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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十二岁写的妄海最初版放出来供大家处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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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
“因为我们的人用的是非常规手段,龚雪和莫在认罪时并不是完全清醒,有自主意识的状态……法院那边这么说的……所以这条被排除了,吴局和南副局都很生气,咱们队里的俩审理人受了处分,吴局说……”
柳钺烦躁道:“说我怎么?你什么时候说话也跟狗咬似的了,卖什么关子呢?”
“……说您也没跑,现在您也受了处分,还被要求写八千字的检讨。”
“什么?!”柳钺此时的讶异可谓是直接砸在了王烈的脸上,无辜的王烈顿时感觉脸疼。
“行我知道了,你跟吴老狐狸说,我先把这边的事解决再看着办,让他别瞎添乱。”
“好……好。”王烈应下。
随即柳钺便掐断了通讯。
他问了一圈,除了这两枚毒品,并没有搜出什么。
“将这里封锁。溯跟熠煜分局的人去办理手续把这个案子转交到市局,最好能跟连环案合并。第九,留下来三个人,其余人回市局,家里出事了,再不回去看看,咱们可能就再也看不到那俩兄弟了。”
众人当即应下。溯跟着熠煜分局的人走了。回市局的一行人也已经离开。
柳钺的终端再次响起。
是唐晓然。“老大!医生说池警监出现了震颤,并伴随着呼吸困难,心跳延迟等现象!让我们做好最坏的打算!”唐晓然情绪起伏异常大,毕竟是女孩子,她皱着眉,红了眼圈似是要哭出来了。
柳钺当即心里“咯噔”一下,迅速带着跟着自己的三个人去了医院。
上次濒死,池睆感觉自己沉进了海里,而这次则是溺死在沼泽了。
记忆再次上涌,本能上的恐惧和理智上的淡定碰撞交叠,恐惧竟是更胜一筹。
他感觉自己全身都在颤抖,控制不住的颤抖,就像是在死亡边缘挣扎的动物。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生命一点点消逝却毫无办法,是一件让人崩溃的事情。
沼泥已经没过头顶,预料中的黑暗却没有到来。他看到了妈妈。一瞬间,沼泥的冷湿,濒死的恐惧通通消散如烟,格林夫人站在了商业街的尽头,背着光看向池睆温和地笑着说:“小池睆,快来!”
这是记忆中妈妈最后一次带自己去逛街。
那一天,也是他第一次去罗塔高等学院,还把那实验室里的一个高级人工智能仅剩的核心部分带走了。那里一个白胡子眯眯眼的教授说,这是联中第一个高级人工智能,可惜在战争中损毁,只剩核心了,我们一直在尝试修复它,在保留资料库的前提下,只不过一直失败。这玩意还不到文物级别,趁着博物馆还没来人,你又喜欢,就送你好了。
在池睆的印象中,那位教授是除了妈妈以外第一个能读懂他情绪的人。
但是现在的场景却和记忆中完全不符。
池睆奔跑着,想要扑进妈妈温暖的怀抱中。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被无限拉长,突然,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人,挡在了他和妈妈之间。
池睆停下脚步,努力的抬起头望着那个高大的身影。是爸爸。
池修晏突然摸出枪,对准了池睆的太阳穴。
池睆再次感觉呼吸困难,也许根本就没停过,只是自己注意或是没注意到而已。池睆张口,却说不出任何话来,仿佛嗓管被堵住一般,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他无声的用眼神向不远处妈妈求救。
妈妈却仿佛定格一般,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
“砰—”枪声震耳欲聋,硝烟味在鼻尖盘旋着,子弹贯穿头部的痛感如此真实。
—真实地如同虚幻。
池睆倒下来,在最后闭眼之前,他看到这个人已经不再是池修晏,而是成年后的池榭。
池睆小小地震惊了一下,但好像一切又都在意料之中。
池睆缓缓闭上眼。
柳钺到医院之后就根据定位快速跑到抢救室门口,唐晓然坐在长椅上,躬身捂着脸。
柳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唐晓然抬起头来,泪水汪汪。
“老大……”唐晓然说着又吸起了鼻子。
柳钺安慰道:“没事,这么多年池警监不都安然无恙,这次也一定会挺过来的。”
但愿吧,柳钺心想。
“看着自己的白月光濒死很痛苦的好吧!”唐晓然抹着眼泪。
柳钺只是长叹一口气,不做回答,也坐在了长椅上,神情凝重。其余几个人也坐下来,也全都默不作声,氛围一时低落。
抢救室门口的灯忽然熄灭。门打开了,几个人连忙围上去询问。
“医生,怎么样?警监他还好吗?”
