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十九章 进山（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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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俩商议定了，跟芸娘就好说了。
夏青桃跟芸娘说这件事的时候，芸娘本来也是不答应的：
“阿随在山里辛苦，没有热饭吃，没有人给他洗衣裳，本来你跟去，我肯定是赞同的，可是山里危险，你又没有经验，再说了，你进了山，一样吃苦，我也不想你嫁来我们家，就吃苦受罪。”
夏青桃说已经跟陆随约定好了，陆随也是答应的，还说如果受不住陆随就送他下来，虽然他下定了决心上去了肯定不会半途下来，但这样说，能安芸娘的心。
果然，芸娘也动摇了：“他真答应了？”
“真答应了。”夏青桃笑着说，“他本来也不同意的，不过我也是这些话，以后总要有经验的，至于吃苦，我也不怕，现在还年轻，吃些苦算什么，而且真受不住，他也会送我下来的，阿娘你别担心。”
芸娘这才松了口，答应他跟着一块儿上去，只说他们要准备万全，把该带的东西都带上。
于是夏青桃和陆随就准备起东西来，打算三月初六一早进山。
陆随说山里的住处有被褥，还有半袋米，不过大概只够两人吃五天，剩下的还得带进去。那里没有菜蔬，得自己带点干菜和萝卜干，除此之外，换洗的衣物、洗手果，也得带上。
他自己一个人进山的时候几乎不用点灯，如今夏青桃一起进去，自然要点灯，陆随还特意去买了五斤桐子油，到时候一道背进去。
三月初六，天蒙蒙亮，两人就起床洗漱，吃了饭，准备出门。
将东西一件一件放在板车上，除了之前准备的那些，芸娘还给他们用采茶用的竹篓装了六个咸鸭蛋、六个新鲜鸡蛋，现在天还冷，山里尤其冷，多带一些也放得住。
“无论有没有收获，都早点回来。”芸娘嘱咐二人道，目光落在夏青桃脸上，“尤其是青桃，要是受不住，赶紧回来，咱们日子能过得下去。”
“哎，我知道，阿娘。”夏青桃应道。
陆随则看向陆檐，仍是叮嘱他：“地里的苗都要看好了，昨天交代过你的事千万别耽误了。”
田里的麦子地里的菜蔬，都要及时浇水灌溉、施肥除草，有时候雨连日下还要去排水，每一桩每一件都不能耽搁。
“我晓得，阿哥阿嫂，你们尽管放心去。”陆檐点着头，“注意安全。”
“好了，我们走了。”陆随转身将板车拉起，和夏青桃一起出门进山。
跟着两人的是一大一小两条狗，大门早已熟络，见主人拉着板车进山，就知道是要去干什么，兴奋地直摇尾巴，一个劲地往山上冲。小黑还小，不知道要去做什么，但是难得要进山，它也很新鲜，跟在夏青桃脚边跑来跑去的。
“你来来回回地做什么，小心等下没力气了！”夏青桃笑着呵斥它。
陆随回眸看了他俩一眼，亦是笑：
“你还说它，等下小心你也没力气。”
“怎么会！那我毕竟也是山里人，每年我都上山采茶的！”夏青桃很自豪地说。
陆随笑着没说什么，只是拉着板车往山上走。
不过夏青桃其实已经感受到了路途艰难——山路陡峭崎岖且狭窄，人走着已经是不易，更何况还要拉着车往上走，简直是硬拖着在走。
不过陆随不知是走惯了还是力气大，脸上并没有露出吃力的神情。
夏青桃觉得自己两手空空，不如给他推一把，于是按在板车边上的围栏，用力往上推。
陆随分明感受到了这助力，转头看他，却见他那张白皙的脸朝自己笑，天真单纯中还带着“你瞧我好不好”的得意，叫人好笑又感动。
“你省些力气吧。”陆随开口，仰着头，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林子，“翻过这座山，就是野山老林，那里没有路可走，我们得把车放下，自己背这些东西。”
“啊？”夏青桃一怔，没人告诉他还有这一出啊。
陆随语气含着笑：“这里是茶山竹林，还有人种地，路就是被他们这样踩出来的，里面的野山没有人耕种，哪来的路？”
夏青桃恍然大悟，他们的茶山果山，都有人上上下下，世世代代的山里人早就将山采成了和田一样的地方，可这种常有人上下的山，哪来的野兽？便是兔子野鸡都少，只有吃松果的松鼠和吃蔬菜的黄鼠狼，要打猎，只能往人迹罕至的野山里去，那里哪来的路？
