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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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旭端着铜盆进来，呼呼地喘着气，“方九期，你什么时候动身？”
方九期在榻上翻了个身，一脚踢开被子，不理会他，“母亲什么时候回来？”
丁旭绕过他将窗子打开，冷气嗖嗖吹了进来，冻得方九期直哆嗦，“丁旭！”
丁旭面无表情，“夫人去报社了，待到下午才能回来。”
“你别赖着了，赶紧去黎家拜访。”
方九期翻了个白眼儿:你急个什么劲。
又过了半点多钟，他才施施然起身，“备车。”
天凉了，一善桥下的行人却是不减，每天来来往往，总有那么几个驻足，想要堪命。
方九期阔步走来，“算命的？”
谢灵水丢开在看的报纸，指了指幡布，“算命看一生，算卦问一事。”
“够干脆。”他脸上挤出个笑来，“给我算算，”他一只手搂着身后人的脖子将人带了过来，“我兄弟，什么时候成家？”
丁旭:……
谢灵水道:“卦金二十。”
方九期递上二十，念道:“早点成家，可别再像个老妈子一样管我了。”
“这你倒是不用担心，”谢灵水抿唇，“他管不了你多久的。”
丁旭黑沉着脸，跟他对视，方九期却不乐了，“你什么意思？”
“他活不了多久的。”
方九期骂了一声，“你在说什么，忘了自己拿了钱？”
谢灵水道，“所以我也是拿钱办事。”
他还想再骂，被丁旭拦了下来，再看方九期，眼角泛了红，丁旭也愣在原地，方九期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就让他这么说你！”
丁旭无奈，拦着他的手紧了紧，“世事无常，谁知道明天之后还是明天呢？”
“别忘了我们是来拜访黎家的。”
方九期一脸严肃回头看着谢灵水，“你这生意，我看没必要做下去。”
谢灵水倒是无所谓，眯眯眼，“巧了，我背后就是黎家罩的。”
方九期不敢置信，“哄人的吧？”
他耸耸肩，“这样，你去黎家捎上我。”
与此同时，七门
彪七看向下面的人，“说说吧，太岁在哪。”
权正山抿了口茶，“你可知谢家？”
彪七皱紧了眉，“谢家不是……”他适时噤声，盯着权正山。
权正山点头，“你可知谢远是如何死的？”
彪七自然是不晓得，但有什么隐隐约约涌上心头，他道:“太岁。”
一盏茶的时间，权正山起身，“世人都想得太岁，太岁在哪，无从而知。”
权正山把声音放得更低了，“前些日子，谢远之子起卦太岁出世，于颓山西上。”
彪七坐起身，厉声说道:“当真？”
“当真。”
彪七摸了摸头上的疤，长吁一口气，“黎家做了什么，让你如此叛离。”
权正山的表情有一瞬的恍惚，“大概是我在他们眼里，连奴仆也不是。”
那就是没把他当人看，彪七心里想着，却道，“七门从不留善人，你自己掂量着。”
方九期张着那双不肯安静的眼睛，“黎萍生，你为虎作伥！”
“说什么呢？”黎萍生站在宅院中间，皱着眉瞅了他一眼，又看向谢灵水，“穿这么少，赶紧进屋。”
屋里隔绝了冷风，方九期摘下帽子，甩了甩头发，坐到丁旭旁边。
黎萍生问，“你们怎么一块儿来了？”
方九期道:“我路过一善桥，莫名其妙的就过去了。”
他想了想怎么都觉得不对劲，便走上前，用眼睛紧紧盯着谢灵水看。
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长的真好看啊……
“咳咳，”丁旭清了清嗓子出声提醒。方九期才发现自己离谢灵水只有五指距离，“你长得好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谢灵水倒是不怎么记得自己跟姓方的打过交道，转来转去，都过去九年了，他上哪记得去。
丁旭问:“老爷子怎么样？”
“好多了，”黎萍生差人上茶，“现在睡下了，待家父醒来，可上去探探。”
“自然。”方九期接话，舔了舔茶杯边儿，“你家这茶怎么变味儿了，不是权叔泡的吧？”
一时间屋子里鸦雀无声，只能听见茶杯落下与桌子碰撞的声音。
“……怎么了嘛？”
黎萍生摇头，如是说道，“权叔以后就不回来了。”
他说完，又看向谢灵水，“你日后什么打算，在一善桥下算卦吗？”
谢灵水点点头，“这是我们家的传承。”
“传承？”方九期坐回凳子上，“什么传承，算命？”
