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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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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萤火
引语：战事稍歇心难静，萤火如星落凡尘。非是良辰美景夜，偏教情根暗中生。
北狄大汗退兵二百里的消息传开，边境局势暂时缓和。北伐军终于获得了难得的休整时机。
这日傍晚，秦弓在阿升的陪同下，信步走到营地附近的江滩。连日的紧张谋划让他身心俱疲，此刻望着波光粼粼的江面，才觉得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军师，您看！"阿升突然指着江面惊呼。
只见暮色中的江滩上，点点萤火悄然亮起，如同散落的星辰，在渐深的夜色中明明灭灭。越来越多的萤火虫从芦苇丛中升起，在江面上空交织成一片流动的光河。
秦弓怔怔地望着这如梦似幻的景象，一时间竟忘了身在何处。在现代都市，他从未见过如此多的萤火虫。
"很美，是不是？"
低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秦弓回头，见吴戈不知何时也来到了江边。他卸去了戎装，只着一袭墨色常服，在萤火微光中显得格外挺拔。
"大帅怎么来了？"秦弓有些意外。
"听说你往江边来了。"吴戈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望着江面上的萤火，"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分内之事。"秦弓轻声道。
两人沉默地望着眼前的景色。萤火在夜空中翩跹起舞，倒映在江水中，仿佛天地间都笼罩在这片温柔的荧光里。
"小时候，"吴戈忽然开口，"我常在这样的夜晚，偷偷溜出府邸，到城外的河边看萤火。"
秦弓有些惊讶。这是吴戈第一次与他谈起往事。
"家父是武将，对我要求极严。"吴戈的声音带着些许怀念，"每次偷跑出去被抓到，都要挨一顿板子。"
秦弓忍不住笑了："没想到大帅小时候也这般顽皮。"
"那时不懂事。"吴戈也笑了，"总觉得被关在府中读书习武，不如在外面自在。"
萤火在他们身边飞舞，有几只甚至落在了吴戈的肩头。在这梦幻般的光影中，他冷硬的轮廓似乎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你呢？"吴戈转头看他，"在你的家乡，也有这样的萤火吗？"
秦弓望着漫天流萤，轻轻摇头："我的家乡...已经很少能看到这样的景象了。"
他想起了现代都市的霓虹灯光，那些刺目的人造光芒，如何能与眼前这自然天成的美景相比？
"那真可惜。"吴戈道，"这样的美景，本该与重要的人一同欣赏。"
这话说得意味深长。秦弓只觉得心头一跳，不自觉地避开了吴戈的目光。
江风拂过，带着夏夜特有的湿润气息。远处的军营传来隐约的巡更声，更衬得此处的宁静。
"监军的事，"吴戈忽然转变了话题，"朝中已经来了消息。"
秦弓立即收敛心神："怎么说？"
"监军被召回京了。"吴戈的声音平静，"丞相上表请罪，说自己用人不明。"
这个结果在秦弓意料之中。朝中的博弈，从来都不会摆在明面上。
"不过，"吴戈继续道，"陛下另派了一位监军，不日就将抵达。"
秦弓微微蹙眉。这意味着一场新的博弈即将开始。
"不必担心。"吴戈看出他的忧虑，"经此一事，朝中暂时不会轻举妄动。新任监军是兵部尚书的人，与丞相不是一路。"
秦弓这才稍稍安心。但他知道，朝堂上的明争暗斗永远不会停止。
一只萤火虫悠悠地飞到秦弓面前，在他眼前盘旋。他下意识地伸手，那小虫竟落在了他的指尖，尾部闪烁着柔和的光芒。
"它喜欢你。"吴戈低声道。
秦弓看着指尖的萤火虫，忽然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在前世，他也曾在乡下的外婆家见过萤火虫，只是那时的他，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少年。
"听说在你们江南，"吴戈的声音将他从回忆中拉回，"文人雅士常以萤火入诗？"
