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失约的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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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稔快闭上眼睛的时候，心里只有遗憾跟难过。
遗憾没有看到那一场雪，难过没有陪小竹走完那漫长的一生。
她觉得自己好困，好想要睡觉。
等到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玉稔发现自己处在一片幽静之中，水蓝色的光清清浅浅的，整个世界就好像在一层薄雾之中。
那光堪堪只能让人的视线不模糊，她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是稚嫩的。
身上穿的完全不是她平日的风格。
黑色蕾丝的罩衫搭在最外面，里面是玄黑与朱砂交织而成的衣裙，下摆拖的很长，拖在地上，蜿蜒曲折。
她认出来了衣服的料子，是浮光锦，很难得的料子，可是玉稔的所有衣服都是由这种料子裁剪而成的，苏佩若说过这种料子才衬得上她。
玉稔扭过头只见自己的长发落在那下摆之中，竟然比那玄黑色还要深。
“咦，我这是在哪？难道这里是无间吗？”
她想起那魔头说过的话，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寒颤，赶紧抬起右手掐了自己的脸颊一下。
好痛，有感觉，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她摸不清状况的时候，有一道声音从她的前方传来。
“神女，好久不见。”
玉稔有一些差异，抬手指了指自己，“我？神女？”
她看着眼前的这人长得跟天仙一样，但是脑子好像不怎么管用。
“这位道友，你搞错了吧，在下颂花门玉稔。”
她这话一落下就出现了一道清脆的声音，如同风过铃铛发出铃铃的响声一般，“好吧，好吧，我承认玄序，这个赌你赢了。”
随后又有一道很明媚很有感染力的男声传来，“没关系的瞳瞳。”
玉稔左看右看，最终在那天仙的肩上发现了两个东西。
可是这里可见度太低了，玉稔不得不上前两步盯着那里看。
这一看她便发现了天仙的肩上原来有两个小人。
都是大大的眼睛，头重脚轻的样子，十分的可爱。
被称作瞳瞳的那一个小人她的耳朵像是鱼类的耳朵，除了这里别的都跟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就是她穿的衣服即便是在这水光中也光彩夺目，就好像能够流动一半。
她旁边的那个人一身藤紫色的衣衫，头发高高束起，如果变大一些可以称得上一句鲜衣怒马。
瞳瞳看着玉稔的乌黑的瞳孔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便站在了天仙的肩上扯着他雪白的头发尽力的将自己的身子前倾，“神女，你不记得我们啦？玄序你往前面走一点。”
原来那天仙叫玄序，玉稔心下此刻已经明了。
玉稔笑着摇头，“你们很可爱，不过我应该不是你们要找的什么神女，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玄序向前一步，他的眉眼上染着笑，有种悲天悯人的意味，“神女说笑了，如果只是普通人的话，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玉稔这才反应过来，赶忙说道，“对了，说起这个差点就忘了，这里是哪里呀？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是地狱吗？我是死了吗？”
玄序比玉稔高，垂着眼看着她淡淡的解释道：“这里是白玉京。”
“白玉京，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玉稔摸着下巴努力的思考，“啊！想起来啦，我好像在书中看到过那白玉京，可那不是之前仙界的东西吗，可是又怎会是这般模样。”
瞳瞳开口说：“那都是很早以前的事情啦。”
她旁边的小人也说：“现在都没有神了，哪里还来的白玉京。”
“啊……那他刚刚说……”
玄序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了一个完美的笑容，“这里是白玉京不错，但是不是天上的那个白玉京。”
玉稔被他搞得有点懵了，摆摆手说：“好吧好吧，那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玄序转过身走了两步，见玉稔没有跟上来，便侧过头，雪白的发丝垂在他的肩头，“跟我来。”
玉稔听到这话连忙跟了上去，行动间的衣摆如同流水一般，泛着光泽。
“这个就要问长赢了。”
“长赢？长赢又是何人？”玉稔觉得他们说话好奇怪呀。
玄序的眼睛一直看着前方，“或许称他为小竹，你更熟悉。”
玉稔皱着眉头停下不走了，“这又关小竹什么事。”
玄序只是单单的扫了她一眼，玉稔便缩了缩脖子继续跟着他走。
“小竹便是长赢，你的体内有长赢的半颗心脏，所以你死之后并不会进入轮回而是来到了这里，这里跟天之间是一样的，不属于三界。”
玉稔点点头，然后又开口说，“那你们刚刚叫我神女，是什么意思？”
玄序说：“万年前你是神女。”
“啊……这么说也勉强可以吧。”玉稔就这么心安理得的接受了他粗糙的解释。
“那你说这白玉京又是怎么样的存在？”
