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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四十四章 进山第二天（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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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兰头可以要吃再挖，他没贪心，挖了今天吃的量就走了。
然后就是一趟一趟地打水，他挑了清澈的一段，来回了好几趟，将水缸打满了，然后又把门照之前那样关好，进灶棚炖鸡。
来的时候芸娘给他放了一兜红枣让他当零嘴，他便摸了两颗红枣放进锅里和鸡一起炖，山里柴火随便打，烧火也不心疼，他挑了一根粗壮的树根塞进去，就不用一直坐在灶膛前看着了。
早上吃的饭，中午就他一个人，也不必淘米做饭，和面做了一碗面条，生起泥炉子用陶罐煮了一碗马兰头鸡蛋面。
面里就加了点酱油，却鲜得要命，他将面汤都嘬干净了。
洗了碗和陶罐，掀开锅盖看了一下，鸡汤已经很浓了，但用筷子插鸡肉，鸡肉还很弹，于是盖上盖子又去灶膛塞了两根粗壮的柴，接着煮。
大约是他昨晚实在睡得太晚，又忙碌了这么久，加上灶膛前暖和，坐在那里昏昏欲睡，困得不行。
最后实在受不了了，给灶膛里添了几块短的木头块，就洗干净手回卧房了。
脱了外衣在床上躺下，窗口晒进来的阳光正好，他困得要命，没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灶膛里木头还在哔啵哔啵燃烧着，锅里的水咕嘟咕嘟沸腾着，阳光正好的院子里，衣服晒在竹竿上，黑木耳晒在竹匾上，小黑躺在地上，也眯着眼睛打盹。
天上的云缓缓移动着，山里只有偶尔几声鸟鸣，显得这一切都寂静极了。
这一觉一睡便是一个多时辰。
夏青桃醒来，太阳已在西边天空，穿上外衫出门，小黑还在睡，外面一股鸡汤的香气。走过去一看，灶膛里的火已经灭了，灶上却还是热的，掀开锅盖，鸡已经炖烂了，骨头都酥了。
他将锅盖盖回去，又拿着剪刀篮子出门，这回转到了屋后——屋后有一大片竹林，这会儿临近清明，竹子茂密得很。
走进去一瞧，竹林里早已满是春笋，因为无人采摘，不用刻意找，俯拾皆是，眼睛所到之处就有。
这简直就是夏青桃梦里的场景。
想起进山的时候还带了盐，因为想着以后还会进山，盐又不会坏，所以带了很多，他更是欣喜不已——做笋干，以后无论是烧鸭还是烧干菜汤，简直不要太鲜！
他挑嫩的、个头大的笋拔，这种一掰就断了，都不费力气，而且嫩的好吃，鲜美。
这天陆随回来得早，回家发现院门开着，进去屋里一看，夏青桃不在，心一沉，刚要出门去寻，就听到屋后有动静，走过去一瞧，自家夫郎跟猴子进了桃园似的，在那掰春笋：
“喔——这根好，喔！这根更好！喔喔喔，发财了——”
陆随见了，又好笑又觉得他可爱，叫道：
“青桃，你干什么呢？”
“你回来啦？今天怎么这么早？”夏青桃兴奋地看一眼他，甚至懒得听他回答，说，“来给我掰春笋，哦，你帮我把这些收拾起来抱回家里。”
他走过去：“要这么多春笋干什么？它们都还很细很嫩呢。”
“就要这么细这么嫩的。”夏青桃说，“我们不是还带了很多盐吗？做笋干吃，以后家里烧干菜汤或者烧别的小炒，切几条笋干进去，都很鲜咧。”
“这样。”陆随这才明白自家这位“多才多艺”的夫郎要干什么。
于是听话地帮他把掰好了扔得满地都是的笋归置好，抱回家去，这回进了院子，才发现夏青桃还晒了黑漆漆的一竹匾“蘑菇”，他不知这黑漆漆的蘑菇是什么，于是走回到竹林里，一边跟着他掰，一边问：
“院子里那黑蘑菇是什么？”
他们这里不太吃蘑菇，也分不清不同的菇子，反正无论什么统一叫“蘑菇”。
夏青桃便将黑木耳跟他说了，又得意地说：
“它贵着咧，到时候一起去卖了，能卖不少钱。”又说，“山里好东西就是多！”
陆随轻笑：“那天边爬山边骂杀千刀的又是哪个桃子？”
夏青桃嘻嘻一笑：“反正不是我。”
陆随也笑了。
