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游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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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微信头像是一尾养在玻璃缸里的斗鱼。
漂亮又华丽的深红色双尾，孔雀开屏似的在水波中摆动。
余玘烆点开席檐岫的头像，指尖把图片放大了看，那玻璃鱼缸似乎摆放在光线充足的地方，红色鱼尾上点缀着灿烂的金光。
他很喜欢红色吗？
上周四因为余玘烆心血来潮的神龙摆尾，席檐岫带着药在他店里很给面子的喝了一杯咖啡，他们顺势加上了好友。
但是之后余玘烆就没有再遇到过他。
隔壁所谓的香水店并没有正式开业，路过的时候他忍不住往里面瞅了一眼，只有忙忙碌碌摆放陈列的工作人员。
并没有看到席檐岫如竹般笔挺的身影。
他腿上那不起眼的破皮伤口早就愈合了，若不是香水店每天都要人进进出出送货，余玘烆都要怀疑这又是他哪一场稀奇的梦了。
他们的对话框除了最开始交换的姓名，接下来都是空荡荡的。
余玘烆周末去了趟姥姥家里，带回来不少土鸡蛋和自家种的菜。
指尖在屏幕上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退了出来什么也没发。
席先生怎么看都不像是会缺这点土特产的，而且他好几天没出现在小巷子了。
算了，余玘烆心想着，还是不要打扰席先生了。
“老板，来一份后安粉！”
“再加个煎蛋！”
到早餐店里吃了碗粉，余玘烆舒舒服服地骑着小电动往店里去。
路边的三角梅都开了，姹紫嫣红的一片，风一吹就掀起层层浪涛，煞是好看。
他很喜欢江海市的春天，没有夏日的闷热，又有不输夏季的风景。
“嘿！孩儿们，我来了！”
“喵喵喵！”
一呼百应的场面也是有的，对象是一群毛孩子。
新招来的四个员工早就摸清了老板本人的欢脱性格，一个个低着头悄悄笑了。
余玘烆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都吃早餐没有啊？早上一定要吃早餐再来啊，我可不是什么压榨的黑心老板。”
负责店铺账号运营和店里猫猫的小姑娘笑着：“吃啦！余哥放心吧。”
“嗯，咱们刚刚起步，也不急着做出成绩，一步步来。”余玘烆抱起一只布偶坐到窗边，他刚刚看了，隔壁又没有人。
唉，最近他画画画得都不痛快了。
早上没什么活，就几单外卖单子也早早打包好了等着骑手来取餐。
四个员工都人手一只猫，和余玘烆大眼瞪小眼。
没办法，老板太佛了，他们想找事干都还没有。
“噗嗤。”余玘烆笑出来，“看我干什么呀？没事就摸鱼，噢不，你们可以摸猫。”
小陈去门口把打包的咖啡交接给骑手，回来提议道：“要不我们打牌？”
话一出口，其他三个人忍不住都盯着小陈。
他是因为受不了大厂日夜颠倒和随时加班的强度辞职了，没想到转头找了个不会CPU人还氛围待遇都特别好的神仙工作。
其他三个人和小陈都差不多，大家都没想到自己还有停下来打牌的时候。
在这个空窗半个月都会被质疑工作能力的环境下，别说gap一年了，辞职当天都是又爽又焦虑害怕未来无望的。
他们本来只想在空窗期过渡一下，但是真的和余玘烆认识接触之后，又都不约而同想要长久留下来。
余玘烆面试的时候问都没问他们准备好的各种问题，就来个：“会操作咖啡机吗？喜欢猫猫吗？”
小陈还忍不住问过：“您不会背调我之前的经历吗？不介意我跨行吗？”
余玘烆一脸茫然：“我为什么要背调？那都过去啦，现在是新的经历，只要你符合我的要求就行了。”
店里招人只需要无犯罪证明和体检报告，这让习惯了背调的大厂人有些不安。
余玘烆很理解他们矛盾忐忑的心情，他被困在京江市每天游走在钢铁森林一般的写字楼时，也时时觉得窒息。
所以他和小陈他们说：“人挪活，路是人走出来的。以前一切已经是过眼云烟，新的开始虽然代表不确定但是也充满无限可能，不要害怕前方未知的路，走就是了。”
现在也一样，想打牌可以啊，打就是了。
人生在世当图一乐嘛。
他很和颜悦色地同意了，并且申请加入战局。
“输了要惩罚，不然没意思！”
余玘烆提醒：“不可以提钱。”
“当然当然，输了就选择真心话或者大冒险！”
“可以！都别放水啊，好好玩游戏！”
余玘烆在这方面是游戏黑洞，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苗苗和慧慧两个女孩分别输了一次，都选了真心话，小陈倒是没输过，小张输了两次，剩下的被余玘烆一个人包圆了。
苗苗活泼些，胆子也大：“余哥，咱不能老是选真心话，也选一次大冒险呀！”
余玘烆抽到的真心话都无关痛痒。
没有对象啊，没有暗恋的人，小时候的囧事无非就是尿裤子。
太不够刺激了！