秦弓点头："最有名的当数杜牧的《秋夕》：'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
"好诗。"吴戈赞道，"不过比起闺怨，我更喜欢萤火本身。虽微小，却能在暗夜中自成光明。"
这话让秦弓心中一动。他抬头看向吴戈，正好对上对方深邃的目光。在那双眼睛里，他看到了与平日不同的情绪——温柔，甚至还有一丝...他不敢深想的东西。
"军师可知道，"吴戈的声音更低了，"在北疆的传说中，萤火是阵亡将士的灵魂所化？"
秦弓怔住了。这个说法，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他们化作萤火，"吴戈望着漫天流萤，"守护着这片他们曾经战斗过的土地。"
这一刻，秦弓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吴戈会在这个时候带他来看萤火。那些在战场上逝去的英灵，确实需要有人铭记。
"赵将军部下的那一千将士..."秦弓轻声道。
"他们也在这里。"吴戈肯定地说，"守护着我们。"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但这次的沉默不再尴尬，反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默契。
更多的萤火虫聚集过来，在他们身边形成了一圈光晕。在这梦幻般的光影中，秦弓几乎要忘记自己身在何处，忘记那些权谋争斗，忘记自己来自另一个时空。
"冷吗？"吴戈忽然问道。
秦弓这才意识到，夜露已深，江风带着凉意。他还没来得及回答，一件还带着体温的外袍已经披在了他的肩上。
"大帅..."秦弓想要推辞。
"穿着吧。"吴戈的手在他肩上停留了一瞬，"你的伤还没好利索，不能再受寒了。"
那短暂的触碰让秦弓浑身一僵。外袍上还残留着吴戈的气息，是一种混合着青草和皮革的味道，并不难闻，反而让人安心。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阿升的呼唤："军师！大帅！孙校尉有急事禀报！"
旖旎的气氛瞬间被打破。吴戈收回手，又恢复了平日那个威严的统帅模样。
"回去吧。"他的声音也恢复了往常的冷静。
秦弓点点头，将外袍脱下想要还给吴戈，却被对方制止了。
"你先穿着。"吴戈道，"明日再还我不迟。"
回营的路上，两人一前一后，再没有交谈。但秦弓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营门口，孙校尉果然等在那里，脸色凝重。
"大帅，军师，"他行礼后低声道，"新任监军的行程提前了，明日就能抵达。"
吴戈眉头微蹙："这么快？"
"而且，"孙校尉的声音更低了，"同行的还有...苏丞相的千金。"
秦弓心中一震。苏丞相的千金？这个时候，她来军营做什么？
吴戈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她来做什么？"
"说是...奉旨劳军。"孙校尉道，"但属下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秦弓忽然想起在前世看过的史书和小说。在这种时候，朝中重臣的女儿出现在军营，往往意味着...
他不敢再想下去，只觉得心头莫名发堵。
"知道了。"吴戈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你去准备迎接事宜吧。"
孙校尉领命而去。
吴戈转身看向秦弓，月光下，他的眼神复杂难明。
"明日..."他顿了顿，"恐怕又要辛苦军师了。"
秦弓勉强笑了笑："分内之事。"
这一夜，秦弓辗转难眠。江滩的萤火、吴戈的眼神、即将到来的监军和丞相千金...种种画面在脑海中交织，让他心乱如麻。
他起身点亮油灯，看着摇曳的灯火，忽然想起吴戈说过的话："虽微小，却能在暗夜中自成光明。"
可是在这复杂的权谋斗争中，他这点微光，又能照亮什么呢？
窗外，萤火依旧在夜空中飞舞，如同那些逝去的灵魂，静静守护着这片土地。而活着的人，却要继续在明枪暗箭中前行。
天快亮时，秦弓才迷迷糊糊睡去。在梦中，他仿佛又回到了那片江滩，萤火如雨，而吴戈就站在他身边，对他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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