抬眸,是一双娇软的眸子,盛着欢喜还有小心翼翼。便是萧侍女了,她送郡王回府之后,没有回宫,而是悄悄跟着郡王来此处。

      昨夜,郡王睡下之后,她原想悄悄回去,看见一个妇人在外面,担心被发现,只好躲草丛里,因为困乏,就睡着了,原打算天不亮偷偷回去的,今早,又看见那妇人鬼鬼祟祟的,以面巾遮脸,悄悄出去,萧侍女担心被发现,又躲起来,没一会儿,郡王又出来了,于是她便一直躲在草丛里了。

      看见郡王好像做梦,也开心也不开心的,后来下雨了,她想喊郡王起来,悄悄至郡王身边,抬手往郡王身上摸去,在快要触摸到郡王时,听见妇人喊郡王,她便躲开了。

      便是此时,她的心仍是颤抖得十分厉害,她没想到,自己竟做了这样举动,真是十分荒唐了,跟着郡王原就荒唐,竟胆大到靠近郡王。

      萧侍女觉得自己不该在此,便想着回去,遂起身,俏没声儿地摸索出草丛,准备一溜烟就跑。这时却听见一道声音,“站住。”

      小侍女转过身,视线飞速从对方身上溜过,就知道是郡王了,又飞速把眉眼垂下。郡王说道:“你为何跟踪我。”她便也承认,说:“奴跟踪郡王,知罪。”又听得郡王声音微冷,说道:“你看到我的样子了?”

      方才郡王坐在柳荫底下看书,她看郡王表情不好,担心地上前来,自然是看到郡王的样子了。她也承认,点了点头。

      忱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代替郡王这件事情必须保密的,而且自己的女儿身份不能被发现。便问:“你对我都知道多少?”她不知郡王何意,也不知道郡王很多,便说:“不十分清楚。”忱鸯不信,说道:“你跟踪过来,是你的错。”忱鸯的意思,她的身份不能暴露,现在被她知道了,忱鸯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自己也不知道,但是不管发生甚么,都是这个侍女自找的。

      小侍女点头,说道:“奴肯接受惩罚。”说得忱鸯无语,她又不是郡王,如何惩罚她?再说,自己根本没觉得因为自己的秘密被别人知晓了,就要惩罚人家的,只是阿娘总吩咐她,女儿身不能被任何人知晓。

      看小侍女低着头,衣角揪得紧皱,忱鸯以为她害怕,心里不忍时,听得小侍女说:“请郡王处罚。”且不说忱鸯根本没想过处罚她,见她可怜兮兮地任君惩罚模样,忱鸯便好奇道:“如何处罚?”小侍女认真思量片时,说道:“杖责?鞭刑。”忱鸯心想,小姑娘对自己够狠的,又转念想,她懂得刑法,是读过书,还是受过罚。

      忱鸯再不忍心处罚她了,然而,自己的身份被她知道,忱鸯又着实不知该怎么办。为难之时,沉默不语,认真思量。

      小侍女不怕受到惩罚,只是觉得自己事情做得不好,竟然跟踪郡王。她从不认为郡王会就此放过她,朝廷的规矩,她懂。她低着头,等待接受郡王的惩罚。

      郡王真个是要惩罚她的,她感觉自己的手腕被狠狠抓住,被郡王扯着往草丛里躲,惊的她就要叫出声儿来,又被郡王捂着嘴。小侍女惊恐,心想郡王要做什么?

      郡王说道:“别说话,别出来。”小侍女便也听之。把小侍女藏到草丛里,忱鸯便出去了,是冯氏来了,看见忱鸯在外面,说道:“下着雨,还在外面?不是叫你进屋吃饭了。”忱鸯说道:“这就进屋。”说着,踱步往屋里去了。

      回首往草丛那里瞧了瞧,此时下着雨,她躲在里面肯定不舒服。想到自己小时候,六年前,自己躲在蔷薇架底下,偷眼把新娘君瞧。想到这光景,忱鸯心里疼,也不知是心酸还是心疼小侍女。

      “快进屋阿忱。”冯氏往她的视线方向看了,问道:“阿忱瞧什么?”忱鸯收回视线,说道:“瞧瞧柳枝可经得起风雨?”冯氏笑得说:“说的什么傻话,《诗经》读得多了吧。”

      两人一起进屋吃饭,冯氏心事重重的。看见阿娘脸色不好,忱鸯说道:“阿娘怎么了......再有几天,就是我的生辰,阿娘给我买好吃的。”听这么说,冯氏更加脸上沉重。

      姑娘已及笄,若是按照卜卦的说那样,姑娘跟二郡王只能活一个,窦慎,也就是丞相的夫人,肯定不会放过姑娘的。姑娘出生时窦慎肯放过,是因为声称生得是男儿。然而,能瞒多久?再说,以窦慎的性子,为斩草除根,定然会直接要了姑娘的命。

      过几日就是姑娘的生辰,也是郡王的生辰,可怎么办才好。

      看见阿娘心事重重,忱鸯问:“怎么了?”这样的事情,冯氏怎么敢跟姑娘讲起。她不提此事,心里则思索对策,她不准许姑娘有事,这是她答应小姐的,她原是冯惜的侍女,这位冯惜也就是忱鸯的生母。她随小姐姓冯,小名燕。冯燕定会尽一切的努力,保护姑娘。

      她对姑娘说道:“你且在家里,等待丞相的吩咐,绝不可溜出去荒园玩耍。”阿娘语气严肃,忱鸯便也听话,答应了下了。阿娘好像有心事,饭没吃几口,只是皱眉想事。而忱鸯也是心事重重,因担心草丛里的小侍女,也不知她走了没,很想出去瞧瞧,因为阿娘在旁,她不敢出去。

      雨下得很大了,打落在树枝上,发出声响,就像打在她心上,使得揪心。忱鸯往外面瞧了,冯氏就顺着她的视线往外面瞧,说道:“外面有什么......说来,我感觉外面是不是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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