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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恐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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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的,虽说13号公路旁边有森林,不排除有野外的蛇爬上死者的身体,但是死者脚上的蛇是死掉了的,而且还以缠绕状包裹在死者的右脚上,不大可能是意外,应该是凶手故意放上去的。”乐衍点头道。
“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福加疑惑。
“估计和蒙在眼睛处的黑布一样,对凶手而言有特殊的象征意义。”崔维斯回道。
“剥皮的蒙眼睛的案子都不算罕见,但如果是脚上缠死蛇的那就相当罕见了,这些元素凑在一块凶手的个人风格就过于明显了,如果是连环作案的话没道理我们没印象,也没道理到现在还没并案处理。”阿瑞贝格手指敲了敲桌面,“有些元素是新增的,或者是变动的,但它一定隶属于某个集合里——就按我刚刚说的查,右脚缠蛇尸的另起一条平行查。”
“好的。”
“好。”
“OK老大。”
……
会议室里一下子只剩下了两个人,西尔芙林似笑非笑地看着阿瑞贝格:“老大,我怎么没有被分配到任务?”
阿瑞贝格没直接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说:“你有什么想法?”
西尔芙林继续转着笔,脸上没什么表情:“得等确认死者身份之后再说。”
阿瑞贝格点点头,突然问道:“你是不是有点恐飞?”
西尔芙林抬头盯着阿瑞贝格的眼睛,他自认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常,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但他不打算暴露自己的弱点,片刻后就偏开头,声音没什么起伏道:“你的指控毫无根据。”
阿瑞贝格笑笑,双手撑在西尔芙林座椅两边的扶手,微微俯下身看他,“这怎么能算‘指控’,这是组长对组员的关心——虽然你表现得不太明显,但我确实发现了点端倪,刚上飞机时,你下意识选择站在角落,后面反应过来坐下去的姿势有点僵硬,之后你的姿态看起来很放松,但每一次飞机有一点颠簸你的身体会下意识的有起身的动作,幅度很小,但绝对有。”
西尔芙林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身体坐直,抿了抿唇,不打算再遮掩:“那又如何?”
阿瑞贝格看着西尔芙林作出防御的姿态,忽然又转了一个话题:“那天你没戴眼镜。”
“什么?”饶是西尔芙林脑子转得再快,此时也有点跟不上他话题转移的速度。
“你近视吗?”阿瑞贝格指了指他的眼镜。
西尔芙林反应过来他在说酒吧那晚,突然笑了笑:“我不近视,戴眼镜是为了防蓝光,我的眼睛很敏感,很容易疲劳——你那晚说我很漂亮,那我是戴眼镜好看,还是不戴眼镜好看?”
阿瑞贝格见西尔芙林已经可以调笑他了,又把话题转了回去:“恐飞一般跟根深蒂固的控制欲有关,脱离地面使恐飞者感到失控,他们讨厌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当然,也有很大部分原因是他们内心深处缺乏安全感。”
西尔芙林嘴角的笑意消失,“不要过度解读我。”
阿瑞贝格却突然将手掌放到西尔芙林的头顶,轻轻揉了揉。
西尔芙林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阿瑞贝格及时收回了手,笑意盈盈地说:“你很不安,这没关系,你在飞机上感到很累,但却一直没让自己睡着,我知道,所以你现在先去休息室睡上一觉,恐飞的事我不会和任何人说,毕竟涉及到小孩的自尊心——但你有任何感到不舒服的地方都可以跟我讲,我随时恭候。”
阿瑞贝格起身,帮他调了调眼镜的位置,托着下巴离远点仔细看了看,笑着回答了西尔芙林之前的调笑:“你的眼睛很漂亮,漂亮到眼镜都遮掩不了,所以,你戴不戴眼镜都很好看。”
……
西尔芙林确实有点累,于是听劝地去休息室眯了一会儿,醒来后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从他现在的角度看,落地窗外的世界褪去色彩,像一张纯洁的底片,但这并不是这个世界最真实、最原始的状态,只要凝聚那些看似繁华的光线,静待化学反应的发生,那些所有的扭曲不堪,看似黯淡的图像就会突然暴露在人前。
他起身,慢慢走向落地窗,垂眸看着底下的车水马龙,突然想到:那是个狡猾的罪犯,在暗处完成了犯罪的成长,他应该足够的细心、谨慎,他为什么敢选在一条不算荒凉的公路,这条路离最近的高速路口也有几十公里,离得比最近的闹市都远,他无法一下子黑掉那么多监控,他估计就没打算从高速公路上逃离,难道附近有什么小道?还是说,他根本没打算逃太远,可是离闹市越近人越多,他会暴露在更多的人前,这绝对不是他所希望的。
而且,他凭什么这么自信自己不会在抛尸的时候被发现?别的罪犯抛尸大多选择在一些隐蔽的地方,避免被发现,他却完全反其道而行之。
这条路的选择是随机还是必然?是因为离第一现场近所以图方便,或者离嫌犯的住宅近让他感到安全,还是说,连这条路的选择,也是“作品”的一环?
