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 ...
-
春季校园招聘，简称春招，通常在每年三月陆续启动，面向大三、大四学生。
对自己能力比较自信的同学都会尝试先投递简历，比较优秀的同学更是在大三暑假实习结束就能拿下正式offer。
所以许未投简历时，没多少人在意。
哪怕陆驰当时宣扬的许未的“履历”，辅导员和上一届的学生都只是笑笑，让他不要太迷信。
直到许未面一个黄一个——黄的是公司。
最荒谬的一次是上市公司突然跑路，这边还在二面，公司已经没了，还没拿到工作的毕业生都傻了。
找了同系的学长学姐来求许未放他们一马，他们甚至集资给许未发两个月工资。
许未没收，他们还送了锦旗。
当时声势浩大，陆驰在隔壁宿舍听的一清二楚。
陆驰恐慌，“你……”
“你怎么能去招聘会！”
许未诧异，“我还没找到工作，去参加招聘会不是很正常的事么？”
围观的学生中有人忍不住插嘴，“许未，陆驰做的事，你找他麻烦就行了，祸害招聘会干什么？”
“你那倒霉体质你自己也知道，别害人啊！”
许未在他开口的时候，目光便扫过去了，安静的等他说完。
“徐跃华，我记得你。”
“你想去九川实习是么？”
他不反驳，也不辩解，只攻击，“九川是个好公司，我也很感兴趣，我会去试试的。”
徐跃华脸色一变。
“我草！”
“卧槽！”
此起彼伏的草声后，有人忍不住指责起来。
“你惹他干嘛！”
“你们惹他干嘛！”
九川这个名字炸出来了一群人。
虽然大多数人只是对许未的倒霉体质略有耳闻，没直观的接触到，但玄学这东西，可以不信，绝不能赌！
尤其是拿自己的梦想、自己的未来赌。
更何况那可是九川！
作为五年前新崛起的企业，九川以一副强势的姿态登顶，不可思议的颠覆了行业格局，无声无息的成为了他们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比如，他们学校今年新装的空调、多媒体设备都是九川旗下的产品。
比如，他们学校实验室斥巨资“抢”回来的设备，是九川制造。
比如，他们学校两公里外新开的商场便是九川旗下的，在实体经济日趋萎靡今日，依旧人流爆满，营业额破量的曲子天天放。
……
更具体点儿，他们中有七成以上的人现在用的手机、电脑都是九川科技研发。
更近一点儿，他们的校友有一位在加入九川后，推出了全新的导航系统，极大幅度降低了堵车概率，成为了无数打工人的“救世主”。
最近的一位是加入九川两年后，做出了一款火爆全球的MMO游戏，出席今年六月的毕业典礼时，轰动全场。
国企稳定，外企高薪，九川造梦。
九川对他们这些热血沸腾的青年有着无法拒绝的吸引力。
他们不敢指责许未，便对着陆驰和徐跃华指指点点。
“陆驰真是，道歉一点儿诚意也没有，难怪许未会生气。”
“就是啊，真想道歉的人肯定第一时间提出弥补措施，比如联系辅导员咨询、打电话到教务处看老师怎么说，或者把钱补给许未之类的。”
“他什么都不做，还让许未提要求，不会是想着许未不好意思开口要补偿，他就可以什么都不赔偿了？”
“一个班9个拿奖学金的，这还能出错？陆驰肯定是故意的删掉的。”
“徐跃华还帮陆驰说话，没想到他是这种人。”
“就是就是，是陆驰的错，让陆驰不去招聘会不就行了？”
同学好像突然之间就明辨是非了，也会说话了。
徐跃华在一声声讨论中涨红了脸。
他心中难堪，扭头想走，却被人推了一下。
“徐跃华，你愣着干嘛！赶紧道歉啊！”
徐跃华回头，看到了自己的好友。
他在好友的指导下低头认错，“对不起，许未。”
“秋招九月份就开始了，但你知道自己的体质特殊，怕影响到我们找工作，所以一直没参加。”
许未：……没那么好。
他只是觉得参加了也没结果，懒得去。
徐跃华，“如果不是陆驰故意弄掉你的奖学金名额，你不会做出这种报复他的行动。”
“不应该去招聘会的是陆驰。他应该积极跟进奖学金的事，直到给出让你满意补偿。”
陆驰回头，身后全是敌人。
“陆驰太恶毒了！”
“他竟然把个人恩怨带到正事上，太可怕了！”
“陆驰，你要毁了我们么？”
眼见着自己就要成为千夫所指的罪人，陆驰大声辩驳，“我不是故意的！”
“我就是太着急了没反应过来。”
