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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第 1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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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林昭，你明白了吗？无论我出不出去，人类都没有未来了，”祂的声音又缓缓在林昭的脑海中响起，“我的同类们不会容忍你们的存在，就像上帝不会允许造物违抗她的命令。”
林昭迟滞的大脑终于开始缓缓运作。
是的，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
如果祂选择离开这里，那么世界就会崩溃。
就算祂不离开这里，地上的生物变异依旧会挤压人类的生存空间。
就算她成功将所有的人类都转移到数字空间，可变异藤蔓已经进化出高等级的智能了，而它也不可能是个例。
如果这个世界被其他生物占领了，他们早晚会知道数字空间里有它们渴求的人类智能。
那么数字空间还会安全吗？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人类面临的都是死局。
当然，这一切都要建立在祂说的话是真实的基础之上。
林昭深吸气，尽量让自己保持理智。
“既然人类都没有指望了，那你又让我来干什么？”
祂道：“既然人类都没有指望了，你为什么不能帮帮我呢？你把外面的世界清理干净，让我重获自由。”
林昭嗤笑：“我为什么要帮你？”
祂道：“我可以让你活着，拥有永恒的生命。”
林昭：“如果没有了人类，我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祂叹气：“好吧，刚才那是我给你的第一种选择，还有第二个选择，可以保全人类的选择。”
“是什么？”林昭来了兴趣。
祂道：“把你献祭给我。”
林昭蹙眉：“什么？”
祂道：“你的□□经过了强化，足够容纳我的部分意识，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成为我回家的中转站。你的身体将成为一个小世界，我的意识只流经你的身体，再通过你的身体折射回我的世界，只不过，在这之后你就会彻底死亡。”
林昭听得云里雾里，她不是很能理解其中的逻辑，但听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会死。
她又问：“就算我帮了你，人类的未来照样不容乐观，那和第一个选择又有什么区别？”
祂道：“当然有区别，你只要能帮我离开这里……我的同类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
林昭明白了，他的意思是他如果能出去，就能从根本上制止生物变异的进程。
既然他的同类可以让人类灭绝，他就可以让人类复兴。
林昭攥紧拳头：“你不过是一个被打败的囚徒，我又凭什么相信你？”
祂道：“因为你别无选择。”
林昭无话可说，她攥拳的指尖在微微颤抖。
是的，她别无选择，如果想要人类延续下去，祂给予的第二个选择唯一一个可以一搏的办法。
*
林昭浑浑噩噩地醒来，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从冰冷阴湿的山洞里回到现实的。
她的脑中依旧回响着祂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没有时间了，我只给你七天考虑，如果你依旧不能做出选择，我就会强行苏醒，我们一起变成标本吧。”
林昭不觉感觉一阵恶寒，她打了个哆嗦。
“昭、阿昭，你没事吧？”
林昭在急促的呼唤中回过神来，她看见了林瑜。
在他的背后，有一盏昏黄的亮着的灯。
林昭眯起了眼睛，问：“这是哪儿？”
“这是一所小旅馆，这里的人都被吸引到爆炸的水库去了，我穿着隐形衣把你们弄进来的，”林瑜道，“你怎么样？还好吗？”
林昭还是感觉有点冷，她想裹紧衣服，低头看才发现自己躺在被子里，而白色的被子已经被她的鲜血染红了。
她立刻掀开被子看，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的四肢和腹部已经长得差不多了。
看向窗外，还是一片漆黑，看样子她并没有昏过去多长时间。
林昭大概掌握了现在的情况，却依旧怔愣着，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做什么才有意义。
“呜呜、呜呜呜——”
旁边传来不断挣扎的声音，林昭下意识扭头去看，只见魏东被五花大绑，一条毛巾塞进了他的嘴里。
正疑惑间，卫生间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接着一个东西湿淋淋地从里面走、不对，是爬了出来。
班宗的脸色晦暗不明，头像林昭的目光复杂地很。
但他的眼睛已经干净了，没有了红线，只苍白的一边脸上还有四道抓痕。
他并没有上前，只是站在那里，一边蛛腿在墙上，一边在地上，呈四十五度站立着，等待着身上的水被流干。
林瑜解释：“你身上的寄生虫想要感染他，但是监管者是天生不会被任何生物侵入身体的，这也是他们能在地上生活的原因，班宗之所以会是这种模样，是因为先变异后转化的监管者身份。”
“他刚才在泡水，现在身上的寄生虫应该都跑光了。”