不过即便是这样，他还是嘴硬说：
“不怕，下了山就好了。”
山都不高，只不过夫妻俩一个拉着车，一个推着车第一次走不熟悉路，走得多少有些慢，走到太阳出来了，才爬上这座山，不过并没有走到顶，而是在山腰上面的地方，绕着山往山的另一边下去。
这里还有人种杨梅树和梅子树，还有一些野桃树，山里冷，外面的梅子树已经开始有花了，这里的梅子树和杨梅树都还没动静呢！倒是外面的桃树早已花开，这里的桃花却刚刚开放，真是神奇。
夏青桃已经走得气喘吁吁，额头出了薄汗，他下山比上山容易些，但陆随拉着车，下山比上山还累，必须要拉着车不让车冲下去。
他拿帕子擦着汗，问陆随：
“你还成吗？不如我把车上的米拿下来我拎着，你好走些。”
“不用。”陆随想也不想就拒绝了，“省点力气。”
夏青桃没再问，山路崎岖，还是多省点力气少说话，他不想成为陆随的累赘。
两人走到山下时太阳已经在半空了。
陆随带着他在溪坑边洗了把脸，溪水清凉，只觉神清气爽，精神为之一振。
“车怎么办？”夏青桃问。
“那边有个密林，我去放起来。”陆随将车上的东西都搬下来。
夏青桃也帮着搬：“不会有人偷吗？”
“不会的。”陆随说，“车板上写着我名字呢，而且这里已经很少有人来了，咱们村子里的人来了，看见是我的，也不会动。”
“噢。”
两人将东西都搬下车，陆随便将车拉去一旁的密林里，很显然他来过很多次，这里还放了一块破毛布，拿来盖车子刚刚好。
陆随安置好车子，过来找他：
“要休息一会儿吗？”
夏青桃见小黑累得趴在地上，觉得好笑：
“那稍微休息一会儿，我看小黑快走不动了。”
陆随道：“好，喝口水。”
说着，把灌了水的葫芦拿过来，打开了，先递给夏青桃。
夏青桃喝了两口，又递还给他，问道：
“以前你和你师父一起打猎，也是走这吗？”
陆随仰头喝了几口水，摇摇头：“我们从那儿走。”
说着，手指向另一边。
“啊？”夏青桃已经没了方向，“那边是哪边？”
陆随忍俊不禁：“那边就是赵家坳。”
“啊——这么神奇？”夏青桃再次往那边看去，不过群山遮挡，根本看不出什么，一眼看去只有绿绿的、密密的林子。他们去陆随师父家的时候是坐船去的，大概半个时辰不到吧，他以为路程也挺远的了，没想到其实两个村只隔了几座山吗？
陆随点头：“从赵家坳进山路好走，但远，从我们村进山近，但要翻山越岭，我和师父背东西进去的时候，都是走他们村的路，他们那边还有一座玉皇庙，初一十五人很多。”
他看向夏青桃：“玉皇庙后面有个子母池，常有姑娘哥儿去背对着池子扔铜钱，扔进了生汉子，扔不进生女儿哥儿。”
“真的假的？”夏青桃还是第一次听说，觉得很神奇，“准吗？”
“不知道。”陆随的目光深深，“下次带你去扔，就知道准不准了。”
“哎呀——”夏青桃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脸一热，“又开始犯浑，不说了，休息够了，走吧。”
陆随只是笑：“好。”
两人动身，陆随取出一块布巾递给他：
“把脸蒙上。”
“咋了？”夏青桃有些疑惑。
“山上没有路，要钻林子，你皮肉细嫩，怕刮着你脸。”陆随说，“等下用手拉树枝的时候，看清楚了再拉，有些树枝上缠着有锯齿和刺的藤草，一不小心就是一道口子。”
“哦。”夏青桃乖巧地蒙上脸，只露出眼睛额头。
陆随已经佩好柴刀，背上了米，拎了干菜和油。
夏青桃便背起换洗的衣物，将装鸡蛋的茶竹篓像采茶时那样绑在腰上，陆随见状，道：
“早知道我再去买一副大箩筐，把东西都挑着，你就不用背了。”
大的箩筐陆檐有时候要挑草运肥，他就没想过要用它。
“不用，又不重。”夏青桃道，“走吧。”
“走。”
夫妻俩重新上路，日头渐渐高起，两人走在密林子里，有些闷热。
陆随说得没错，现在这上山的路比刚刚难走十倍，因为根本没有路，全是陡峭的山坡，踩都没地方踩，还必须弯着腰，因为直起身就会碰着树枝。
大门和小黑已经没有刚刚那种轻松又兴奋的劲了，走在两人边上警惕且戒备，一点声音都没有，仿佛已经感受到了四周特殊的气场。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进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