他们三个输了都把老底给抖出来了，也想看看老板来点不一样的。
余玘烆坦然接受，伸手去抽大冒险的纸条。
“是什么？”小陈问。
苗苗一看：“拿着手机走出去，出门遇到第一个人时打开手机相册滑动直到对方喊停，然后把那张图片当微信头像一周。”【1】
“哇！”慧慧已经兴奋起来，不过还是问着，“余哥你要换一个还是就这个？”
余玘烆的手机是新换的，原来的手机不知道为什么在京江市的时候弄丢了，他也不记得了。
想了想自己相册里应该没什么，他点头：“就这个吧！”
说不定出门遇到的还是外卖员。
“等等等等！”苗苗拦住他，“这个有条件，要蒙住眼睛，避免作弊！”
万一看着图片故意滑太快了呢？
“这不安全吧？”小陈在企业待久了，人情世故各方面比另外三个工作时间不长的要了解得多一些，还是担心余玘烆生气，小心地瞥了他一眼。
余玘烆倒是没什么，玩游戏就是玩游戏。
他目光转了一圈，看着自己腰间的丝巾：“要不这个蒙眼睛吧，然后我牵着小陈的衣服走。”
他开玩笑道：“你们可别把老板摔了！”
苗苗咯咯咯的笑：“放心吧，怎么会把我的饭碗摔了呢？陈哥，麻烦您啦。”
四个人里小陈年纪最大，另外三人都喊他陈哥。其实按年纪看，小陈也比余玘烆大，但是他硬是根据职场不成文规定，让余老板喊他小陈。
小陈仔细辨认余玘烆的神情，确认他真的没有不开心，这才依言把丝巾蒙在他眼睛上，又让他拽住了自己的衣服下摆。
“走走走！我们一起去看看！”
把店门关上防止猫猫跑出来，三个人鬼鬼祟祟跟在后面，小陈走前面，余玘烆走中间。
临近午时的阳光格外明媚，余玘烆的方向正好迎着阳光，金色的丝线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处勾勒了一个轮廓，卷翘的发梢承住了从天边落下来的碎金。
席檐岫走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油画般的场景。
蒙住双眼的丝巾是水蓝色的，海一样的颜色，衬得余玘烆的脸愈发白嫩，也愈发能引起心底的一种欲望。
那是从未被余玘烆知晓的，埋在阴暗里的不可说。
席檐岫的目光在小陈衣服处聚焦，面色陡然一寒。
感觉到小陈停下了脚步，余玘烆也下意识停了下来：“碰上了？”
顶着一道冰冷视线的小陈有些不敢说话，他看见席檐岫身上散发出的生人勿近的气场，求生的本能让他想要绕道。
可席檐岫偏又站在了他们面前。
小陈不得不硬着头皮回答：“碰上了。”
余玘烆松开握着小陈衣角的手，方才一阵莫名的冷风，此时好像又回到了舒适的温度。
他摸索着手机按下指纹解锁：“您好，抱歉打扰您几分钟，一会儿我打开相册滑动照片，您来喊停，可以吗？”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又莫名其妙，在大街上这样整，怎么看怎么怪。
小陈大气也不敢出，瞧着男人的样子像是不高兴，但是又不像是因为被拉入参与大冒险的一环节而不高兴。
他只能退后几步，又时刻盯着席檐岫，担心他出手伤人。
席檐岫轻飘飘睨了四人一眼，忽而伸出手，在苗苗和慧慧瞪大的双眼中按住了余玘烆的手背。
小陈讪讪地收回阻拦的手。
余玘烆一怔。
他刚刚已经用语音系统打开了相册，手背上按着的手带着微凉的触感，尤其是捏着他食指的两根指头，沁凉如山间石壁。
江海市不像别的市，春寒料峭在这四季温暖的地方体会不到，怎么会有人手心这么凉？
像蛇一样。
余玘烆不禁颤了颤，他有种被蛇缠住的不安感。
“好了吗？”
捏着他手指的手并没有松开，小陈小心翼翼瞥了一眼余玘烆的相册：“已经选出相片了。”
虽然和游戏规则有些出入，但是谁也不敢在这诡异的气氛里开口。
他们只想把老板解救出来。
“嗯。”杀神一样站在一旁的人总算出声了。
余玘烆的耳朵极其敏锐，脑袋上那根总是不服帖的呆毛晃了晃，像是接收到了信号。
“席先生！”
晃眼的日光里，只看到那红润的唇一开一合，吐出令人愉悦的称谓。
席檐岫周身的冷气散了些许，看着余玘烆一把扯下了蒙住双眼的丝巾，目光只流转了一瞬，叫人瞧不出情绪。
澄澈的杏眼水灵灵的露出来，余玘烆眉飞色舞道：“好巧啊，没想到遇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席先生！”
小陈他们见老板和这位生人勿扰的男子认识，便悄悄退后到店门口。
他们的手还交叠着，余玘烆低头一看，乐了。
是他画的一幅穿着大红对儿帔的戏剧演员的背影，也是梦里看不清面容的人。
这头像没什么不能见人的，席先生倒是会挑。
他本来还担心挑中他手机里储存的沙雕表情包呢。
余玘烆抬起头，不期然撞上一双晦暗的双眸。
里面好似翻涌着又被压抑着什么，他没有瞧清，那股汹涌的波涛就被撤了下去，徒留泛着涟漪的凤眼。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游戏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