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太可怕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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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李学常先醒了。
醒来的第一件事，他转头去找王逸，王逸不同于昨晚斜占一张床的架势，贴着床边睡得老老实实，俩人中间空出来的地方能再塞一个李学常。
第二件事，李学常在粉丝群里找到了小芸，发送好友申请，询问是否需要帮忙。
最后他爬起来，下床出卧室，轻手轻脚地摸到卫生间洗漱去了。
清凉的水唤醒睡麻了的神经，李学常扶着洗手台发了会呆，想起凌晨自己潜意识觉得房间太安静，一蹬腿醒了没见着王逸的事。
从理智的角度说，王逸十八岁了，这是王逸家，翡翠家园安保还不错，王逸没在床上，可能是去厕所了，也可能是半夜精神焕发去夜跑了，李学常作为客人，翻个身继续睡就好了。
但李学常不，他爬起来，迷迷糊糊地去找人了。
迷迷糊糊。
多可怕。
人在意识不完全清醒的时候做的一些事情，很多时候就是在反应内心深处的渴望。
李学常想到这里，拧开水龙头，又洗了把脸。
太可怕了。
半夜起来发现王逸不在身边，就要喊人家回来睡觉——这种渴望真是太可怕了。
不过，王逸的反应也有点奇怪。
什么醒了有点饿吃了东西睡不着啊？厨房灯不开就算了，一点吃的味也没闻着。还什么玩游戏，他是睡迷糊了不是瞎了，手电筒开开之前那楼下一点光都没有。要说是调了最低亮度……楼上楼下，卧室客厅，调最低亮度做什么，欲盖弥彰的感觉已经贴脸了。
李学常深吸口气，把脸埋进毛巾里。
他之前还觉得自己感觉错了，现在又觉得自己没错。
王逸可能对他有点意思。
甚至可能不是有点，是已经到了同床睡觉各盖各的都觉得不自在的程度。
李学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毛巾遮着他半张脸，还湿润的睫毛颤一颤，水珠流过黑亮的眼。
你呢？
李学常问自己。
当你不自觉地把王逸和赵全比，当你猜测王逸对你是不是有什么意思，当你为王逸说要一起去漫展而高兴，当你听到同住的邀请而感到犹豫，当你半夜起来发现王逸不在身边，下意识去找。
你把王逸摆在什么位置？
朋友，还是……
李学常用力擦了脸，脸颊都蹭红了。他把毛巾挂好，看了镜子一眼。
好看。
有相当大的几率把小自己一天的男生简称小男生之王逸迷到神魂颠倒。
小男生大概率也已经神魂颠倒了。
不然什么毛病，这个天开空调？
李学常梳了头发，最后看了镜子一眼。
更好看了。
好看不知道有没有用。
不好看多半没用。
光好看又有屁用？
李学常放好木梳，从卫生间出去了。
王逸一个小时后才醒。
闭眼前胡思乱想了大半晚，王逸睡得挺差，一直做梦。
梦见告白被李学常拒了算情理之中，梦见黄奇峻跟个面容模糊的男的亲嘴是他大爷的怎么回事啊？
王逸真是眼睛没睁就觉得脑袋疼。
等他睁开眼睛了，第一件事就是给黄奇峻发消息，问他要从前暗恋学长的照片——至少下回做梦不能看着兄弟抱着马赛克亲啊，太特么吓人了。
然后王逸转头找李学常。
李学常没在床上。
伸手摸摸，李学常睡那块地一点温度都没有，再一细看，被子的都叠整齐的，不知道人醒了多久。
王逸抓抓脑袋，决定起床去找李学常。刚坐起来——不对，他睡衣呢？
王逸懵了。