林昭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见林昭已经没有大碍，林瑜便走到了魏东面前，蹲下身：“一会儿我会把毛巾拿出来，你不要大声喊，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问你，如果我们谈的好，我们有机会合作，你懂我想说什么吧？”
魏东本怒目盯着他，只恨水箱里的涡轮机转的还是不够快。
他在监控里看到了，就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这两个人就可以全被搅进去。
本以为他们会立刻将他处决，想着到死也不能没有骨气，却听见林瑜这么和气地和自己说话，还说什么合作……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么？
他狐疑地点了点头。
听见他的话，林昭也稍稍回过神来，她下意识看向他的手腕，林瑜的胳膊上没有手环，而自己和班宗手上的手环也都不见了。
也就是说，在这件屋子里，莉莉丝是无法监视他们的。
林瑜把毛巾从魏东嘴里拽了出来：“你为什么要背叛黑神教，是背后有什么人指使吗？”
魏东咳嗽两声练练否认：“不是，没有人指使我。”
他自嘲地笑了声：“像我这种废物，有什么正经组织会来招揽我？只是……我觉得这个地方的人不该被杀，他们很朴实，很善良……你们黑神教这么有能耐，怎么不去杀该杀的人，去联邦杀那些敛财的财阀，去杀那些尸位素餐的官员，为什么要来这里？”
听见他的回答，林瑜却有点失望，他没有再问些什么，而是把布条重新塞回了他的嘴里。
“等事情结束，我会把你放了，给你个忠告，在我们离开之后，不要吃饭也不要喝水，买最近的票，立刻离开这个区。”
“呜呜呜”魏东还想问些什么，但他的嘴巴被堵住，什么也说不出来了，而林瑜也不再管她了。
林昭看完了全程，她问林瑜：“你想干什么？”
林瑜走了回来，重新坐在了她的床边，帮她掖了掖被子，抿了抿唇，最后抬眼看她：“昭，我们走吧。”
见林昭只呆呆地望着他，不说话，林瑜的情绪有些激动起来：“我知道的阿昭，你投奔黑神教也并不是自愿的吧！”
他指着班宗脸上的划伤：“你不会不知道激怒他的下场，你是故意的，故意想让他杀了你对不对？你已经厌倦不停杀人了，我也厌倦了，现在莉莉丝对联邦的掌控力已经不如之前了，阿昭，我们一起走吧，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过我们自己的生活。”
看着他希冀的目光，林昭忽然感觉有点可笑。
为什么？为什么要在她刚刚在祂哪里得知真相的时候去描绘这么梦幻的场景？
为什么之前不说？为什么在黑神教的时候不说？为什么刚刚在联邦逃离出来的时候不说？
现在已经晚了，再也没有回头路了，林瑜的设想永远不会成为现实。
因为她和人类根本不可能共存。
她要死了，她很快就要真正的死了。
是的，她做了决定。
她不可能杀了所有人，只自己一个人活着。
说起来，她也已经活了太长时间，该死了。
可真的要去死，本能的抵触又不断地在心底涌上来。
她觉得这一切一点都不公平。
就算她活了很长时间，但全都忘了啊，对现在的她来说，她还没有十九岁。
她还没有真正体验过生活，她还有好多好吃的没有吃过，她还没有谈过一场真正的恋爱，没有交往过一个闺蜜，没有和好朋友逛过街……
她还有好多好多事情没有做过，为什么偏偏是她？
她宁愿做一个普通人，普通的生，普通的死。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逼着去选择，亲手断送自己的生命。
一股莫名的委屈感涌上心头，说不清是恨还是遗憾，林昭一阵鼻酸，她抬头质问林瑜：“既然结局是这样，你当初又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要来到黑神教？为什么要帮他们把我变成这副样子？如果不是你选择抛下我，或许我们早就过上了普通的幸福的生活，或许我就不会有这么多遗憾了……”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逐渐变弱，眼底一烫，有一滴泪落了下来。
林瑜被吓了一跳，他从来没有见过林昭这个样子。
在他的记忆中，林昭进入青春期后就从来没有哭过了。
“对不起、对不起……”他连连道歉，下意识伸手帮她把那滴眼泪擦掉了。
他有些恍惚，好似回到了小时候。
父亲被抓的时候用手环给他们传递了信号，整栋别墅的警报灯都亮了起来。
那时候他正在自己吃早餐，边吃早餐边像一个小大人一样看着在这个时代已经非常稀有的纸质报纸。
听见警报声响起后，他立刻就反应过来了。
因为父亲好像早就预感到了这一天，他曾经给林瑜做过培训，告诉他只要警报响起，他如何通过密道离开别墅，如何趁别人不注意藏进机械器官运输车逃离联邦。
林瑜知道，这在很久很久以前，叫偷渡。
他背着林昭藏在运输车里的时候，林昭就怕的哭了出来。
他怕她更害怕，便一边给她擦泪一边扮鬼脸：“阿昭不哭，爱哭的人是小狗！”
然后林昭便会委屈巴巴地咬起下嘴唇，奶声奶气地抽抽噎噎地重复他的话：“阿昭不哭，阿昭不是小狗。”
可是后来再见，他们的关系已经说不出这样亲密的话了。
但此刻，林昭的控诉好像再告诉他，她也依旧恋念他们之前的关系。
他像是得到了鼓励，他嗫嚅着开口：“阿昭不哭……我们之后还会有很多很多的时间，我会弥补你所有的遗憾。”
话音落地，林昭的脸色蓦然变了。
并不是感动，而是一种死寂的灰败。
她的眼里也再没有了泪。
死亡是每个人都要面临的课题，如果一个人的寿命只剩下七天，她会想要干什么？
不用太用力地去想，林昭便有了答案。
那就是让活着的人活的开心点，认真告别，不要留下遗憾吧。
林昭没有再看林瑜，但却回答了他一开始的要求，她的声音很低：“好，我们离开黑神教吧。”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