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七章 除夕守岁 ...
-
很快就除夕夜了。
晚上要请神祭祖，自然要买肉鱼蔬果，至于鸡，家里有，又因为路上还有积雪，因此陆随就和夏青桃一起去镇上。
仍是坐牛三的船去，路过夏家村，还碰上了他哥嫂，四人坐在一起，又是说不完的话。
杏花跟他说家里备了哪些过年东西，又说家里杀了年猪，本来之前就想给他送去，但是一直下大雪不得行，叫他等下镇上回转去家里拿，夏青桃自然是不要，哪有嫁出去的哥儿总是回家拿这个拿那个的。
就说婆婆已经给了钱等下去镇上买，祭拜年菩萨的肉，还是自家买好，免得菩萨觉得不诚心。
杏花知道他是借口拒绝，也没再坚持。
“这几日天天下雪，害得我们都出不去，走亲戚的东西都还没买，今天镇上人肯定多得要命。”夏青溪抱怨说。
“都一样，我们也还没买呢。”夏青桃在家时这些都是陈荷香安排的，出嫁之后都没想到这茬，而且陆随天天晚上折腾他，他每天都起不来，关键还天天下雪，哪还管这些。
“你们买什么？看看有没有一样的，等下一起买，也好便宜点。”杏花问。
“有道理。”夏青桃说，“就是祭拜年菩萨那些东西，还要买点甘蔗和饴糖、糕饼，这不，初二回去给阿奶嘛。”
乡下人走亲戚也没什么讲究，大多是饴糖、蜜枣、糕饼，如果亲戚家有小孩，就再买支甘蔗或者称点荸荠就好了。至于有钱人家，那就说不好了，什么贵的买什么，不是乡下人家可比的。
夏青溪闻言笑道：“是吗，那你再买支甘蔗初二给你哥送来。”
杏花听了忍不住笑着拧他胳膊肉：“要不要脸，怎么问桃子要东西。”
“啧，你们都没小孩怎么买甘蔗？”夏青桃一点不让着他，“回头我买甘蔗进去人家以为阿嫂有了。”
“就是，二傻子！”杏花笑着给了夏青溪一肘子。
“那给我买点肉干也行啊！”夏青溪不依不饶。“小时候家里的甘蔗，可都让你吃了，我吃的都是红腐的。”
夏青桃笑死了：“好，好，看在你给我撑腰的份上，给你买肉干。”
夏青溪十分得意：“乖弟弟，真不错。”
陆随也在边上忍俊不禁。
夏青溪又跟陆随说做工的事，说镇上有户富户要造房子，开年就造，问他去不去，陆随自然要去，两人就约好了到时候一起去。
四个人说说笑笑的，很快到了镇上，本来除夕这天镇上人就多，偏偏前几天还一直下雪，这下今天人更多了，夏青桃就没见过这么多人，从小过年过节来镇上都没这么乌压压的人。
多到人挤人人挨人，不拉手就要被挤散的地步。夏青桃被陆随拉着手护着，夏青溪护着杏花，四个人好不容易没被挤散，一起买好东西，都已经是午饭时间了，四人就拎着背着大包小包去一家小脚店吃饭，没办法，路边摊上坐满了人，根本没地方坐，只有脚店因为饭菜贵些，普通人不太愿意进去吃饭，所以位置没那么满。
四人点了四碗饭，一碗腌白菜炒肉，一碗炒莼菜，一碗红烧豆腐，一碗茱萸炒鸡块，一共是一百零八文。
这么贵的东西，四人吃了却都说还不如夏青桃烧的，只不过没吃过茱萸炒鸡块，吃个新鲜罢了，只是他们吃不惯辣味，那茱萸鸡块辣得狠，肚子里火辣辣的着实不好受。
不过也有可能是他们点的菜都算便宜的了，因为边上还有一桌客人在吃葱泼兔和炙羊排，着实香。
连夏青桃都被香得咽口水。
不过兔肉羊肉都非常贵，不是他们吃得起的，所以他们都心照不宣地没说话，吃完就拎着东西出去了。
这时候路上的人已经没刚刚那么多了，几人总算轻松些，拎着东西回码头，坐船回家。
夏家村先到，杏花走之前，终于忍不住跟夏青桃说：
“初二你们早点来，我跟你说李秀才的事。”
夏青桃看她一脸兴奋，就知道她迫不及待想跟自己分享，笑道：
“好。”
回到家已经是半下午了，芸娘已经杀了鸡在煮了。
夏青桃也赶紧洗肉煮肉，至于鱼，祭拜年菩萨时要活的，所以是不杀的，让陆随找个木盆养起来了。
除了肉，还要做几碗年夜饭吃的菜——除夕夜是一年的最后一天，这晚的菜也一定是最好的，毕竟祭拜年菩萨和祖宗，肯定要拿最好的出来，也是犒劳忙碌了一年的自己。
除了已经做好的鲞烧肉、梅干菜扣肉，等下祭拜完年菩萨要煎的鱼，他们今天还买了鳝鱼，虽然不知道这大下雪天的，鳝鱼怎么来的，但既然有他们就买了，夏青桃很喜欢吃鳝鱼，以前夏天的时候他哥经常在田里捉泥鳅鳝鱼，蒸了加酱油就很好吃。
不过今天夏青桃却是准备将它爆炒，他们还在菜市买了大蒜和大葱——话说起来，这大雪天的，连葱蒜都贵得要死。
他虽爱吃，但很怕鳝鱼，还是陆随杀了洗干净，剪成一段一段的。