为了挽回自己的形象，他不得不咬牙说了点儿实质措施，“许未你放心，我去求辅导员求老师，无论如何都会把你奖学金这事儿弄好。
要是实在没有挽救的办法，这一万二我赔给你。”
他声音洪亮，一字一句都是为了说给其他人听。
他素来好面子，决不允许自己身上传出这种恶闻。
更何况他找许未麻烦是因为自己喜欢的女生。这事儿口口相传，传到他心上人那边他岂不是十恶不赦了！
陆驰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话越说越顺溜，“许未，你放心，我明天一早就去找教务处的老师。”
做个态度而已，反正这事儿过几天同学就忘了，也不会有人关注后续。
许未没有理会偶通人性的同学，只在陆驰开口时有所回应，“你去不去都行。”
“我会从现在开始跟着你，直到——”他唇角勾起一个笑，“你的人生全完蛋。”
“比如搅黄你的工作，你的恋爱……”
“许未！”陆驰听不下去，工作不一定，但他的恋爱许未真的能搅黄。
他焦躁，“我不是都说了我会补偿你么！你为什么还抓着我不放？”
“大家同学一场，你非要把事情做这么绝？”
许未一秒都不犹豫，“对。”
陆驰扭头想要求助。
但没人敢插嘴，虽然他们也觉得许未有点儿过分。
“陆驰，说到底还不是你先做坏事的。”
“要是你不做手脚，许未肯定不会找你麻烦。”
“对啊，你活该！”
“这可能就是报应吧……”
声音多了，大家渐渐都觉得，就是陆驰自己的原因啊！
陆驰孤立无援。
他没想到竟然会演变成现在这副模样，“行！行！”
陆驰抬手点着许未，“你愿意跟就跟，我就不信你能影响我！”
话虽如此，但他回到宿舍第一件事就是反锁房门。
咚咚的敲门声响起，陆驰根本不搭理。
有本事许未在外面守一夜。
许未幽幽的声音穿透门板，“陆驰不给我开门，你们也不给我开门么？”
“方……”
这跟阎王点名有什么区别？
离门口最近的男生立马打开门。
陆驰怒目而视，毫无作用。
他不想向许未低头，十分硬气的收拾东西走进洗手间。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陆驰底气多了几分，打开花洒，心中轻嗤，哪儿有那么邪门的事？
他一转身，摔在了地上。
“砰”的一声，把陆驰都摔懵了。
他飞快冲了身体，一把拉开洗手间的门，“许未！”
许未摊摊手，“我可什么都没做。”
“你装什么无辜！你肯定作法了！”陆驰嚷嚷着，四下寻求帮手。
室友躲在窗帘里，闻言更不敢吱声了。
许未无语。
陆驰饮恨败北，“算我倒霉。”
他拿起手机找到许未的聊天框，大力点着手机屏幕转账，“一万二赔给你了，可以走了吧？”
钱是还了，但他心里不痛快，又嘲讽起来，“死穷鬼，一万二只是我一个月的生活费而已，放你身上就要死要活的。”
许未退回，顺便拉黑了他，“我不是为了钱。”
陆驰不信，“你装什么？”
许未反问他，“你删掉我的奖学金名额，是因为钱么？”
“你不明白的话我可以说清楚点儿。陆驰，我这是不想让你好过。”
陆驰脱口而出，“你怎么能这样？”
你不是应该痛苦迷茫、惶然无措、默默忍受？
你不是应该在拿到钱后感恩戴德，欣喜若狂？
钱摆平不了许未，这个认知让陆驰有些心慌。
许未忽然低头看手机，陆驰虚张声势发问，“你在干什么？”
许未回着消息，随口呛他，“作法。”
胯骨上的痛感又明显起来了，陆驰生生止住了嘴边的恶言恶语。
他捏紧手机，趁许未看手机，噌的一下跑了。
身旁掠过一阵风，许未慢吞吞跟上。
陆驰已经跑到了楼下，恶狠狠的声音从楼梯间传来，喊亮了一层的声控灯。
“许未，你给我等着！”
许未内心毫无波澜，转身回宿舍睡觉。
早上七点依旧没抢到专家号，许未才变了脸色。
丰富的就医经验让他不至于为挂号手足无措，抢不到号可以加钱挂国际医疗号，实在不行还可以找医生加号。
他不怕花钱，也不怕求人，只怕这变故跟妹妹的身体有关。
复查的日子是月底，但他现在就有些不安。
许未眼都不眨的挂了同一位医生的国际医疗门诊号。
只是最近的时间也在下周二。
许未很烦。
他洗了脸，在食堂吃过早饭，就去CWE宣讲会的门口堵人。
他当然不是在跟陆驰开玩笑。
根据他这些年的生活经验，宽容不会让陆驰变得守规讲礼，恐惧才会。
陆驰的目标就是进入国企，端上铁饭碗，而CWE是近一周最好、最合适单位。
