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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我这样的人 你喜欢吗 ...

  •   余下的路,他认真专注的开着,大约一个小时后,又到了接近禾木的那个执勤点,远远的,警灯闪烁,他主动放慢速度,接受检查,摇下车窗,居然还是白天出发的时候的那个警察。
      两人见面,都是惊喜。一阵冷风吹进车内,副驾上的她终于醒了,车窗外的交警正好看见她缓缓睁开眼,迷迷糊糊的看着交警。
      太好了,你接到你朋友了,交警说到。
      对,接到了,万幸她没事,另外有一些游客滑野雪,遇到危险了。你还在执勤呀?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你们没事,我们就值得。
      她已经戴上眼镜,坐起身来,脸还有点才睡醒的小潮红,看起来特别慵懒可爱,他就这样看着她,她伸手去拿扶手箱的保温杯,打开,喝了一口,咕嘟一声,她这才说话:风教练,我们到了吗?我睡了多久呀?你累不累?要不我来开?
      交警笑眯眯的看着她,快到了,美女,剩下的路况都比较好,你们慢慢开,注意安全。你这个朋友今天特意去白巴哈找你,他出发的时候可着急了,叫他一定慢慢开,现在人也接到了。
      她歪着头,认真地听交警说完,笑着说,好的好的,谢谢您,这么冷的天,您也一定注意安全。
      互相道别,他侧着头,看着她。保温杯还在她手上,她坐好以后,又开始喝水,他清了清嗓子,想说,那杯子,我喝过的,但没说出口。
      睡了一觉,她体力恢复了大半,剩下的路,她和他聊着天,主要是他讲,她听,听他这几年的学习、精进,一边听,一边点头,鼓励和称赞他。
      落姐,你呢?这两年,你还好吗?
      他忍不住问了。
      我呀,挺好的。过去的很多困难和障碍,都基本解决了。我现在是非常自在和舒服的一个状态。我很开心。她沉默了几秒钟,给出了这样一个答案。
      落姐,你小朋友呢?我怎么从来没有见你带她来滑雪呀?你之前不是说要带他来吗?
      哦,小朋友长大了,现在都是自己安排自己的业余时间了,有时候他爸爸会安排,我都尊重他。
      多大了?他心里咯噔了一下,哥哥安排肯定是安排你们全家吧?你今天过生,你们没有安排全家一起出来吗?他没有看她,继续问。
      高中毕业,大学了。她笑了起来,不会,是前夫,我们很早就分开了,之前为了孩子,很多时候活动是一起安排,现在孩子大了,明白很多事情了,我也不用再勉强自己了。
      所以,我说,现在的我,这种状态,很舒服。
      她说完,仰起头,闭上眼,微笑着。
      车内屏幕的灯映照着她的脸庞,美丽而又自在,脆弱而又坚强。
      太好了,他脱口而出。
      啊?她惊讶地转头看他。
      啊,他尴尬的笑起来,我的意思是说,你这样的感觉很好,很好,我们每个人都要学会放下过去,迎接未来。
      哈哈哈哈,她笑起来,你个小朋友,还来安慰我这个老大姐。
      哈哈哈,他也笑起来。
      拐过那道弯,开始下坡,他知道,要看见那片景色了,故意不说,只提醒她,落姐,我把车窗打开,有点闷。
      好的,你开吧,我也觉得有点闷。她点点头。
      车窗摇下,一片北国风光的童话小镇赫然印入眼帘,他开得很慢,看着她的表现。
      啊,她叫了起来,好美啊!他在旁边笑了起来,就是。
      她转过来看了他,眼睛在发光,嘴角弯着,她伸手去放保温杯,左手手指上的创口贴十分显眼,拿起手机,转过身去,我要拍一个视频,可以吗?你还是照常开。
      好的,我慢点开,现在没车,你拍。
      车外的寒风吹起她的发梢和发丝,轻轻摆动,她双手举着手机,对着车窗外平举,他侧过头,可以看见她的取景框,一帧一帧略过,是那美丽平静美好的北国冬日之夜,静谧神秘,遗世独立的美。
      他的眼睛红了,带着笑,祁珈落,你知道吗?我喜欢你,喜欢你很长时间了。现在,我可以开始了吗?