他在炒菜，陆随帮着烧火，芸娘在摆盘——祭拜年菩萨还要水果和粽子年糕，都是要摆盘的，陆檐则负责端到八仙桌上去。
除了这些，夏青桃还做了一盘红枣发糕，这还是他从娘家婶子那里学的，天冷面团发不起来，他提前三天煮粽子的时候就准备老面了。陆随家都没吃过发糕，都觉得很是新奇。
等到外面有人家开始放爆竹的时候，陆随家也准备得差不多了。
一条猪肉、一只鸡，一条包头鱼，祭拜年菩萨必须是包头鱼，因为据说要“包发财”，为了不让鱼跳，陆檐用红纸剪成一个方形贴住了鱼眼睛，然后是梅干菜扣肉、鲞烧肉、爆炒鳝鱼、清炒萝卜、豆干炒芹菜、发糕，一盘甘蔗、一盘荸荠，还有一串粽子和一壶酒。
平常人家都买不起蜡烛，今年手头稍微宽松，芸娘让他们买了一对小小的蜡烛，点上蜡烛和香，祭拜的仪式也就开始了。
陆随阿爹没了，陆随作为长子自然成了当家人，全程由他添酒添饭，芸娘上前祭拜：
“年菩萨辛苦一年，吃好喝好，保佑我们全家明年平平安安，粮食丰收，保佑阿随出门平安顺利。”
拜完了，叫陆随夏青桃和陆檐也都来拜拜。
等香燃得差不多了，菩萨们吃得也差不多了，芸娘就将蜡烛放到一边，将酒盅饭盅换了位置，重新燃了香，开始祭奠列祖列宗。
这是夏青桃第一次在陆家过年，所以芸娘叫夏青桃先上来拜：
“列祖列宗在上，阿随他阿爹，这是阿随夫郎青桃，不知是不是你们地下有知为我们阿随挑的夫郎，青桃又聪明又能干，性子又好，你们要认准了他，像保佑阿随阿檐一样保佑他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夏青桃拜了拜，因为不好意思说出心愿，只在心里说：
“列祖列宗，还有公公阿爹，阿随虽然不是你们亲生的血脉，但他孝敬的心是一样的，请你们多多保佑他，尤其进山打猎的时候，不要让野兽伤害他，清明中元，我们都会烧纸钱给你们的。”
如此想着，又虔诚地跪下去磕了头。
香燃得差不多了，仪式也就差不多了，芸娘找了个破翁烧纸钱，夏青桃和陆檐跟着陆随出去放鞭炮。
此时四周家家户户都在外面放鞭炮呢，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和小孩子们笑闹的声音增添了除夕夜的喜气，众人脸上都喜气洋洋的。
陆随点上刚刚祭年菩萨用得差不多的香，回头问夏青桃：“你要放吗？”
夏青桃赶紧摇摇头。
在家的时候都是他阿爹和哥哥放的，他害怕，就在边上看。
“很简单的，你握着，我教你。”陆随把香递给他，又叫陆檐，“阿檐，你挑着鞭炮。”
“好嘞！”陆檐倒是一点不怕。
夏青桃紧张地捏住香，陆随站在他身后，手把着手拿着香，伸到鞭炮处，身后人声音很温柔：
“你看，线在这呢，等下一点燃，我说跑，你就跑。”
夏青桃屏着呼吸，点头。
眼看着香伸过去，哧溜一声，线亮起火光，身后人放开他：
“跑，青桃！”
夏青桃赶紧往回跑，跑出去没几步，就听“噼里啪啦”的，鞭炮炸响了，他停住脚步，回头，陆檐挑着鞭炮冲着外面，鞭炮碎纸到处炸飞，陆随高大的身影站在那里，朝着自己的俊脸上满是温柔的笑容。
他捏着香站在那里，不由也笑了。
很快吃年夜饭了，众人也都饿了，除了鱼是不吃的，其它都吃得精光，陆檐说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丰盛的年夜饭，以前做梦都不敢想，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肉和米饭吃再多也不在话下。
夏青桃很喜欢自己炒的鳝鱼，加上梅干菜扣肉，也是吃了一大碗饭。
众人吃得饱饱的，就一起守岁，刚刚祭拜年菩萨的蜡烛要等到子时才能吹灭，有些讲究的人家还会在子时放鞭炮。
夏青桃守了一会儿就困了，今天去镇上再加上做菜忙了一天，实在也累了。
“你们都先去睡吧，我和阿檐一起守着。”陆随说。
“也好，青桃你也赶紧去睡吧，明天一早还要去阿随舅公家。”芸娘也说。
“好，那我先去睡了。”夏青桃回屋，给自己和陆随都准备好了明天穿的衣裳——两人成亲时穿的新棉袄、新棉鞋，这才睡下了。
半夜被鞭炮声吵醒了，但很快陆随上了床，把他抱进自己怀里，他就又睡过去了。
一夜好眠。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除夕守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