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蓄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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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中午十二点，女生宿舍内。
沉默了一上午的校园渐渐苏醒，涂栀芝坐在书桌前，挨个调试面前的八台电子设备。
确认无误。
她收回手，挽起衣袖，初春的天气有些凉，却只穿了一件单衣。还嫌不够利落，又把长发束起抓了个丸子头，蓄势待发。
涂栀芝回头看向身后三个室友：“预备。”
话落，陈昔梦首当其冲拿回了自己的手机和平板，另外两位紧随其后，同时打开演唱会抢票界面。
孔珺瑶第一次抢票，业务还不太熟练，“咱自己写的这外挂真管用吗？要不还是找个代抢更保险吧？”
涂栀芝盯着电脑界面，一行行代码正有条不紊地运行，头也不回地说：“四五二十，两千块。我就算拼命写十个外挂，也不能让牛子挣到这个钱。”
“那要不要再找我对象宿舍的哥们帮忙一起抢？”张媛还是不放心，四个人等这场演唱会整整等了四年，不容有失。
“信他们还不如信我。”涂栀芝放下鼠标。
“但咱们宿舍位置偏，万一突然断网怎么整？”
“我开了信号加强器。”
“……”
实在找不到其他理由了，三人只好说出心中最大的担忧：“可是这挂我们之前都没试过，上来就实操，大麦最近还加墙了。不是我们不相信你啊，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这挂真的好写又好用，绝对没问题。放心吧，我拿其他明星的演唱会试过，还帮人抢到过很多单了，有经验的。”
涂栀芝再次确认自己的外挂一路畅通，又翻出几十张聊天记录甩给她们：“喏，信誉截图，童叟无欺。咱们室友一场，就给你们个友情价，抢不到包退。”
三个人围着，看得目瞪口呆：“你什么时候发展的这种业务？”
涂栀芝嘴角上扬，眼神明亮：“一年前吧，演唱会市场刚回春的时候，赶在风口上。咱这行，赚的是不义之财，宰的是回头熟客。”
室友们心服口服，不吱声了，齐刷刷把手中的两个设备都放了。
陈昔梦：“那咱还费这个手劲干嘛，开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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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盆架子往宿舍正中一摆，大桌板再往上头一搁，一张临时餐桌就这么成了。
孔珺瑶端出闲置许久的电煮锅倒满热水开煮火锅底料，又摆出几副一次性碗筷。陈昔梦把泡好的速冲奶茶往各位杯中逐一斟满，再将刚取回来的外卖牛羊肉卷盒子一字排开。张媛火速贡献上几包自己珍藏真爱的火鸡面和螺蛳粉，屋内瞬间热腾得都要开电扇。
两分钟后，涂栀芝端着洗好的蔬菜回到宿舍，紧紧地栓好了门。
大学生最美妙的午餐时光也莫过如此。
四位都就读于宁苏大学软件工程系，同居生活自踏入校门起已近四年，但这学期以来却很少有时间在一起这样偷摸煮宿舍火锅。
临近毕业，各奔前程。
“栀芝最近有什么新打算了没？”陈昔梦涮着羔羊卷，一边问。
涂栀芝摇头：“没想好，出国还在犹豫，工作也还没正儿八经开始找。”
陈昔梦夹菜的动作顿住了，拧紧了眉：“这可不成，时间不等人，咱还是一边投简历一边犹豫，别真错过好的了。”
张媛也说：“是啊，金三银四。虽然咱优秀，但有时候这人生吧，就是占了很多玄学，也得赶上气运才行。”
孔珺瑶点头赞同。
三位室友，陈昔梦入学起就想好了不读研，全系第一个找好了工作。张媛保研，孔珺瑶也过了考研初试。都有了明确的目标。
而涂栀芝却因为家庭情况突发意外，上学期无奈放弃了保研。
按理来说她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未来最为可期。但老天奶有时候就是喜欢开玩笑，反倒让她成为了如今去向最为不定的人。
好在她大起大落后心态依然稳，此刻才能端着碗不咸不淡地说：“不着急，人生在世，总有一天会打上工的，我没那种一辈子都不用上班的好命。”
张媛：“那你最近的兼职怎么样？有能顺便一直干下去的吗？”
涂栀芝又摇头：“能一直干下去的都不赚钱，赚钱的都是打零工。”
几位室友对她最近打零工赚钱的能力算是有目共睹。
实在强悍，一下午挣到大几百块都是常有的事。
正说着，身后抢票外挂的提示音又响了——
各位瞬间放下筷子，围成一圈静候战果。
果不其然，弹无虚发。
涂栀芝顺势截了个图，潇洒地甩到宿舍群里臭美展示。
四张票都在她们最理想的票档区，还是同一账号订单完成的，就等放票的时候开出四连座。
“社会我栀姐。”
“牛逼。”
“超模。”
涂栀芝笑咪咪地收回手机：“承让，承让。”
“那你明天的兼职也是去帮人写软件吗？”
“不是，去录个节目，当临时演员。”
“可以啊，半只脚踏入娱乐圈了，要火要火。”
