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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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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亲事在即,忱鸯代替郡王迎亲,她回到东厢房次间,二郡王的住处。她因十分想念阿娘,就回西角荒原,然而阿娘不在,她心里很是失落。很快就成亲了,她还想跟阿娘说说话,而且成亲之后次日就是自己的生辰,她想问问生辰怎么过,阿娘最近忙甚么。
一直等到很晚,还不见阿娘回来,忱鸯就一直等,睡得迷迷糊糊时,看见阿娘回来,忱鸯上前抱住阿娘,说道:“阿娘你来了。”冯氏惊讶,表情不自然,然后问:“你来这里做甚,回东厢房。”忱鸯委屈,她来看阿娘,阿娘却要赶她走,忱鸯说道:“东厢房不是我的住处,我是代替郡王。”见阿娘匆忙,忱鸯又问:“阿娘出去做甚么了,可是有事瞒着阿忱?”冯燕说道:“没做甚么,丞相吩咐你的事情,不能出差错,你且听话,赶紧回东厢房,明儿就成亲了。”忱鸯说道:“不耽误事的,我跟阿娘在这里,天明回郡王处。”冯燕拿她无奈,说道:“成。”忱鸯说道:“过了明儿就是我的生辰,娘如何给我过生辰?”冯氏表情不好 ,道:“别提这件事了。”“为何?”忱鸯问。冯氏不敢瞧她,把眼泪强忍进去,说道:“过了明儿再说。”忱鸯只当阿娘关心明儿的亲事,便也没有多想,说道:“阿忱知晓了,一定会好好地代替郡王成亲。”
明儿成亲了,顾婤也不知道会不会来相府贺喜,明儿若来就好了,还能见见她。
再说皇宫这里,在皇后寝殿,侍女对皇后说道:“东西都准备好了,奴这就差人送往相府为郡王贺喜。”顾婤说道:“嗯。”侍女织梦叹气,道:“礼物送过去,您人不去?”顾婤说道:“不去,次日晚间去。”又说道:“贺礼一定记得送过去。”织梦道:“奴知晓了。”
最近的事情,叫顾婤觉得累,吩咐罢侍女,她就靠着榻歇了,却是睡不着的,这几天一直做梦,梦见今上昏庸暴虐。
是的,今上昏庸暴虐,在皇宫的另一个角落里,在华林园,皇上的寝殿里,昏暗的环境,夹杂着砸东西的声响。杜雀来表兄处,大老远就听见皇兄发怒,“滚出去,都滚出去!”杜雀赶紧进得殿来,劝道:“表兄别胡闹了。”姜乾这时因为没能破坏联姻,受到刺激而发疯,吼道:“你还敢劝朕?滚!”杜雀道:“表兄发怒又有何用?”姜乾道:“你又有什么用,翁主跟郡王成亲了,成亲了!”
杜雀说道:“成亲又如何,只待宁王识破顾掔的真面目,知他是权臣,就算联姻,又如何?”姜乾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他有一种感觉,不能让藩王进宫,说道:“不能让他们进宫,他们是来夺皇位的,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杜雀说道:“皇兄这般,正是上了顾掔的当,顾掔恐怕就是故意让咱们宗室自相残杀。”姜乾说道:“你说怎么办,顾掔的儿子跟宁王的女儿今日就成亲,宁王并诸位藩王也会进宫,到时候宗室跟顾掔联合起来,把朕给废了,怎么办?”杜雀说道:“不会的,宗室不会这么做的。”姜乾道:“你敢保证?”杜雀沉默。姜乾又恐惧又癫狂,说道:“为今只有一计了。”杜雀说道:“什么计策?”姜乾说道:“杀了翁主。”他狠狠盯着杜雀,杜雀震惊,似有劝谏之意。姜乾道:“怎么,你不肯帮朕,在你心里,宗室之间的情谊,比朕重要?”杜雀慌忙解释:“不是的。”姜乾盯着她,说道:“你替朕杀了郡王,迎亲的时候动手。”杜雀说道:“最好还是别动手。”姜乾冷笑:“前几日你信誓旦旦,答应朕毁了联姻,结果呢?”杜雀也是气得牙痒痒,说道:“办法总会有的。”姜乾道:“什么办法,你且说啊说啊!说不出来是不是,朕告诉你吧,没有办法的,顾掔就是准备联合宗室灭了朕,朕只有杀了宗室,才能逃过。”