在意识到自己喜欢李学常之前，只要空间里没异性，王逸都是穿个内裤就完了，顶破天加个睡裤。
昨天情况特殊，他特意穿了全套的，但眼下他上身的睡衣不知道去哪也就当睡熟了不习惯脱了，他睡裤呢？
睡裤呢？
他为啥就穿了个内裤躺在这啊！
该不会他睡着后真对李学常耍了流氓吧？！
王逸惊得都要起飞了。
他要是耍流氓了，那李学常还在没在家里啊？
王逸把被子往身上一裹，跟个蚕蛹似的从卧室蛄蛹出去了。
一出卧室就听见有人在放歌。
放的是昨晚俩人搁门口唱的崔健的《花房姑娘》。
王逸恍惚了一下——他昨晚忘跟黄奇峻说这茬了，他不敢抬头看，李学常的脸庞。
王逸咽了口唾沫，扶着栏杆往下望。
第一眼没看见李学常。
听声辨位，才发现李学常应该是在餐厅
王逸喊了一声：“李学常？”
李学常应了声。
“醒了？下来吃饭？”
没走。
王逸松了口气。
“都有啥啊？”
“包子粥什么的。”李学常端个碗就往出走，“方便帮我问问你家阿姨这粥都加了什么料吗？我想……”
李学常一顿，看着栏杆边的王逸。
“您这什么造型？”
王逸：“。”
李学常试探道：“你比划我猜？”
王逸：“……”
王逸：“你猜。”
李学常喝了口粥。
“破茧成蝶。”
王逸猛地把被子一张又一合。
“再猜。”
李学常点头：“你是变态。”
态度自然，没有波澜。
王逸又松了口气——他应该没有突发梦游非礼李学常。
王逸往栏杆上一挂。
“怎么安排啊今天，小芸那边用不用你去？”
“她说不用，但我还是想过去看看，以防万一。”李学常说，“你赶紧穿衣服洗漱去吧？下来吃饭再说安排不安排的。”
“行。”
王逸往回蛄蛹。
身后又飞来一句：“哦对了，我早上起来看你把睡衣都扔一地，就给你捡起来挂椅子上了，你瞧见没？”
王逸一个趔趄。
李学常还嫌不够，又说：“又怕冷又怕热的，你做人也太神奇了。”
王逸慌不择路，逃似的回卧室了。
穿上衣服后王逸才重拾了做人的尊严和冷静。
他先给萍姨发消息问粥怎么做的，然后继续问李学常：“所以咋安排？”
“等到中午先去趟酒店看看小芸，陪她回趟家。就送到……她单元楼附近，等个十几二十分钟，没什么事就可以走了。”
李学常打开手机看了眼。
“然后我下午要排那两个摊子一个三点一个四点……三点的可以让我朋友帮我排一下，四点的必须去……现在十点多了。”
李学常问王逸：“这顿吃完中午还吃吗？”
王逸说不吃了。
李学常道：“那帮完小芸随便逛逛，看时间差不多咱们就去漫展？”
王逸没意见。
“那出门前这点时间咱俩干什么？”
“写作业啊。”李学常说，“你哪不会我还能辅导你呢，学弟。”
王逸想嗤他一声，说自己牛逼着呢，但开嗤前王逸想起眼前的人不是别人，是自己的心上人，立刻把那声嗤按住了。
“哦，行。”王逸应了一声，那动静都有点乖巧了，“我还得写高三的卷子，你到时候帮我掐个时间？”
“行啊，我还能直接给你把分判出来。”
“那我谢谢李老师。”
“不敢当，能给少爷批卷子是我的荣幸啊。”
王逸顾不上这是自己喜欢的人了，搁桌子底下踹了李学常一脚。
“去你的。”
李学常直笑。
这一笑他眼睛都弯了，王逸看他一眼，愣了一下，突然道：“你有黑眼圈啊？”
李学常碰了碰下眼皮。
“啊，有。怎么了？”
“没怎么。”王逸说，“之前都没见过啊……昨晚没睡好？”
是因为我没睡好？
“你说呢？”李学常不答反问。
王逸心又一紧：“我说？”
“嗯，也不知道谁，留我住，然后一个人把一整张床都占了。你怎么住宿的啊？学校那床板才多宽，你是不是每天晚上都得往地上掉一回啊？”
王逸尴尬地抓抓头。