      下了坡,她准备转过身,他把车窗关上,她的手指在屏幕上点击着,车子颠簸了一下,他转过头去看她,她手指一滑,点到了自拍模式,她的脸,他的脸都出现在取景框中,她微微张嘴,白色大V领和满头卷发下的她,显得脸娇小而又白皙,身后的他,黑色抓绒内胆上衣,平头,平眉,冷峻,狭长的双眼,紧闭的双唇,正热烈的看着她。
      她笑起来,哈哈哈,风教练,这个角度,我的脸好大,你的脸好小,不要不要,我要赶紧删了。说着,赶紧切换了模式,收好手机,坐正。
      没有没有,那是角度问题,你离镜头近一些。他转过脸,不让她看见自己的紧张。
      哈哈哈,她还在笑。
      落姐,别删,别删,我开车拍不了,其实我也想拍的,你待会儿把这个视频也发给我一下,好吗?我自己保留,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发圈的。
      她转过头,看着他,歪着头,想了想,笑了。
      好吧,那一言为定,不准扩散出去,你也可以把后面的那一段儿删了,我发给你。
      说着,她低头,拿起手机,选择,点击,发送。
      放在支架上的手机叮咚叮咚响起来,他刚要伸出手去接收,他怕她看见他置顶了和她的对话框,又缩回来。
      怎么了?她好奇地问。
      他不敢看她,说,马上就要到了,我先停车,等会儿回去再看也不迟。
      一个拐弯,再一个拐弯,他稳稳地将车停在了停车场。熄火,下车,他走到副驾旁,她也打开了车门,还没有来得及穿好外套,冷风凌冽,他赶紧打开后门,去拿她的外套,她正侧身去拿,两个人的手碰到一起,他立即弹开,装作没事,转而去拿她的帽子,递给她。
      落姐,先穿好,晚上气温更低。
      说着,关上了后门,她已经穿好,围上围巾,戴上帽子。她看看手套,终究没有戴。
      手套不戴吗?很冷的。他提醒。
      手有点痛,这个创口贴,我怕刮着,她这才说了实话,他一把抓过她的手,才发现创口贴已经渗出了暗红色,旁边的一块,有点青紫。
      等会儿回房间,我给你重新包扎一下,我那有备用药箱。他不由分说的脱下自己的手套,给她戴好。
      我的手套大,你先戴着,不会刮到。
      他做这些的时候,不容质疑和反对,她抬头看着他,他低着头,双眸低垂,可以看见他长长短短的睫毛,还有那狭长的眼线。
      我戴了,你怎么办?她的语调轻轻地。像羽毛拂过。
      没事,很快就到酒店了,我皮糙肉厚,我们先去吃点东西,我给酒店留言了,给我们煮了一个小汤锅,吃了暖和。
      她戴上了他大大的手套,里面还有他的体温。她笑了,转身去拿手机,他已经抬起了头,等她。
      越野车,有点高,没有踏板,他在旁边等她下车,也许是坐久了,她一起来,一个没有稳住,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幸好他就在旁边,一个跨步,抓住她手臂,她已猝不及防,扑倒在他怀里。
      脚麻了,只听得胸口处一个热热的声音响起来,她尴尬地抬头看着他,仍然无法完全站立,弯腰去揉自己的右腿。仍旧抓住他的手臂,他动也不敢动,任由她抓住。
      扑进他怀里的那一瞬间,他就看着她,看她惊慌无力的样子,想起三年前,教她滑雪的场景,仿佛重现,那张清丽的面庞,那微微张开的双唇,从他的脸庞旁一掠而过,几乎快要挨到他的唇。
      他弯下腰,稳住她,能走吗?他问。
      她点点头,揉了揉,站起来,他仍扶着她,她不好意思地对他说,谢谢你啊,我再走两步应该就好了。
      她的半个身体倚靠在他身上,他一点没松手,缓缓地,感受着这份北国夜空下的宁静和美好。
      停车场不远,大约五分钟后,就到了。门口有厚厚的棉被的帘子,他一手扶着她,一手伸出去准备掀开帘子,她摇摇他,说,风教练,现在可以了,我的腿缓过来了,能自己走。
      他点点头,松开她,迈出去一大步,掀开了帘子,再开门,一前一后进了屋。
      他没有动,等她一进屋,就又抓住她的手臂,说了两个字:眼镜。
      她笑起来,一手去扯帽子,一手把眼镜拿了下来,双眼迷茫懵懂,他知道,她不是装的,那是高度近视的样子,一天的奔波,他能看见她眼睛里的细微血丝和疲倦。
      她从衣服包里拿出一张眼镜布,擦了擦,再重新戴上。
      他及时的松开了手。
      前台的小哥从他们进门就从前台的柜台后走了出来,在一步之遥守着,等她整理好这一切,戴好眼睛,脱下外套,面对着他的时候,小哥走了过来,对着他们两,说,太好了,回来了?
