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初恋与初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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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担忧地看了怀中的陈窈一眼，把他小心地扶起来站好，举起手持监控表明他已经记录下了一切，然后有条不紊地拨打校医院急救电话，冷肃地警告所有人立刻停止霸凌，否则考虑报警。
那群人愤愤然地走了。
陈窈被急救车拉到了校医院，男生陪在他身边。
关节复位的刹那，陈窈痛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死死咬着牙忍着没哭。
直到听见男生说“这个时候可以哭出来”才眼泪决堤，刚开始还不声不响的，后来干脆放声大哭，也不在乎别人是什么想法。
哭够了，陈窈泪眼朦胧地扭头去看刚刚解救了他的人。
男生坐在窗前的椅子上，身穿明德的制式校服，戴着简单的黑框眼镜。
注意到陈窈的视线，他开口做了简短的自我介绍：“我叫何严，二年三班，是学生会纪检部的，刚刚在进行例行巡查。”
“你怎么样？还疼吗？”
陈窈愣了一会儿，说不疼了，也介绍了自己的名字和班级，对何严道谢。
何严笑着表示这是举手之劳，分内之事，然后调出校内通讯录，给陈窈的班主任打电话，告知他情况。
挂断后，他说：“班主任让你好好休息，不用去班里签到了，等会儿我带你去领校服和校园卡。”
陈窈点点头，看着何严发呆。
何严正低着头打字，身影被窗外的阳光笼罩，高大温柔，干净帅气，看上去像青春漫画里的男主角，让他感到自惭形秽。
过了一会儿，陈窈忧伤又突兀地说：“何严学长，我好羡慕你，可以长得这么帅。”
何严愣了一下，关上手机，扑哧笑了，手掌揉揉陈窈发顶：“谢谢，我也羡慕你，你特别漂亮。”
陈窈诧异地看着他，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从小就不喜欢自己的外表。
像女孩子一样的脸，纤细的身体，很白的皮肤，通通让他自厌。
陈月玫骂他的时候说他一点都不像个男孩，陈家人也经常说他长得和他那个不检点的外婆和母亲一样，一家子都是狐狸精。
男生就应该帅气高大一点，漂亮有什么用？
只会让他承受来自男同学莫名的恶意和侮辱。
比如不准他进男厕所，体育课上推他进女生的队列，在他和女生朋友一起玩的时候嘲笑他只能混在女生堆里，不如直接去做变性手术。
可是刚刚何严居然夸了他。
陈窈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直白地夸他的长相，心头浮起一丝感动。
很快又冷静。
何严一定是在安慰病号，才会说这种无厘头的话。
他难过道：“可他们都说我长这样子不像男生。”
何严严肃起来：“陈窈同学，没有准则规定男人应该是怎么样的，男生也可以很好看，女生也可以帅气。你有很优越的外表，应该学会骄傲，而不是自卑。”
“是你的漂亮让你太耀眼，抢了别人的风头，他们才对你有恶意，不要和这种人怄气。”
“这么好看的人，如果是我弟弟就好了，那样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话音未落，陈窈的头顶被何严轻轻拍了拍。
这瞬间，陈窈怔住了。
他的心海被何严搅乱，乱得一塌糊涂。
首先是崇拜，然后是感动，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
他看着何严，偷偷在心里叫了一声哥哥。
他一直都想有个何严这样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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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明德中学诞生了新学期的第一次通报批评名单，那群欺负陈窈的人一个都没有漏。
从此以后，陈窈像只幼鸟一样赖在了何严身边。