“那没，我是睡觉不老实又不是傻，那知道床多大还能滚出去？这不是终于睡着大床，有点撒欢了……”
王逸紧张地舔了下唇。
“那我……我昨晚踹你了？我记得我醒的时候离你挺远啊……”
“给你叫醒了，你给我腾的地方。没印象？”
王逸努力回想，努力无果。
“没印象。”
瞪着俩眼珠子特无辜了。
李学常心里笑，表情语气都没什么变化。
“没印象算了，逗你的，我昨晚睡挺好。黑眼圈我一直有，平时用粉底液遮了而已。”
“啊？”
“啊。”李学常看向王逸，“你要遮不？我帮你弄。”
王逸迅疾摇头。
“不用了。我长这么大就幼儿园上台化过妆，就用那口红在脑门戳了个点。”
他往眉心一指：“就这，上面一点这地方。”
李学常端详着王逸的脸。
“那应该挺可爱的。”
“那是。”王逸得意，“我妈我姨都说我小时候可爱。”
李学常点点头。
“看你现在脸模子，就知道你小时候可爱。”
王逸猝不及防被撩了一下，拿勺子在碗里戳，戳了两下一勺粥都没舀起来，生硬地把话题往回拽。
“你这黑眼圈是高三太辛苦吗？还是你做那个up主太累啊？我看你好些时候那视频都凌晨发，再加上高三那作息，你每天有四个小时睡吗？”
李学常一笑：“这么关注我，你把我视频看几遍啊？”
那不能说是几遍，得是十几遍。
王逸一噎，不敢答。
万幸李学常也没追着问。
“我觉不算多，平时上学再见缝插针地睡一会也就够用了。好学生吗，有优待，上课趴会老师也不管我。”
王逸瞥瞥李学常的黑眼圈。
“它可不这么说的。”
“谁？”
“你黑眼圈。”
“它说了不算。”李学常叹气，“唉，这躯壳太脆弱，跟不上如此神仙的我。”
王逸差点就呛着了。
“咱能换个时间讲笑话吗，呛死了我算谁的？”
“我的，我错了。”
李学常乐了两声。
“食不言寝不语，小嘴巴不说话。”
言罢真闷头吃饭不说话了。
王逸便觉得有点寂寞。
“你演技挺好的。”他硬找话，“不是说你刚才，就你发那些个有剧情的视频，叫什么，短片还是微电影？反正有那个感觉。我现在报名当你第一个影迷来得及吗？”
李学常看他一眼不说话。
王逸：“怎么个意思，不同意，还是我来晚了？”
李学常道：“小嘴巴不说话。”
王逸翻他一大白眼。
“我大嘴巴。”
李学常哈哈笑。
“不晚，你当吧。不过我也不保证我以后能拍上电影，你也太心急了。”
“你粉丝都那老些了，我要再晚以后都排不上号。”
“排得上。”李学常说，“我给你留着地方。”
四目相对。
王逸的心一阵乱跳。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李学常给王逸夹了一筷子咸菜，“吃菜为证。”
王逸吃了，不光吃了还恨不得去舔李学常筷尖的油，把这个誓言坐牢。
他正心里谴责自己情窦初开太过变态，就听见李学常放下筷子，很清脆的一声响。
“还一件事。”李学常慢悠悠地说，“我客车票退了，准备最后一天再走，你这还能收留我几天吗？”
王逸眼睛一亮。
“行啊，我家……我二姨家就是你家。客气啥？”
“你跟你二姨挺亲的。”
“那是，我跟我姨家关系都好，小时候我喊我妈是妈，喊她们是大妈二妈小妈，她们对象就是我大爸二爸小爸。说到我小爸，那必须提一下子了，他姓轩辕，就那个轩辕的轩辕，我靠，不知道我小妈是从哪淘来的稀有姓氏，我也挺想姓轩辕的，轩辕逸好听，不知道以后我要改姓的话能不能改跟我小爸姓，小爸也是爸，你说是吧……”
李学常吃完了，支着下巴看王逸眉飞色舞地说。
手机里歌还在放，崔健一遍又一遍唱：
“这时我才知离不开你，噢，姑娘……”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