夫妻俩掰了差不多十几斤，这才收手，不过春笋是掰完又会长的，而且长得速度简直不可思议，有人戏称在竹林里“解手”，没一会儿笋就戳屁股了，因此一点不怕给掰光了。
回到家，夏青桃开始做晚饭，陆随收衣服收黑木耳，又将掰来的春笋剥了。
夏青桃把炖好的鸡和鸡汤分别盛出来盖好，淘米后生起泥炉子，在陶罐里煮饭，然后在大锅里炒菜——可惜陆随家地少，这会儿没有腌咸菜，要不然咸菜炒春笋，鲜得很，他也只能把春笋切成丝，炒马兰头，炒到差不多了，用鸡汤代替水倒进去，盖上锅盖煮一会会儿，再放点盐盛起即可。
等饭煮熟，他就叫陆随吃饭。
陆随先给两只狗弄了锅巴饭，又把鸡头鸡脚鸡屁股丢给它们，两只狗美得呜呜直叫唤。
两人在堂屋坐下，一人一碗饭，一大锅炖得烂乎的野鸡，一碗笋丝炒马兰头，夏青桃还调了酱油汁让陆随蘸鸡肉。
“好吃。”陆随平常话少，这时候也不吝夸奖，“都很好吃。”
夏青桃调的酱油汁是酱油加少量的醋加大蒜末，这个料汁无论蘸白煮猪肉还是蘸鸡肉都鲜香味美，而笋丝和马兰头本来也是春季时令，两者都很刮油，但加了鸡汤，一点都不“刮”了，又鲜又嫩又油润。
配着刚出锅的白米饭好吃得不得了，陆随甚至觉得他们在山里比山外很多人家吃得都好。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夏青桃又问他。
“今天上午设了两个弶。”陆随说，“等等看有没有收获，中午找地方吃饭还看见了狼粪，但走了小半个时辰都没瞧见狼，可能它们在更深处，我明天修整一天，后天直接去找这些畜生。”
“娘呀！”夏青桃一听有狼，心悸不已，“狼也要追吗？狼肉不好吃吧？”
陆随闻言笑了：“狼肉酸，的确不好吃，但狼皮、狼牙都能卖，价格不菲，而且，你猜狼靠什么活？”
夏青桃是聪明人，一下子就明白了：“啊，有狼的地方就有狐狸兔子？”
“嗯。”陆随点点头，“说不定还有鹿和香獐，香獐因为有麝香，食之大补，比鹿还贵，即使抓不到它们，如果得到它的麝香块，也能卖几十两，春天正是它们剔香块的时候，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能碰上它们剔掉的香块。”
即便如此，夏青桃还是不放心，道：
“钱是赚不完的，咱们卖点兔子狐狸什么的也很好了，人是最要紧的，后天去，可不能只想着猎东西就一头莽上去了，尤其不能逞强冒险。”
“我知道。”陆随应道。
“没有你，我可连回去的路都不记得，你多少要想着点我。”夏青桃可怜巴巴地看他。
陆随见状笑了：“知道，保证不去冒险逞强。”
夫妻俩吃完饭，便一起剥笋，将笋都剥了，然后煮笋。
煮笋干也很简单，将剥出来的笋洗干净放进大锅里，放一斤到两斤的盐，盖上盖子煮就行，也不用放水和其它调料，煮着煮着会冒出一大锅水出来。
只不过要煮很久，要把笋里的水全煮出来才好。二十斤的笋，煮完了也许只能煮成五斤的笋干。
这个山里的人都会做，只不过有些人家没有竹林，或者野生的被抢完了，没那么大的量。
夏青桃只恨在山里没那么多的盐，要不然天天煮，煮完回村后拿去镇上卖也很走俏。
倒是陆随提醒他：“不必煮笋干，切成一条一条的晒成笋干也能卖。”
“对哦，这个煮汤烧菜也不错。”
“只是剥笋切条辛苦，卖不了几个钱。”陆随也是心疼他。
“哎呀，蚊子腿也是肉，比我绣帕子多赚一些就行，卖点钱平常零用也好。”夏青桃觉得自己反正没事干，后面一大片竹林又无人采，太浪费了，又想到什么，抬头看陆随，“这些钱到底没风险，你一个人在外面，我宁愿你少赚一些，早点回来。”
陆随知道他是真的担心自己，便又保证道：
“给你打包票，绝对平安回来。”
“你说到做到就好。”夏青桃将笋壳都堆到菜地里，道，“你看看火，别给灭了，我看看笋怎么样了。”
“嗯。”陆随钻进灶膛后，拨火添柴。
此时空气中已经弥漫着略微烧焦的笋的味道，有些好闻，夏青桃揭开锅盖，见还有水，便又盖上锅盖，道：
“大概还要一会儿呢，你加两根大一点的柴进去。”
陆随舍不得他熬夜，昨晚已经很晚睡了，便道：
“我知道了，我看着呢，你先去洗漱睡觉吧。”
“你也累了，而且你又不会看，你先去睡吧。”
“明天我又不出门，我们可以睡到自然醒，你先去睡，我等下再看看我的弓箭。”陆随催促他。
“好吧。”夏青桃拗不过他，便在罐子里舀了水洗漱，先去睡觉了。