“这个嘛，当然是囚禁我的地方了。”谈起这个玄序的眉眼上带着笑，“这多亏了我那好儿子，将我整个人困在白玉京——别闹。”
“嗯？没有闹呀！”玉稔有些疑惑，这时干嘛要说这个，等到玉稔因玄序停下脚步而探头看向他的怀中时，才发现他的胸口中有一只兔子。
那兔子只是正在撕咬着他的手指。
“这只兔子……”
“是我的妻子。”
哦。
难怪。
谁让你说儿子坏话的。
玉稔抬起头幸灾乐祸的看了玄序一眼。
“那你们跟小竹是什么关系呀？”
玄序揉捏着兔耳朵漫不经心的回答，“长赢是我的兄长吧。”
“长赢大人是我们的信仰！”瞳瞳大声说。
“原来是弟弟呀！你们是他的信徒喽。”
有了这一层关系之后，玉稔便放的开了些，“那弟弟我在这里干什么啊。”
玄序沉默不语，就在玉稔的笑快要维持不住的时候才说：“神女在这里好生休养，想要干什么便干什么，到时候一切自然都会知道。”
白玉京的主人都这么说了玉稔只能将这里当做玩耍的地方。
她了解到那两个小人里，女孩子的叫瞳瞳，另一个叫阿升。
在这白玉京中没有昼夜之分，只有水蓝色的光，于是玉稔跟着瞳瞳他们疯玩了好一阵子，累了就睡，饿了就吃，从中她听到了很多关于长赢的事。
直到这一天玄序将她叫了过来。
在玄序面前摆放的是一盘棋，白子在他那边，黑子在玉稔这边。
玉稔挑了一下眉，“你是要跟我下棋嘛，这可不是我自夸，我的棋艺不是一般的好。”
玄序笑着示意玉稔入座，“我下的棋也并非是一般的棋，这天地是我的棋盘，而那世间所有的生命皆是棋子。”
玉稔坐在那里一手执子，与玄序有来有回的。
玄序看样子也很轻松，他的手中握着白子，轻声的问，“神女，我这一子下去便是给了长赢造势，只是不知道他会如何选择。”
莹润的白子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玉稔垂眼观摩着他的走势，拿起黑子，缓缓的落下，“下棋要仔细，如果是小竹的话，你给了他一个机会他肯定是要牢牢的抓住。”
一颗金色的种子扑通一声落入池中。
玄虚手执着白子，看着黑子隐约想要包围的意味，找到了一个绝妙的位置之后，他直接将子落在那里。
“那这一次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接得住。”
随着白子的落下，玄序缓缓的吐出那两个字，“天雷。”
相见山上被乌云笼罩着，碗口粗的紫色雷电猛然劈下。
他这一次落子的位置太凶了，玉稔思索了半天才找到了一线生机，将那个黑子放下去之后，周围的黑子瞬间有了喘气的机会。
一枝盛大的白莲蜿蜒开来，将那紫色的雷电吞噬殆尽。
“赢了。”阿升蹲在玄序的肩上轻轻的开口。
“嗯？谁赢了？”瞳瞳看不懂棋，只能转过头疑惑的看着他。
“神女赢了，她胜了玄序半子。”
玉稔看着这棋盘松了一口气，“承让了。”
玄序也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不愧是神女。”
随后他又看向远方，“时间到了，神女你也该走了。有人在那里等着你。”
玉稔虽然很疑惑，但是还是跟在了他的身后。
玄序变出一盏吊灯。
一根笔直的玉杖，光泽的周身缠绕着玉稔不曾见过的花，顶端弯曲，垂下了纤细的银丝，形成了一个半圆，那中间悬挂着的是一个蜡烛，下面坠着的是一株昙花，只是的蜡烛发出的光却是与这周遭相同的水蓝色，但是却比这周围的光亮了许多。
玉稔盯着那蜡烛看了半晌，并没有见蜡油落下，她将掌心放到那烛火旁边，却感受不到热，“这是什么？”
“鲛人骨。”
玉稔点点头。
“那这个棍子上面缠绕的是什么？”
“槐栀雨。”
槐花，栀子花，雨，这些玉稔都知道，但是这个槐栀雨她实在是没听过。
可是玄序不给她提问的机会，便将那一盏灯递到她的手中，并对玉稔说，“向前走吧，神女，有人在等你。”
听完他这话之后，玉稔下意识的拿着那盏灯向前走，等玉稔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走了很远的路了。
玉稔的脚下是曲曲折折的长廊，仅仅方寸的宽度，周围并没有柱子，在那周围种满了白色的昙花，有一些花瓣跟枝叶蔓延到了长廊的地砖上。
玉稔的头发在后面高高的扎起，华美的发饰错落有致，两边垂下是做工精细的步摇，剩下的长发便如泼墨一般垂下来，一直蜿蜒到底，柔顺的搭在她的外袍上。
随着玉稔的走动间衣衫下摆那金色的祥云缓缓的流动着，朱红的布料在那期间若隐若现，上面镌刻着的是玉稔看不懂的文字。
裙摆拖曳在地，承接着柔顺的乌发，袖子很宽大，蕾丝的样式落在玉稔的皮肤上让她觉得有一点点凉。
玉稔微微侧头望去，却并没有看见什么。
前面跟后面都是一样的。
没有办法，玉稔只能一直往下走。
原本明亮的蜡烛进入这里之后便变得昏暗无比，只能照亮玉稔脚下的路。
玉稔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
最后玉稔听见小竹叫她，他叫她神女。
长赢本来是守在玉稔身边的，只不过玉厌清过来告诉他下雪了，长赢心中不知道怎么，总觉得自己要出去看一看那场雪。
当他走到院中，果然天空中飘起了鹅毛般的雪花。
他伸出手。
世间的第一片雪花就这么轻飘飘的落在了他的手中，很凉。
就在这时他有所感应一般，匆忙的转身离，只留下一脸不解的玉厌清。
冰棺的盖子早已被长赢撤走。
玉稔缓缓的睁开，从里面坐起。
从她刚睁开眼的时候，就知道外面下雪了。
这个时间刚刚好。
她听见蜿蜒的楼梯处传来仓皇的脚步声。
听见那声音玉稔便笑弯了眼。
她从白玉京中走了一遭，只为来奔赴那场她失约的雪。
那一抹天青色的身影落入玉稔乌黑的眼眸中。
她轻轻的喊着他的名字。
“别来无恙，长赢。”
作者有话说
第113章 失约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