      他转过身去,点点头。回来了。
      你就是祁珈落?小哥穿了一件格子的绒衣,宽松而又嘻哈,对着她,问。
      对,我就是祁珈落,您是?哦,我知道了,前天我打过电话给您,谢谢您啊。
      客气了,客气了,这都是应该的。你平安回来了就好,我看这个上官教练着急的很,今天白天。
      他盯着小哥,打断了他的话,说,帅哥,先别聊了,我都要饿死了,我们先去吃点东西。
      哦,对对对,厨房等着的,快去。
      道别,他带着她经过咖啡屋,从右边的甬道穿过去,到了厨房外的餐厅。餐厅里还有不少人,他一进去,就看到角落里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是红蓝相间的桌布铺着,上面一口瓦斯炉,瓦斯炉上一个汤锅正嘟嘟的冒热气。
      他转身对她说,落姐,就那桌,快去坐,我去给服务员说一声。
      好的,她点点头,径直走了过去。他回头看她,注意到正在用餐的客人,有几个在打量她。她全然不知。
      坐下,闻着桌子上的食物的香味,她长舒一口气,皱着鼻子使劲吸了一口,他正好拿着一瓶啤酒走过来,见她陶醉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她摸摸肚子,说,好饿啊,我感觉我可以吃下一头牛,现在。
      他笑了,拿出开瓶器打开啤酒,给自己倒上,问,落姐,我怕你不喝酒,没有给你拿,给你点了热饮,一会儿送过来。
      谢谢,热饮我也要,啤酒我要想喝。
      天凉,你能喝吗?他顿住了倒酒的手,看着她。
      她目光明亮,看着他,可以的,这是汤锅,吃了暖和,我也想喝点啤酒解乏。
      而且,今天是我生日啊,我要喝酒庆祝一下。她伸出手臂,从他手里拿了那瓶啤酒,开始给自己倒起来。
      好好好,过生应当庆祝一下。我再去拿几瓶,落姐,你的酒量如何?他问。
      我呀,一瓶倒。哈哈哈,她笑起来,但是我酒品好,你放心,我不会耍酒疯的。
      她已经倒好了一杯,举起杯,对着他,风教练,今天谢谢你,好久不见,祝我这个最笨大弟子,生日快乐吧。
      他举起了杯,看着她眼里的满天星辰,手指上的淤青和创口贴还很醒目。
      落姐,千万别客气,我乐意来接你,对了,生日快乐,祝你天天快乐。
      干杯,她笑着说。
      干杯,他碰了她的酒杯,两人一饮而尽。他喝的快,喝完了,看她慢慢的咕嘟咕嘟的分两次喝完。
      落姐,你的手,要紧吗?