说得杜雀急了,问道:“那你怎么不杀了顾掔?”姜乾瞬间脸色冷下来,他对顾掔是又恨又怕。两人都知道,此时不是向顾掔动手的时候。杜雀说道:“表兄别急,今儿就成亲了,那翁主也肯成亲,谁也改变不得,此时,我们见不得藩王,今儿成亲,藩王定然进宫,几天之后,皇宫定会举办宫宴,为乾锦翁主贺喜,到时候,宁王等众位王爷皆会进宫,到时候,咱们可以劝宗室对付顾掔。”这是唯一的办法了,但是皇上还是不放心,说道:“总觉得此事蹊跷,不可叫宁王进京。”
想来想去,姜乾觉得还是得杀了翁主,不能让宁王等人进宫。对杜雀说道:“替朕杀了乾锦翁主。”杜雀说道:“杀了翁主,您就没事了?顾掔若有意与宗室联姻,还可以找别的翁主,再说,您轻易动手,只会让宗室恨你。”即便如此,姜乾也还是要动手,说道:“如果朕一定要杀了翁主,你却如何?我告诉你,明儿迎亲,我一定要动手的。”杜雀道:“表兄如何动手,迎亲队伍很多,还有围观百姓,你如何有机会动手?”姜乾沉默,表情阴鸷可怖,然后说道:“我一定要动手,明儿一定要杀了乾锦。”又对杜雀说道:“表妹帮帮朕,明儿你陪翁主迎亲,最有机会接近。”杜雀说道:“乾锦是我表姐,我下不去手,再说,真正可恨的是顾掔,却不是表姐的错,表姐也是被迫嫁给郡王的。”姜乾说道:“你嘴上说着会帮朕,然而,到关键时刻,不肯动手。”杜雀忙解释说:“不是的,我想帮表兄。”姜乾道:“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杀了翁主,另一个.....”杜雀问道:“什么?”姜乾阴森森说:“等待他们联姻之后,定会杀了朕,既如此,不如你直接杀了朕。”皇帝表兄的样子很可怕,吓得杜雀后退,那姜乾继续说道:“杀了翁主,杀了她!”杜雀红着眼眶说道:“表兄,别这样。”
今儿,顾掔的次子跟宁王之女成亲,姜乾脸色阴沉,带着杀气往皇后寝殿来。
皇后寝殿里,皇后坐廊下,瞧着松竹发愣,侍女说道:“您起得很早,吃些茶点。”皇后说道:“贺礼记得送丞相府。”织梦说道:“奴知道,吩咐下去了。”又语带同情的说:“您真不回府邸。”顾婤说道:“情况你知道的,回府也没有意义,你把礼物送过去,等明儿晚间,我再去。”侍女看皇后不开心,也不好再继续问,只说:“送贺礼的事情,奴一定会办好,您好好歇息吧。”
顾婤便坐在廊下歇了,瞧着眼前的长竹,又是想到那道身影,是二郡王的身影。却又想到表妹,当是跟郡王一般身姿。顾婤最近劳累,乏困得又是迷迷糊糊几睡着。
最近她总做梦,梦见表妹李妩玄,她梦见表妹不吉,在梦境里,是一道颀长的身影,顾婤觉得像是表妹,表妹被勒住脖颈,痛苦万分。“表妹表妹。”顾婤张着嘴大声地喊。
她想知道是谁害了表妹,看时,是纵情声色的皇上,没有看清皇上的脸,看他着龙袍,不是皇上还是谁人?只见今上着龙袍,沉湎在酒色当中,欲待看这昏君的长相,这时侍女在耳边喊醒她,顾婤醒来,入眼一张清隽轻佻的面孔,来者正是当今皇上,姜乾。
皇后才惊悸醒来,残梦在眼前,盯着姜乾,则想到了梦里暴虐的昏君,便认是他害死了表妹。
顾婤盯着今上时,姜乾捏住她下巴,恶狠狠道:“皇后瞧什么?”皇后眼里含着责怪、难以置信还有难过。难过则因为担心表妹,责怪则是因为今上,害死表妹的,是今上。可又因为对方是皇上,顾婤与他相识六年,若真的有那么一天,在将来的某一天,今上杀了表妹,顾婤又该怎么做?