“嗯,患者现在情况稳定下来了预计两个小时候就能醒过来……话说,那患者可是池警监啊!要是没抢救过来,那我们医院岂不是难辞其咎!”医生稍稍打趣道。
一群人也跟着声情并茂地干笑。
虽说是两个小时后醒,可池睆一小时都没到就已经睁开了眼。
晚上九点的灯光似乎异常刺眼。
市区夜晚的霓虹灯光从窗外探进来,打在了池睆的侧脸上。夹带着些许树叶清香的微风从街头巷尾一掠而过,些许凉意使人们稍微清醒了一点。
“祖母,您的脸上仿佛写满了大大的无语。”是溯的声音。
池睆看过去。
“就你会说话!”池祖母骂道。
随即她转向池睆说:“池睆!长能耐了?两天,你进急救室三次!成功把自己手上的环儿混成红的了!我是不是该夸你啊?!”
池睆一如既往地没回话。
“我这不都是为了你好?你知道联中法院对你的判定是什么吗?”她故意咬重了吐词,“非、行、为、能力人!”
池睆突然垂下眼帘。
“我没病。”
池祖母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见过哪个病人承认自己有病的?行了,我不想听你狡辩。现在要么给我回家里乖乖呆着,要么去破你那案子,死活不关我事儿。”
池睆刚要回话,旁边的柳钺抱着手臂嗤嘲道:“严总,不是后辈不敬,只是您这话也太难听了吧。您知道‘我都是为你好’这一句话断送了多少后生的前程吗?池警监他本来情况就比较特殊,您一再地打压他,居心何在呢?您可以当我没教养,但是还请您尊重您孙子的选择。”
池祖母嗤笑起来。“选择?我要任凭他去选择?我老了,等我死了他身边就真的没人了!那要是他哪天死在荒郊野外了!谁给他收尸?可能十年后,百年后,都不可能有人发现他的骸骨。”
柳钺皱着眉,回道:“我们……”说了俩字,却被打断。
“别跟我讲你们公安机关,公安机关除了打官腔什么都不会!我的丈夫,儿子,还有孙子!都是因为这破玩意!才会枉死……别跟我讲池睆还活着,活着有什么用?还不是要走他爹的后尘,上赶着往这片火坑里跳!”池祖母说完便摔门而出。
柳钺看着惨遭摧残,连缓冲装置都已经失效了的门。
“……”
房间里几个人大眼瞪小眼,顿时都沉默不语。
最先开口的是池睆。
“她到了晚年,有些事情早就根深蒂固改不掉,别往心里去。”
“嗐!”柳钺看着自己的队员说,“本来也就没太在意。”他眼神示意着队员附和。
“额…对对对,不在意。”队员们如鹌鹑般一排地坐着,受到强权者的压迫,只好附和。
刻骨的恐惧和回忆交织碰撞,结合成了更加要命的新个体。
在这片回忆的海里,波涛汹涌的是暗无天日的、迷茫的、冷漠的,翻起的滔天巨浪足以将海上那个渺小的,代表着温存的船只淹没。
“我的儿子眼睛清澈透亮,看着就是要干大事的人。那我就叫你‘睆’好了,希望你将来虽然身处复杂险恶的社会利益网中,但心底依然明朗地坚守本心。要是以后成了你爸爸那样的人,我也希望你能公正清廉执法,永远把美好和希望带给群众。”
在为数不多的几年不知事的混沌日子中,妈妈温柔的悉心引导教育,简直成了指路明灯。
柳钺看池睆闭了眼,便拿起桌上的控制板,关掉了床头灯。他倚在椅背上环顾四周,目光在窗前停留。听说在春天的时候第一人民医院的所有病房都照不进月光,现在看来果然属实。
柳钺听着池睆的呼吸声逐渐匀长。
嗯……应该是睡着了。
柳钺点了一下控制板,窗帘立即关上,阻隔了外面照进来的暖黄色灯光。
柳钺看了一眼时间。
零点三十二分。
他又盯了一会池睆,直到看监测屏上的睡眠质量提高了20%后,才倚在椅背上睡着了。
家庭似乎成了这么多年来池睆梦境的永恒话题。
今天不是家破就是人亡,甚至还将一些剧情妖魔化。
池睆坐在办公室的椅子里,看着面前播报着新闻的全息屏幕,脸上不见半分血色。
冷汗从额头滑落,扶着桌沿的触感也是滑的。
妈妈的航班出事了。
他拉着溯火急火燎地回到家里。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回家,可能是存了一丝隐秘的侥幸心理。
他急切地打开大门,穿过前院,再开门,进入客厅。
“妈妈?”池睆的手颤抖着,连声音都是虚的。
没有人回应。
他走上楼,打开父母的卧室门。
“妈……”一句话未完,只见一个倒挂的苍白的脸朝自己这边过来。
池睆敏捷地躲到一边。
是一个人。她的双腿被绳子缠住,而绳子的末端连着天花板。
金色的长发失去了光泽,顺着重力垂到地面上。
“……”池睆瞳孔骤缩,他上前去,将这具尸体的正面转到自己这边。
在下一秒,在池睆看到死者面貌的时候。
他突然感觉喘不过气来,似是被无数双隐形的手紧紧勒住了脖子。头开始因为缺氧而胀疼,感觉眼球将要从眼眶中掉下来。
池睆放开尸体,瘫坐在地上,眼神涣散。
那苍白发青的脸,俨然是……妈妈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