何严是学校教工的孩子，虽然只是小康家境，但是他父母都是受尊敬的老师，他成绩也好，长相优越，在学校被很多人追捧。
有何严做靠山，逐渐没人敢再欺负陈窈，风言风语也少了很多，把陈家姐弟恨得牙痒。
何严成了陈窈最信任的人，他逐渐打开心扉，把自己的经历讲给何严听。
何严这才明白为什么陈窈总对外界漠不关心，不爱与人交往，给自己铸造了很厚的外壳，布满尖刺，随时都要扎向别人。
他很心疼，决定带陈窈走出混乱家庭造成的阴影。
他教他自爱，欣赏自己，也去爱这个世界。
他们去游乐场坐过山车，去山顶露营，去海边赶海，看日出日落，结伴体验射击射箭骑马，也一起看电影看画展去博物馆。
四季轮转，陈窈身上锋利的东西变得柔和，自信了许多，有了喜欢的事情，也有了对未来的期待。
最重要的是，他在何严的夸赞下建立了正确的自我认知。
确信他真的长得很好看，将漂亮的脸、白皙的皮肤和纤细的身体当做了自己的长处。
何严把陈窈带进自己的朋友圈，聚会聚餐时介绍陈窈是他同校的弟弟，陈窈就喊他哥哥。
但陈窈的心早在无数次和何严对视时，与何严并肩走在校园小路，手背偶尔相碰时雀跃跳动，酸胀甜蜜。
他不想只做何严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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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开学后的某天。
放学后，何严在高三年级办公室整理试卷，陈窈去找他，放下书包去卫生间。
书包不慎从桌上坠落，拉链没拉好，东西滚了一地。
何严蹲下捡东西，看到一个日记本。
本子被摔得摊开，敞开的那页写满了陈窈对他的表白——我喜欢小严哥哥。
陈窈进门，看见一片凌乱中的日记本，脸色一下变了，仓皇地蹲下去拾起本子藏在身后，让何严不要看。
何严却说他已经看到了。
陈窈想一头撞死。
然后何严锁上了办公室的门，将想要逃跑的陈窈带到监控盲区，弯腰，视线与陈窈平齐，盯着他的眼睛，问他说的喜欢是哪一种喜欢。
陈窈不敢看何严，也不敢回答，垂眸勾起脚尖。
“没关系的，把你的想法告诉我。”何严循循善诱。
于是，陈窈闭上眼攥紧拳，深呼吸之后飞快地说出了自己的心事，又紧张地补充说他不是故意的，如果何严不想被他喜欢，他会努力改好。
何严如释重负地笑起来。
他之前害怕自己越界的感情会伤害陈窈，一直隐忍克制，但上天眷顾，陈窈对他竟然有一样的感觉。
他满心欣喜，把脸上浮起红晕的陈窈搂进怀中，摩挲陈窈腕上的疤痕，温柔地说：“窈窈，继续喜欢我吧。”
“不要再伤害自己了。”
陈窈被何严清新的气息覆盖，浑身僵硬，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回抱住何严说好，幸福得要死掉了。
他终于在这个世界里找到了自己的锚点。
找到了只属于他的港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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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了彼此的心意以后，他们在学校总是悄悄腻在一起。
在空教室分享一副耳机，在后山看不知名的花朵，在图书馆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一起自习。
何严骨子里守旧老派，坚持在陈窈高考之前什么都不做，只能牵手和拥抱。
陈窈刚开始答应得很好，但有时候抱着何严，脑袋贴在他胸口时，又是真的真的很想要一个吻。
陈窈过十七岁生日那天，何严带他去山顶的天文馆看星星。
初夏夜色醉人，星空浩瀚璀璨。
他们在场馆顶层的露台坐着，说了好多好多的话，畅想了很远的未来。
何严忽然拿出藏在角落里的小蛋糕，点上十七根蜡烛：“窈窈，许个愿望。”
陈窈惊喜地闭上眼许愿，吹灭烛火，故意用嘴唇碰碰何严的耳朵：“我许的愿是能在这里和你接吻。”
然后他看到何严喉咙滚了一下，眼中有一点点隐忍。
陈窈知道何严也想。
于是主动地倾身，搂着何严的脖子去亲觊觎已久的唇瓣，可只吻到了微凉的手指。
何严收回手指，温柔地说不可以。