“皇后想什么?”今上冷冷道。顾婤只是打量今上。今上说道:“别用那种可怜的眼神瞧着朕,朕告诉你,朕最讨厌你这样。”顾婤也不生气,只是想着,皇上若消停些就好了,别跟阿爹作对,也别企图谋害表妹,她担心哪一天,梦里的人,也就是表妹,真的被今上害了,也担心今上因惹恼阿爹而没有好下场。
听得姜乾说道:“朕最近喜欢上一位美人,欲立之为后。”皇上的心思,册封别的家族的女子为后,扶植其外戚,以对抗丞相。顾婤不在乎后位,也无心争斗,便说:“您是皇上,册立皇后,下旨便是,却问我做甚?”皇上道:“你不反对?”皇后淡淡道:“朝廷事项,皆由丞相做主,皇上欲另立皇后,须丞相同意。”顾婤说的实话,未有旁的意思,皇上却认她是在讽刺自己,恶狠狠道:“皇后看不起朕,觉得朝廷上的事,朕做不得主可是?”说时,大手狠狠掐住她下巴,她疼得眼眶里闪烁着泪花,就是不肯哭出来,皇后清冷高傲,皇上最厌她之清高,抬手欲扇她耳光,侍女忙下跪,恳求道:“求圣上饶过娘娘,娘娘晚夕回府,身上若是落了伤,丞相瞧见了不好。”姜乾气得咬牙切齿,狠狠掐她脖颈,顾婤一边眼里闪着泪花,一边说道:“皇上休得胡闹了,你且听我阿爹的话吧。”越是这么说,姜乾越是力道重,说道:“朕偏不听,看他能把朕怎么了,还能篡位不成?”顾婤眼前模糊了,梦境画面在眼前,是昏庸的今上,还有被勒住脖子的表妹。顾婤说道:“你若继续折腾,惹恼了我爹,我也管不得了。”姜乾道:“什么意思,你爹想怎么朕。”顾婤道:“我爹跟宗室联姻了,阿爹有退让之意,你何不也退一步?”姜乾疯癫大笑,“你爹退让?顾掔他会退让?”手上力道越加重,侍女在旁边且哭且求饶,喊道:“您真的要皇后的命?”皇上这才醒悟过来,猛地松开手,狠狠地盯着她。内心的矛盾与不甘心,使得他面部扭曲,顾婤喘了很久,感觉很委屈,说道:“你为何不当个好皇帝,又立什么皇后。”皇上说道:“你不是不在乎,问这个做甚么?”顾婤说道:“你且随意。”今上警告道:“等着,总有一天,朕杀你全家。”言毕,忿忿离去。
侍女织梦把皇后搂着,织梦问皇后:“皇上打算另立皇后,可需告诉丞相?”顾婤却无暇管这事,便说:“不必理会,他立不得,阿爹定会反对。”侍女却很是担心,说道:“皇上另立皇后,恐于您不利,依奴看,皇上是欲削弱您管理后宫之权。”顾婤道:“阿爹自有计策应对,咱们不必担心。”织梦担心的却不只这个,又说:“皇后您什么事都交给丞相解决,这般依赖丞相。眼下,您位居皇后之位,对丞相有利用价值,丞相也就护着您,今,皇上打算另立皇后,若您不再是皇后,谁还会在乎咱们?往后皇上欺负您时,丞相可还会保护您?奴觉得,咱们得找个依靠,不能一味只依赖丞相。”侍女说得在理,是为她好,顾婤拢她的手,道:“我知织梦是为我好,你说的这些,我会仔细思量,只是眼下,我无暇思索这些,我只担心。”侍女道:“您担心什么。”
她担心的是表妹,若梦境是真的,该怎么办。顾婤感觉梦里的就是表妹了,她心里很难过,正如几年前表妹离开上京那时的心情。表妹此时应在封地,也不知道过得怎样,这些年了,也不见她来上京,她往后还会来吗?她想着表妹的模样,表妹眼睛很好看,离开上京的时候,眼睛盯着皇宫,盛满不舍。她想,表妹是舍不得她的,然而,几年过去了,也不见表妹来。此时,她只能想象表妹的样子,表妹早已及笄,当出落得翩翩玉立,也当是长挑身形吧,表妹开朗,喜欢明朗色,当是一身纯白长袍,衬着颀长身姿。
想着想着,顾婤眼里流露同情,表妹那般开朗一个人儿,因为忽然传来阿爹病逝的消息,从此整个人都变了。有一次,若不是顾婤出来散步,表妹那次怕是就。想到六年前的事情,顾婤感觉周身也都冷,仿佛被冰雪给包围住,记忆一下子回到六年前,在冰天雪地里,表妹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她记得当时的情景,绯色的裙摆飘动,她跑向表妹身边,把表妹紧紧搂着。
顾婤盯着眼前长竹,春色好,她却眼眸一片难过,这般想着,忽然地眼眸像是被光芒点亮一般,人也霎时清醒过来,她惊起身,往竹林去,织梦在后边跟着,喊道:“皇后您怎么了。”到竹林里,顾婤急切地望着四周,像是找寻着什么,然而,只绿色一片,甚也没有,织梦赶过来问道:“您找什么。”顾婤说道:“我看见了。”织梦道:“ 看见什么。”顾婤道:“看见她的身影。”果然是纯白色的衣袍,衬着长挑腰身,还有小时候戴的玉佩。
见皇后表情迷茫失落,侍女心疼,“您累了,回屋歇着吧,总是想事情,都神智恍惚了。”皇后笑了笑说道:“我没事,想是想得紧了,看错了。”侍女哭着说道:“您神智恍惚的,奴担心。”皇后又是一笑,说道:“我没事,只是想到以前的事情,是我看错了,回去吧。”“您看到什么了?”侍女一边扶着皇后回,一面瞧着竹林问。顾婤说道:“白色的衣袍。”侍女往竹林里瞧了瞧,说道:“什么都没有,您说得挺吓人的。”顾婤笑了笑说道:“可能是眼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