他肯定会回来的。
等待陆驰出现的时间，许未向辅导员发了消息，咨询奖学金的事情。
直到十几分钟后，辅导员的电话才打过来。
“许未，你发给我的消息我没看明白。你能不能再跟我讲一遍？”
许未简单说了下经过、结果。
“不可能！”辅导员不相信，“不可能的呀！”
“奖学金这个事儿要审核好几遍的，不可能陆驰一删就删掉的呀！”
“而且你经常拿奖，审核老师都知道的，没看到你名字肯定会查一下你的分数。”
许未习以为常，没有什么不可能。
“黄老师，学院公告的链接我发给您了，我查过了，确实没有我的名字。”
黄老师顿了下，似乎是在翻找查看。
“怎么可能？”
“我在C大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况。”
半晌，她笃定的语气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恍惚，“你先别急，你把你的资料发给我，我找学工办的老师问问。”
她匆匆安抚了许未一句，就挂了电话。
许未依言照做，而后继续守着小礼堂入口。
一万二对他来说并不算巨额，他爸赌的最狠的时候一把都不止这个数。
但这种意料之外的事让他很烦，所以他也不打算让罪魁祸首舒坦。
隔着门板，话筒不大清晰的声音传出来——宣讲会开始了。
许未看了眼时间，轻挑眉头。
陆驰在不远处急得转圈，隔几分钟就要向朋友打听着消息。
许未站在那儿，他根本不敢进去。
他要是过去，CWE不一定面上，同学肯定全得罪完。
听完面试流程，陆驰才松了口气，“几百个人面试肯定能持续到中午。”
“许未等会儿就该去做兼职了，我还赶得上。”
陆驰放松下来，去附近吃了个饭，磨磨蹭蹭到将近十点才回来。
远远的就看到许未还坐在那里。
陆驰下意识的往树后躲去。
他拿出手机看看，又搜了时钟校准，最后绝望的询问好友。
答案无一例外，都是十点零三。
·
“许未？你怎么在这儿？不用去做兼职么？”
许未正在看妹妹手表的消费记录，听到声音只掀了下眼皮，是个面生的同学。
男生十分自然介绍着自己，“我林滔，咱们一块儿上过就业指导课。”
“听你们班同学说起过你的事儿。”
“嗯。”许未随口敷衍了一下，忽的想起，没有无缘无故的搭话。
他思索了一下，“陆驰让你来问我？”
林滔摆手，“嗐，我收了钱，不能说。”
许未了然，“我辞职了。”
“今天不去，以后也不用去。”
陆驰惊叫，“什么？！”
林滔揉了揉耳朵。
陆驰焦急催促，“问问他怎么突然辞职了？”
林滔复述，“你怎么突然辞职了？”
许未看了眼他的耳机，慢吞吞道，“陆驰说C大的学生去摇奶茶很丢人。”
“我什么时候说……草！”陆驰想起来他还真说过，但那都是上个月的事了，许未怎么这么记仇？
林滔冲许未竖起大拇指。
杀人诛心。
许未回以轻轻一笑。
不做解释。
他继续卡陆驰的路，顺便理一下最近的账。
手机屏幕弹出电话号码，被他随手划掉了。
两次之后，许未选择拉黑。
被他拉黑的汪老板安静了一会儿，换了个号码开始发短信。
10：05
汪老板：许未你人呢？
汪老板：现在立马过来，我可以不计较你迟到的事。
10:07
汪老板：你真不来上班了？
汪老板：你多放的那几颗黄皮果算损耗，不扣你钱了行吧？
10:10
汪老板：你要是真有事儿我给你放两天假，下周一继续来干
许未没回，把这个号码也拉黑了。
他辞职一半因为陆驰，另一半就是因为汪老板。
汪老板昨天查了一下午监控，找到上周二做的一杯黄皮青芒里多放了两颗黄皮，引以“蟑螂理论”，说他有一错必有一堆错，这一个月给店里造成了巨大损失，要他赔钱。
他当时正在陆驰宿舍忙着呢，扫了一眼很痛快赔了两颗黄皮的钱，然后辞职了。
至于其他的没证据那部分，他可不认。
工作更不重要。
这个时薪的工作在沪市随便找。
·
陆驰看着好友发来的最新消息，狠下决心。
就算得罪同学，他也得去面试。
陆驰抬脚走向礼堂入口。
他就不信许未真能毁掉这个招聘会。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02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