陈窈悻然，失落地抱住膝盖，偏过头不再看何严，嘟嘟囔囔地讨伐，说他根本就不喜欢他，哪有喜欢一个人却不肯接吻的道理。
何严轻轻摸摸陈窈的脸，有点无奈却很认真：“窈窈，不可以接吻，因为我会忍不住做更多。”
他们这个年纪已经懂了很多。
陈窈脸红了个彻底，但胆子出奇的大，伸手轻挠何严掌心：“那就不要忍。我查过同性间应该怎么做，你对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何严心跳很快，把蛋糕喂给陈窈堵住他吐出狂言的嘴，但心底已经陈窈被勾起欲念，最终没能完全信守君子承诺，捏住陈窈的下巴，在他薄薄的眼皮上落下一个吻。
那一刻陈窈浑身像过电一样麻。
他睁开眼，看见星光下何严发红的耳垂，听见何严说：“高考完再说，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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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很快，何严的成绩一直很优异，高考以文科全省前三十的成绩，考入国内顶尖学府。
他去北城上学，大一时全程连线指导陈窈完成高三的课业，比老师还要严格。
等到陈窈临近高考，何严请假回来陪考。
陈窈的生日在高考前三天，何严担心陈窈分心，只给他简单地过了一次生日，然后事无巨细地包办了高考生需要的一切。
考前知识点突击、考场注意事项、考试必带物品、考场路线，全部陪陈窈过了一遍。
高考前，外公打电话给陈窈，让他加油。
陈窈说他会的。
他当然会努力。
以前他还想过要出国，离这里的所有人都远远的，不过陈家人不同意他去国际部读书。
但是没关系，他遇到何严之后，就不再那么想出国了。现在他只想考出好一些的成绩，去北城找何严，有一个只属于他们两个的家。
六月七号八号，陈窈度过了精神高度紧张的两天，刚出了考场，就被何严带去吃大餐。
陈窈一直不太喜欢吃东西，高考的两天更是没胃口，考完才觉得自己饿了，埋头吃得特别欢。
吃完饭，何严捏捏陈窈的脸，笑眯眯地说：“窈窈，今天开始，我们就正式在一起了。”
陈窈瞬间兴奋，在街上拉住何严的手，飞快地点头说好啊好啊，笑得很甜：“何严，你是我的初恋哦。”
何严表情沉痛地逗陈窈：“哎呀，好可惜，我不是第一次谈恋爱了。”
陈窈先是不可置信地愣住，随即狐疑咬唇转了转眼珠，最终在看到何严脸上隐隐的笑意后愤怒地推了他一把：“你又逗我玩！”
何严把陈窈搂在怀里：“对不起对不起，窈窈也是我的初恋。”
何严带陈窈回家。
陈窈去过好几次何严家，已经算是熟客，他跟在何严身后进门，刚换好拖鞋，何严突然当着父母的面牵起了他的手，十指相扣。
陈窈大惊失色，急急晃动胳膊想要甩开，何严却把他牵得更牢，笑着说：“爸妈，我和陈窈谈恋爱了。”
陈窈绝望地闭上眼，但没有听到预想中的斥责和怒骂。
原来何严的父母早就知道儿子的取向，他们是开明的家长，嘱咐何严好好对待陈窈，又和陈窈随便聊了些家常话，就出门逛街去了。
何严带着心情大起大落的陈窈去他的卧室。
他的房间很简洁，规整，一尘不染，床上摆着要送给陈窈的礼物。
陈窈打开，哇塞了一声。
盒子里躺着一台崭新的相机，最好的牌子，最顶级的配置。
这是何严用新生入学奖学金买给他的。
他喜欢拍照，拍风景，拍何严，很久以前提过将来会买一台相机。
何严亲吻陈窈的发顶：“以后用它拍好看的风景，还有我们俩吧。”
陈窈狂点头。
两人坐在懒人沙发上，下陷在柔软的海绵中，陈窈窝在何严怀里，抱着相机不撒手，反复调试参数。
十分钟过去，陈窈的注意力仍在那台相机之上。
何严轻咳了一声：“窈窈，不表示一下感谢吗？”
陈窈回过神，小心翼翼地把相机放在床头柜上，然后缩回来，像只猫咪一样抱着何严的腰，耳朵贴在何严胸口，听他沉稳有力的心跳：“要感谢的。”
“怎么谢？”
“我亲你吧？”陈窈轻声说。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初恋与初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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