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休息室的门被敲响了,门外传来福加的声音:“小芙,醒了吗?老大说我们最后开一个会就可以下班了。”
说实话,西尔芙林还是难以接受“小芙”这个称呼,总感觉像是在喊两三岁的小妹妹。
他走过去开了门,面无表情地对福加说:“我现在过去——你可以直接喊我西尔芙林,或者叫我‘西尔’。”
福加挠了挠头,感觉这个新人现在浑身充满了低气压,难道是有起床气?啊哈,又多了解了新人一点,新的团结友好大家庭的建立指日可待!他沉浸在自己美好的想象里,异常兴奋,现在西尔芙林说什么他都会顺着说,完全不经过大脑。
“好的西尔,好的西尔,那我们快快走吧!”
西尔芙林没懂福加突如其来的兴奋是来源何处,但他对这种和他没什么关系的事向来不太在意,他还泡在刚刚的思路里,一言不发地跟着福加来到了会议室。
等会议室人都到齐,阿瑞贝格让他们各自讲述自己下午的调查结果。
崔维斯崔维斯拿着法医报告,沉声说:“死者的死亡时间大致在昨天凌晨两点到三点,目击者是早上七点左右报的案,这中间最多最多也就四个小时的时间,再加上对案发现场的布置,我不认为第一现场会离这很远。”
乐衍接过话:“我经过比对,找到了三辆行踪可疑的车辆,有两辆是□□,我已经联系交警部门去追踪这两辆车,奇怪的是,那辆黑色轿车还会在其他更远一点的监控路段出现,只有那辆白色卡车,从头到尾只出现在了两个监控录像中,将网铺得更广也找不到踪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会不会是卡着监控死角开进旁边的林子里了?”福加问。
“有这个可能,我之后会去查看一下林子周边几条其他道路的监控。”乐衍点头。
“到我了到我了!”福加迫不及待地举手,“我这有非常重要的线索!”
“卡修安那边已经查到本区范围内最近失踪的符合受害者特征的人,有两个最像的,一个叫施蒂芬,三十三岁,汽车维修工,十九岁因为偷盗罪在牢里呆过几年,父母双亡,是她姐姐上报的失踪。另一个叫吉达,三十一岁,出租车司机,母亲过世,这也是个不老实的,因为猥亵被告了好几次,但都没被告成功。”
“玄文那边也成功查到了几起和这个案子有类似元素的案件,两年前,海洇区一个老式居民楼前发现了一个脸皮被剥的尸体,尸体右脚垫了一本《忏悔录》,致命伤是头部钝器伤,但死者眼睛部位没有蒙黑布,再加上那个地方治安不好,隔三岔五就得死个人,所以这个案子在当时没有引起很大的注意。还有一起发生在一年前,地点在六号公路与树林的交界处,那地方算是荒郊野外,平时没什么人经过,死者同样被剥脸皮,眼睛处蒙上黑布,奇怪的是,被发现时死者呈跪地垂头姿势,左手拿着一把刀,刀上沾着他自己的血,刀柄上也只检测出了他自己的指纹,致命伤在胸口,刀口也与他手上那把刀相吻合,当时警察没什么线索,就当自杀案结了。”
“这两起案子死者的身份查了吗?有没有犯罪史?”西尔芙林突然开口。
福加挠挠头道:“还没,因为还没确定是否和这个案子相关,所以没深入查。”
“去查,没有犯罪史的话也要去查查是否被起诉但胜诉过——有关□□、家暴、杀人未遂等等比较严重的社会事件,而非一般的财产纠纷。”西尔芙林说。
“好的,我现在就去联系玄文,她超有效率的!”福加虽然不太理解为什么要查这个,但他非常听话,主打先做后问。
“再查一下这两个案发的地点离十三号公路近不近,就算不近,也要看看有没有公共交通直达的站点或者这几个地方相连的道路交通状况是否优良。凶手能这么猖狂自信地抛尸在这,他必定对十三号公路周边的环境、交通、人们的生活习性非常了解,他很有可能就住附近,也可能在附近工作,或者小时候在这长大。目前看,玄文查到的那两起案子很大概率与这起是同一个凶手所为,我们先并案处理。”阿瑞贝格总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