      没事的,我们吃了东西再去处理吧。她放下杯子,另一只手拿起筷子,突然又放下,伸手去旁边的座位上拿过外套,在外套的口袋里摸索了一阵,一个簪子,白色,像是玉一样的质地,她把簪子放在桌上,两只手伸到脑后,去弄头发,他看到桌上的簪子上,很质朴的样式,唯独在顶端,有一个字,他视力很好,眯着眼睛,能看出,是“落”字。
      这样方便些,她边说已经把簪子拿起来把脑后的长发都挽成了一个髻,蓬蓬松松的。
      他忍不住笑了,这么多年,她扎头发的水平还是没有太多长进,耳发,鬓发,碎发,在汤锅腾起的烟雾里,在窗外白雪皑皑的风景里,在身前身后隐隐绰绰的旁人里,他的目光里,只有她。
      快吃吧,她已经拿起了筷子,看着他。他也拿起了筷子,两个一起伸向了扑腾翻滚的锅里,他吩咐过厨房,所以肉和菜都很足,现在物流发达,过去冬天吃不上好的情况早就不存在了,内地有的,几乎这儿也都有。村子里的超市里,还有几种内地的时令水果买。
      他们两是第一次在一起吃饭,但却像多年在一起吃饭的朋友,一点不违和,一点不尴尬,一点不拘束。有时她讲,有时他讲,他很开心,非常开心,是发自心底的那种稳当的开心,她很放松,啤酒小口小口的酌着喝,有时和他碰杯,有时自己喝。
      他都是一饮而尽,热了,脸庞已微微发热,他看她的目光越发炽热,明亮。
      落姐,你就这么单着,不考虑?他看她又在啜酒,趁机问了这个阴谋了好久的问题。
      她顿住,然后仰头,把杯子里的半杯酒一饮而尽,那白皙的脖颈,已经红红的,白色的珍珠链子莹润光洁。
      放下酒杯,她笑了,眼睛红红的。清晰的语调:暂时不考虑。我单着,但我不寂寞,经过了很多年内耗的生活,我难得这么自在、清净、舒服,一段感情的结束和开始,都真的很需要勇气,我短时间内,还不能马上再勇敢一次。
      她的眼角有泪,他的心一下子紧了,觉得很痛,她结束上一段感情,应该是很艰难的吧。
      她吸了吸鼻子。
      我不怪谁,当时是我自己的选择,感情开始的时候,应该都是美好的,但中间的过程,充满了不确定性和随机性,不能怨谁,再说了,没有爱情,还有友情啊,亲情啊,还有师生情啊,对吧?风教练。她笑起来。他已经开始给她倒酒。
      然后端起他的酒杯,碰碰她的酒杯,不待她举杯,自己仰头,干了一杯。
      擦擦嘴角的酒沫儿,对对对,师生情,不着急,不着急。双眼狭长炯炯,看着她。
      她拿起酒杯,他伸手按住她的手腕,她白皙的手腕处,毛衣已经卷上小臂,那串蓝白青相间的珠串露出来,莹润光亮,仿佛映照着她的双眸和整个脸庞。
      汤锅的小火苗和奔腾的热气氤氲着两人之间,因为酒意,他继续给自己倒酒,发问。
      那你对感情还有期待吗?他直勾勾地盯着她。
      她左侧的一缕发丝垂了下来,她伸手去抓,没有抓住,他径直伸了手,去抓住她的手,她疑惑地看着他,他帮她把手抓住头发,再极其自然地松开。
      她把发丝别在脑后,抬起头,先是软软糯糯的两个字,谢谢。
      然后,端起酒杯,他不再阻止,只是低低地轻柔地说,你慢点喝,不用干。
      她的眼角和眼眶都还有泪,鼻头红红的,长长的睫毛,浅浅的笑容,温柔又平静,破碎又美丽,他握紧了拳头,忍住自己想去抱她的冲动。
      我吗?她像是在自问自答。然后喝了一口酒,笑了起来,歪着头,看着他。当然有啊,期待会有的吧,但是,我可能会很谨慎,很谨慎。我给树儿说过,不要因为最终不能在一起,就去抹杀爱情,爱情是世间很美的东西,人间一趟,很值得体验,如果一辈子没有一次刻骨民心的爱情,挺可惜的。大胆地去爱,去体验,去受伤。
      一滴泪,从她的眼眶里滚落出来。她没有擦,再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风教练,不好意思,我今天过生,又喝多了酒,话有点多,你不要嫌我烦啊。
      你这个小朋友,对了,相亲成功没?谈恋爱了没?上次听阿中教练说,有个条件很不错的女孩子很喜欢你,这次来了吗?姐姐是过来人,可以帮你参谋参谋。
      再一口,那杯酒被她一饮而尽。晶莹的泪珠滑过她的脸庞,一串。
      落姐,你别喝酒了。他开了口。还有最后一瓶,我喝了就行,开始给自己倒酒。
      我没有相亲,我不着急,我就想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你别听阿中乱说,没有的事,我和那个女孩子之间什么都没有。
      她已经单手托腮,笑眯眯地看着他,脸蛋红红的,唇也红红的,吃了东西,明显气色好多了,语速柔柔地,风教练,应该挺多女孩子喜欢你的吧?她笑起来,锁骨若隐若现,若浅若深,他吞了一口酒,脸红了,反正喝了酒,看不出来。
      这么仔细看,风教练长的挺好看,性格也沉稳,还重情义。她不知道自己说的那些话在他心中激起的波涛。
      他盯着她,拿着酒杯,那个憋了好久的终极问题,马上就要脱口而出,那,我这样的人,落姐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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