涂栀芝喝下一口奶茶，根本没想那么多：“无所谓，只要有钱赚，干什么都不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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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栀芝参加的是一个叫《缘来是你》的老牌相亲节目。
这几年短视频异军突起，给传统电视带来了不小的冲击，加之年轻人婚恋观逐渐发展，报名参加节目的嘉宾是越来越少。
涂栀芝便是在这种情况下刷到的内部招聘广告，还成功通过了女嘉宾面试。
台本很简单，作为龙套，她只需要按指定路线跟在各位同事身后，上台左拐“观察区”。
而想要加戏的职业演员则会请导演给自己写到“心动区”，多一些露脸机会。
职业选手都有团队，哪怕是最末流的小明星，为了上镜也会请专业化妆师。
涂栀芝一身卫衣牛仔裙，休闲随意四个字直接写在了脸上。
一股清流。
涂清流站立其间有些格格不入，目光扫视四周，发现男演员那边竟有个同类。
一众花红柳绿西装夹克中，他只穿了一件简单到极致的黑色冲锋衣，拉链拉到顶，斜靠在小沙发上，眉眼冷淡。帷幕缝隙漏过细碎的光，落在他的发梢，侧面看过去像一只独立在鸡群中的鹤。
小沙发另一侧还空余，涂栀芝走过去，想蹭个位置。
“有事吗？”仙鹤突然开口了。
声音还挺好听，像山间笼过的雾，就是语气冷得跟刚从冰块里捞出来似的。
涂栀芝脚步微顿。
好像听到了什么，又不确定，等了会儿才继续往前走。
“有这么好看？还非要凑近了看？”他下巴从衣领里抽了出来，不耐烦地皱了皱眉。
涂栀芝愣了两秒，确定他周围没有别人，这个说话的对象大概只可能是自己，打算开口解释：“其实我——”
“要不你买张门票坐我腿上一次性看个够？”
“想坐你边上。”
两人异口同声。
“……”
涂栀芝微微张开了唇，卡住了。
现在的小明星都这么拽了吗？
“人都不在宁苏你废什么话。”男人收回眼神，就着灯光转头看了她一眼，语气顿了一下，“没事挂了。”
涂栀芝这才发现他右耳戴着耳机。
原来在打电话。
后台嘈杂，只有他们这一方天地安静得掉帧。男人眼睛和他那身衣服一样，也显得那样漆黑深沉，不沾情绪。
目光碰撞瞬间，他的眉头松了几分：“有什么事情吗？”
“噢。”涂栀芝回过神来，点了点他边上的空位，“我想……”
“想让我一会儿选你是吗？”
涂栀芝：“？”
他神色了然地自顾自点了下头，“可以，我答应你的要求。”
涂栀芝：“？？？”
没等她反应，他已经将下巴埋回了衣领，顺手把左边耳机也塞得严严实实，轻点两下打开降噪，闭上双眼假寐。
“不是，我……”
涂栀芝刚想走近说清楚，却被场务拉住了动作。
“不要在这边闲逛啦，十分钟后就要上台，快跟她们站到一起准备排队啦。”
涂栀芝迷糊走了两步，想着他这话大约也只是个玩笑。
毕竟这么多女嘉宾，她也没什么特别的。
但涂栀芝的左眼皮却突然大跳两下。
“不行，姐姐，我觉得我还是得把话跟他说完……”
场务却拉着她不放：“有什么重要的事不能下了这场再说呀，等录制结束，你想跟他说多久就说多久哇，哪怕是躺到对面丽思卡尔顿顶层总统套房里说都行呐。但现在，咱先去排队好不好嘛？”
场务小姐大概是进修过学前教育，涂栀芝被她温柔的语气硬控到无法反驳，站回候场队伍后更是一直保持着立正姿态，像一棵挺拔的小白杨。
身后，假寐的男人忽然缓缓掀开了眼皮，目光在她的背影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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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新的一场，涂栀芝轻车熟路。
接连走过三轮观察区，这回她不用跟在别人身后也知道该往哪边站，慢慢忘记了刚刚发生在后台的那个小插曲。
她站在分岔口，静候大屏如期变蓝——
而本该变蓝的屏幕却突然粉了。
29号“涂枝枝”的艺名浮了出来，几颗特效爱心环绕跳跃，两只丘比特翩翩起舞。
她被这轮男嘉宾划到了心动区。
黑色冲锋衣那张面瘫脸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荒唐之余，涂栀芝偏头看台下导演。
这段错了，是不是该重拍？
结果耳麦里传来导演的声音，语气平静如常：“临时变动，男嘉宾优先级高于剧本，这轮你就去心动区吧。”
涂栀芝犹豫。
导演：“好好演，给你加钱。”
涂栀芝利落投入心动区的怀抱。
女嘉宾分区站定后，前台大屏自动播放起男嘉宾的写真VCR。
涂栀芝难得有兴致多看两眼，想知道哪个小睿智抽风不按剧本出牌。
下一秒。
那张刚有过一面之缘的俊脸随即放大蹦出，强势地印证了她方才没来得及细想的猜测。
“……祝寻之……本科毕业于宁苏大学，博士毕业于M大，现在是一名职业经理人。”
伴着主持人的念白，他随着升降台穿过屏幕，再次出现在她的眼前。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蓄意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