“方少爷真是厉害，这都能猜到。”
谢灵水这么阴阳，方九期哪能听不出来，“本少爷又不是傻的，你搁那怪语什么呢？”
谢灵水没理会他，只是觉得黎家今天有点空。他沉默了会，朝四下里看了看，“东叔不在吗？”
“去医馆了。”黎萍生答。
“少东家，”仆人来报，“老爷子醒了。”
黎萍生起身，“随我来吧。”
黎赋明坐靠在床上，瞧见来人，“萍生啊。”
“九期也来了。”
“爷爷。”
“老爷子。”方九期上前问候。
谢灵水站在门口没有进去，黎萍生注意到他，过去，“怎么了？”
“没什么。”
门口堵着两人，黎赋明也看着了，“萍生，那还有谁啊，快进来。”
谢灵水犹犹豫豫，还是进了屋，“老爷子。”
黎赋明身形一顿，“你，快过来。”
谢灵水上前，黎赋明看着他，又摸了摸他的头，“长大了啊，以前还是小孩呢。”
见过的，谢灵水心想，槐林里，他没少见过黎赋明，两家老人是邻里，那段时间他被送过去的时候喜欢爬墙，也和黎家熟过一段。
“怎么又从黎家的门里出来？”谢梅涯瞪着眼睛，“你是哪家的！”
谢灵水悻悻地站在那里，“有哥哥陪我一起玩。”
谢梅涯一噎，“那你也不能总去人家家，不会邀请别人来做客啊？”
“知道了，知道了！”说完他就溜回屋里。
谢梅涯在原地愣了会，才进去。
隔天谢灵水起来，睡眼惺忪，踱步至院子，眼神都亮了起来，“祖父！”
“嚷嚷什么！”谢梅涯听着声音走过来，谢灵水指着槐树上的秋千，“祖父，哪来的？”
“哼，”谢梅涯撇过头，“一个秋千，你就激动了。”
“祖父，你好厉害啊！”
谢梅涯得意洋洋，“你祖父我什么不会！”
他背着手，“那什么孩子，黎家的，你给他叫过来一块玩。”
谢梅涯总是在里屋看着槐树下的孩子，有时是一个孩子，有时候，是两个孩子，他只希望孩子们能够健康快乐。
或许是年纪上来了，他翻出一匹古绢，研了墨，提笔写下:
三生石上旧姻缘，萍水朱陈百载坚
写完他先是愣了一下，怎么能是姻缘呢，又看了看树底下的两个孩子，黎萍生坐在秋千上抱着书，谢灵水就抱着他的腰，听他念书。
好像也未尝不可。
黎赋明看着他，“这几年都到哪去了，萍生怎么都找不到你。”
谢灵水回过神，黎萍生找他做什么。说完向对方看去。
黎赋明道:“那时候他还小，天天去你们家院子里坐着，一坐就是一整天。”
谢灵水看着他，眼神询问，“是吗？”
黎萍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是啊。”
方九期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是谢老的孙子！”
谢灵水依旧不认识他，“哼哼，抱歉，我还是不认识你呢。”
方九期不乐，“谁要让你记住了？”
“好好好，”黎赋明安抚两人，“先下去吧，我跟萍生说两句。”
谢灵水下楼，看到丁旭还坐在那里，“你是丁家人，怎么会在方家待着。”
丁旭示意他坐，“我母亲是肯家二小姐。”
方九期母亲的妹妹。
谢灵水点头，“你好像知道自己快死了。”
丁旭轻笑，“我只是看的开。”
“喂！”方九期快步下楼，拦在丁旭身前，“你又在胡扯什么。”
谢灵水耸耸肩，表示无辜，“我记得我不是窦娥。”
丁旭摆手，拦着他的肩膀，“没说什么，你别激动。”
“我都听到了！”他咬着唇，“哼，我向着你，你却向着别人！”
“丁旭！你完了！”他低着头，假装生了很大的气，丁旭知道，他哭了，方九期的泪落在了衣襟上面。
“九期。”丁旭喊了他一声。
嗯。方九期在心里应他，依旧低着头。
“我没有向着别人，你替我说话，我很高兴。”
方九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丁旭停顿了一下，他没法回答方九期生生死死的问题，只是抬手帮他抹去了眼泪，“人都会死的。”
我知道人生苦短，可就是不想你死，这话他没说出来，方少爷也有怕矫情的一天，泄了气，“你爱死就死，关我什么事。”
黎萍生从楼上下来，谢灵水看着他的面色，问道，“怎么？”
黎萍生答:“父亲说权叔不会背叛黎家的，定是出了什么焦急事。”
“或许真出了什么事，”他顿了顿，“我前些日子差人去查，却什么都没有查到。”
“哎，”方九期出声，“你不是会算吗，算算呗。”
谢灵水一板一眼，“你当我是神仙？”
方九期:……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